清塵子呼出一口氣，坐回桌旁。
南雪問道：“師父，你怎么得罪他們黑龍幫了？”
清塵子道：“我從湖北回來，途徑重慶，在一家妓院門口，見一個男人正對一個女人施暴，便上前制止，問他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如此，那男人道：那女子是他老婆，他打他老婆，我管得著么？我又問那女子：他為何打你？女子說那男人出去嫖娼被她發現，她不依，那男人便打。我怒對那男人道：既然娶妻，便當專一，出去嫖娼不但不道歉，還施暴力，簡直荒謬。起鞭將他教訓了一頓，那人卻十分兇悍，打不過還不服輸，不斷撲上重打，并且口出污言，最后激得我怒不可遏，卷下他一只耳朵才算完事。卻不料，那人乃是重慶地頭蛇黑龍幫幫主高大川的兒子，高大川為給兒子報割耳之仇，一路上派了好幾批人來殺我，一直跟到了四川。”
“原來是這樣，師父做得不過分啊，那男人對妻子是這般，對別人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黑龍幫一向蠻橫，做盡壞事，割下他耳朵教訓一下是應該的。要是換作萬爺爺呀，可能就要了他的命呢。”南雪點頭道，抬頭問道：“對了師父，你怎么回來啦？英雄大會不是出事了嗎？”
“這個回去再說……為師聽說四川近郊近日有人口販子出沒，拐賣男童，弄得村民家破人散，雪兒你扮做男孩模樣，去解決一下這些個人口販子。”
“是。”
“為師再去辦件事，咱們到家里匯合。”
“好。”南雪笑著答應。
清塵子轉身而去，南雪按照師父的話，將頭發梳成男孩模樣，離開客棧，買了套男孩的舊衣服穿上，騎上阿駿向郊野去了。
到了郊外，南雪下馬，對阿駿說：“阿駿，等我走出一百步以后，你再跟著我走，知道了么？別讓人看出你是我的馬。”阿駿“吐嚕”一聲，似為答應。
“好。”南雪轉身邁步走，走出大約百步回頭看，果然阿駿在百步之外慢步跟著她，滿意地笑笑，繼續往前走。她低頭想：拐賣男童的人一定喜歡拐落單的孩子，我就這么一個人走，他們總會出現的……想著想著，覺得眼角邊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物，退回來轉頭一看，啊！是個人暈倒在路邊！南雪趕快跑過去查看，蹲下扶起那人。
那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滿面風塵，破衣爛衫，一副窮苦模樣，南雪搖動他身體：“喂！喂！你醒醒，醒醒啊！”
男孩被搖醒，緩緩睜開眼睛。
南雪急問道：“你怎么樣啊？怎么會暈倒？”
“我……”男孩虛弱地說：“我餓……”
南雪忙掏出干糧給他吃，他接過食物，不看是啥，張口就咬，沒幾口就把一個燒餅全吃了，又拿起一個燒餅大口咀嚼，直吃了三個半燒餅才放慢了速度，南雪問道：“你怎么會暈倒在這里？”
男孩邊嚼邊說：“我都三天沒吃飯了，什么都沒吃。”
“怎么會這樣？你爹爹媽媽呢？”
“我沒爹爹媽媽。”男孩低頭又咬口燒餅。
“什么？爹爹媽媽都死了嗎？”
“不知道，我從小就被他們扔了。”男孩吃完第四個燒餅，抬頭道：“飽了。”微笑對南雪道：“謝謝你！”
南雪這才看清，這男孩雖然滿面骯臟，但是五官分明，相貌俊好，特別是雙眼炯炯有神，頗具英氣。
男孩也打量著南雪，眼中充滿納悶的神色，似乎在想：這小子怎么這樣白？白得過分。
南雪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對他涌起一股親切之感，坐到他身邊，問道：“你是自己一個人長大的嗎？”
“是我爺爺將我帶大的，他從河邊撿我回來的。”
“你爺爺真好，那他人呢？”
