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坐下了后,禮貌地解開李蔓的手銬,說:“非常抱歉,李蔓小姐,因為幾場命案的關系,我們必須扣留你四十八小時。”
李蔓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問:“電視里報道的連環殺人案么?”不得不說,她的聲音確實和郭盛印象里的他很相像,帶著一種引人墮落的磁性中性音。
郭盛沉默了一會,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直接了當地問:“你認識陳洪么?”
“我想想……”李蔓抬著眼睛看著聚光燈,低下頭后回答道:“我教過的學生有三個叫做陳洪,我有一個同事也叫做陳洪,有什么問題么?”
“同事?”郭盛聽到這個關鍵詞。
“嗯,不過三個月前一場車禍帶走了他的性命,他才二十七歲。”
郭盛也不在這個問題糾結了,“真是遺憾。”“那你認識雪玲么?我指的是朋友之間的,認識。”
“雪玲?”李蔓細想了會,搖了搖頭,說:“前幾天聽說過這個名字,在電視里,不是有個殺人案,肚子被塞進了一個炸彈……那個死的女人好像就是雪玲。”“抱歉,我并不認識她。”
郭盛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有沒有什么親戚家人,但事實上,李蔓單身一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單身,沒有男朋友,家人相繼死于車禍或非命。
“唱白臉的下場,換我了。”理查德笑著拍了拍失望出來的郭盛肩膀,郭盛不解地看著他,不過沒有阻止他進去。
“嗯,李蔓小姐。”這是理查德的開場白,緊接地讓郭盛皺起了眉頭一一他的手背甩了李蔓一個大大的巴掌。
李蔓緩緩地轉回頭,她的嘴角溢出了一絲血,她并不像一般的市井女人一樣暴跳如雷,她舔掉嘴角邊上的血,很淡定地說:“如果你有正當理由的話。”
“我有!”反倒是理查德暴跳如雷起來,他指著李蔓的嘴臉,狠狠地說:“你看過那電視吧,連環殺人案,呵呵。你知道那個兇手已經殺了多少人么?十八個,至今為止。”“這其中有工人的孩子,有富商的孩子,也有官員本人,也有窮人的孩子。”
李蔓等理查德說完,淡然地問:“關我什么事情?我只是一個大學老師。”
“有呀。”理查德很不禮貌地動了動李蔓身上的衣服,說,“就因為這身服裝。”
“為什么這么肯定呢?”
理查德發現李蔓的眼睛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讓他感到,這并不是一個很好對付的女人,他繼續:“因為這個城市只有兩個人穿著這樣的品味服裝,你,還有那個兇手。”“你是一個心理學教師,你應該知道,一切犯罪都不會只是巧合而已,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用無數的前提堆砌出來。”
“難道現代警察的辦案手法就是把一個無辜的姑娘抓進來然后暴打一頓,在證供上簽字畫押,然后交單領賞?”
理查德沉沉地深呼吸了一輪,突然,他站起身,抓起了李蔓的衣領,把她從椅子上提了起來一一她并不重,理查德輕聲地在她面前吐出這句話,“你不會是無辜的!”然后他仔細地注意李蔓的眼神變化,那里像是兩塊深潭,沒有任何的波動。
“你過火了,理查德。”郭盛出現在門口,他極為嚴肅地警告道。
理查德呼出一口氣,把李蔓放下,走出審訊室和郭盛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下一句話,“這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你到底存著什么目的。”理查德皺起了眉頭,鏡窗內的女子端坐著,食指按在下巴上,安詳的氣息似乎她覺得自己是喝著午后茶的公園里。
黃水興走進理查德,拍著他的肩膀,問:“你不是這樣的啊?我可沒見過這么失態的理查德。”如他所說,理查德在所有認識他的人眼里應當是溫文爾雅富有教養,尊重女性也是流在他不列顛血脈里的傳統。
“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理查德又說出自己的見解,他所見的所有女人當中,沒有任何一個能像眼前這位年輕的女子一樣,被打了一巴掌會問你理由而不生氣,最讓理查德所害怕的是,他從她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郭盛橫眉看著理查德,然后丟下一張照片,說:“或許這個線索你會感興趣一點。”
“李凡,四歲,女。”理查德看到照片底下的縮寫資料,細細地一想,但郭盛已經幫他說出來,“這是李蔓的孩子。”
“FUAK!FUAK!”