“他死了。他太老，又太累了，所以死了。我們家很窮，住在貴州山里，我爺爺砍柴賣錢，有一次他砍柴到河邊，看到河里的石頭上放著我，就把我撿回來。那時我還是個嬰孩，包著我的被子里，有一塊玉佩，玉佩上有塊布牌，繡著四個字，我爺爺找到村里識字的人，人家說，那是萬氏碧空四個字，所以我就叫萬碧空。”
南雪道：“萬碧空。”
碧空接著道：“我爺爺把我養大了，可他也累壞了，身體越來越不好，漸漸砍不動柴了，我就和他一起砍，一次我們倆人砍完柴在河邊休息，幾個壯男人抬著一個露天的驕子過來，轎上坐個女人，那女人，好家伙，穿得大藍大綠，大寬袖子，露著胸脯……”
“露著胸脯？”南雪一驚。
“就是，”碧空用手指在南雪胸中間一劃：“這兒，露著一條溝。”
南雪是個女孩子，被他襲胸，向后縮去。
碧空杵個空，皺眉看她：“你躲什么？”
“我……”南雪想：是哦，我現在做男孩打扮，他以為我是男孩……
還沒想完，碧空伸出手掌，照著她胸口就是一推。南雪正在發育，被他推中乳核，甚是疼痛：“哎喲。”叫了一聲。
碧空斜眼瞇她，滿臉鄙夷道：“你是男的么？推一把就疼成這樣，我要是打你一拳，還不把你打暈了。”
“我……”南雪滿臉通紅，不知如何回答。
碧空轉過頭去，嘆口氣，似乎是后悔：我怎么跟這樣一根不中用的豆芽菜講起了身世？這么弱不禁風一個娘娘腔，能幫我什么忙？
南雪平復羞澀，推他臂膀問道：“后來呢？那個女人是什么人？”
碧空接著講道：“那女人腦袋上插著一排孔雀毛，穿得大藍大綠，活像一只大孔雀。她對走在前面的男人說了些什么，那男人走過來對我道：小孩兒，我們家姑姑要見你。我說：姑姑？什么姑姑？他指著那女人說：那就是我家鳳凰姑姑。”
南雪問：“姑姑？還穿那么暴露？那女人多大？”
“五十歲吧，有皺紋。我爺爺和我就過去見她，她從坐椅上下來，對著我使勁看，看完說：這孩子整簡直一個小萬夜樓啊！我爺爺急忙問她是不是認識我親爹，她說認識，而且還有交情，”碧空講的繪聲繪色，學著女人的尖嗓音，表情也妖道的活靈活現：“我爺爺給她看我的玉佩，鳳凰姑姑說沒錯，那就是萬夜樓的玉佩，她見過，萬夜樓隨身帶著，指不定是在貴州又認識了什么相好，給了人家這個定情信物，生下的這個種。她還摸我的臉，說我沒有我爹俊。”
南雪思索道：“萬夜樓萬莊主？”
碧空奇道：“嗯？你怎么知道？鳳凰姑姑說我爹家叫萬菊莊，在蜀南，是座大宅子。”
“那就對啦，”南雪笑道：“萬菊莊的萬莊主是位大俠，外號叫做桃花扇，江湖上的人都佩服他。”
碧空充滿懷疑的看著她：“說的跟真的似的，你是江湖人士么？”
“是啊。”
碧空仍是一副鄙夷神色，十分不信，接著講道：“然后我爺爺就把家里都收拾了，說送我到蜀南，找我親爹，可是，還沒出發，他就倒下了……”
南雪滿臉同情，問道：“后來，你就自己來四川找爹爹了？”
“嗯。”碧空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塊光亮閃閃的大玉佩：“這就是那塊玉佩。”
南雪接過一看，是一塊雕工精細的翡翠，半紅半綠，紅的一半被雕成龍，綠的一半被雕成鳳，龍鳳首尾相接繞成一個環，呈色亮麗，顏色飽滿，極其鮮艷奪目。南雪喜道：“紅是翡，綠是翠，這上面既有紅又有綠，顏色還這般好看，一定價值不斐，我聽師父說，萬菊莊是四川首富，萬莊主會佩帶的，也只有這樣貴重的物件。”
碧空懷疑道：“是真的么？知道的這么多。”
就在這時，樹林里走來一個隊伍，隊里全是小男孩，為首的是五個大人，一個女的，四個男的，他們拿竹棍趕著孩子，孩子們又哭又叫，喊著要回家。
南雪道：“拐賣男童的人！”
“嗯？”
南雪對碧空指著阿駿道：“你到那匹黑馬那里，別亂動，有危險就騎他走。”邁開大步走向男童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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