理查德走出幼兒園后,不顧形象地大罵了幾句,原因簡單:李蔓托付幼兒園的老師照顧她的孩子一天或者幾天。
“有問題,有問題。”
理查德手里牽著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問:“叔叔,FAUK是什么意思?”
“呃。”理查德不好在小孩子面前動怒,他腦筋轉動了幾下,找了個不算借口的借口,“我是警察叔叔,帶你去找媽媽。”
“哦。”女孩輕聲回應了一下,低著頭。
抱著小女孩進了車里,理查德隨口問:“你爸爸呢,小李凡?”
“媽媽不告訴我。”李凡不滿地嘟著嘴。
我懂了,我都懂了。理查德在心里嘟嚷了幾句,并沒有給郭盛打電話。
……
“媽媽!”小女孩進了警局后,掙脫開理查德的手,趴在了審問室外的玻璃上。
郭盛指著小女孩的背影,問:“這就是李凡?”
理查德點了點頭,他轉頭帶著歉意對郭盛說:“可能我會做錯……”我只希望結局不會錯過,“我不允許你再打女人一一在我面前!”郭盛幾乎是吼了出來,“不會的……”理查德握著把手,可能會更嚴重。
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事情。
“李蔓你好。”
李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對不起。”理查德在心里對自己的上帝禱告了一聲,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握著一個破舊的打火機,然后他說:“或者你不會原諒,我也不會原諒自己,但必須做一件事情。”“你的女兒在外面。”
李蔓此時才抬頭認真地看了理查德一眼,她盡量保持原先的語氣問:“你想做什么?威脅我?”“基本上,算是。”理查德拖著椅子走到門口,把椅子卡在門把上,鐵門外傳來可怕的敲門聲,伴隨著幾聲理查德聽不到但能猜到的吼聲。理查德走到李蔓的身后,把嘴切在她的耳畔一一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說:“我的感覺是我的朋友,他告訴我,這個孩子是,應該陳洪的孩子,人頭案的主嫌的孩子。”
“如果我說,不是呢?”殷紅的嘴唇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它開始顫抖,害怕,無法堅定立場,“她是我領養的。”
“哦?”冷笑的鼻息吹在李蔓的耳朵上,理查德不以為然的解釋:“一個年紀輕輕,大有作為的姑娘會領養一個孩子來消渡寂寞?”“我現在可以出去,打開電腦,用五分鐘的時間查出李凡的所有資料,雖然她的父親我可能無法查到,但生日日期,具體年齡……”李蔓的心里還在掙扎,“然后呢?”“我前面可能沒有說清,那個家伙曾經殺掉三個富商,其中有一個叫,李X,可能你不認識他,但他的父親叫做,李孟。”“中國十大首富之一……”理查德快要勝利的時候,他的臉色露著一種悲傷,他不想得到這種勝利,但他不得已,“我可以告訴他,李凡是他兒子兇手的女兒,我甚至可以提供陳洪和李凡的血液讓他們做一次親子鑒定。”
李蔓的臉色開始蒼白,如一張沉入水底的白紙,她的眼睛和她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直到她把手指插進頭發之中,她承認了自己的失敗,“給我一分鐘……”她還在猶豫一一以一個母親的身份,這是李蔓的底線,理查德清楚,并且已經利用它做完自己的事情。
一分鐘的時間并不漫長。
李蔓的烏黑頭發微微凌亂,她把手指放下來后,說:“你想知道什么,我說。”
“我只想知道他的資料,詳細資料。”理查德站在李蔓的對面,雙手按在桌上,接下來的這段對話他故意讓門外的人知道。
理查德并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反而是一種無法揮去的沉重。
“他叫陳洪,筆名是沉默,他的前妻叫雪玲,他……”
時間很容易過去,理查德相信門外的人在做著筆記,他不急。
“好了,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我沒有價值了,我可以走了。”說罷,李蔓站起身,理查德并沒有阻止她,就算她站到門口,移開椅子。
“你應該清楚背叛他的下場。”理查德唐突的一句話讓李蔓停下握在把手的動作,“我們可以保護你。”
李蔓的背影讓理查德覺得無比的壓抑,這是一個將死之人的注視,“我知道……但我永遠不會去信任一個用孩子作為籌碼的人。”李蔓的淚水還是沒流下來,“我去等死了,再見。”
眾人看著李蔓抱起了她的孩子,然后轉身走出了警局一一沒有人去阻止她,他們都聽到了她說的最后一句。
郭盛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所有力氣打了理查德一拳,打崩了他的一顆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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