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當我和小李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天，小李接到一個電話后臉色突然大變，過了好久才對我說，是她哥哥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回來了，要她馬上去和他會面。

　　“你哥哥還說了些什么？他說話的態度怎么樣？”

　　“聽上去態度還可以。他說，要和我談一下爸爸今后的生活問題。”

　　“他沒說前一陣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沒說，一個字也沒提。他叫我今天晚上八點半到虹口體育場5號門門口去和他會面，他在那里等著。我想我只能去一趟了，如果沒事，還可以順便去看看爸爸，給爸爸送點錢去。”

　　“我跟了你一起去怎么樣？否則我不放心。”

　　“不，你怎么能去？你去了很可能會出事！我知道我哥哥的脾氣！他是一個說變就變的人！”小李說著沉思了一會。“要不……你去了也好，但你先不要露面，可以在遠處找個隱蔽的地方看看他對我的態度，見機行事。如果他對我動粗，使我無法對付，你可以到附近公用電話站去打110，以防萬一。”

　　“好。希望不會真的發生這樣的事。”

　　那年月社會上已經出現了手機這種新玩意兒，人們把它叫成“大哥大”。為了行動的及時和方便，保證小李的安全，我便不惜代價地買了一只備用。

　　我們早早地吃了晚飯，叫上出租車出發了。小李給她爸爸準備了兩千元人民幣，還買了幾盒保健品和滋補品；給她哥哥買了兩條紅雙喜香煙。小李還讓我戴上一只大口罩作為偽裝。為了爭取主動，我們在八點鐘以前就達了目的地。不過我們隔開兩條馬路就下了車，由我先去看看5號門周圍的情況。

　　這一天體育館沒有活動，四周很清靜。幸而外面走廊上的燈光仍然亮著。距離5號門不遠處有人在外廊的石座上著棋，有五六個老頭在圍觀。這正是給我打掩護的好去處。我就擠身在圍觀者中間等著。

　　八點二十分，下面走道上停下了一輛出租車，出來了三個年輕漢子，其中身材特別高大的正是小李的哥哥。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們在車外吸完香煙后，別的兩個又坐進了出租車。小李她哥哥一個人來到了5號門門口。這輛出租車息滅了車燈，一直在那里停著。

　　這使我更加警惕，更加不安，更加為小李擔心。他哥哥前來和自己的妹妹會面，為什么要帶來兩個同伙？還讓出租車一直在附近停著？難道小李的流氓哥哥想綁架自己的妹妹？有這個可能嗎？

　　不一會，小李手提著禮物走來了，像平時一樣走得很輕快。等她抬頭看到了她那位流氓哥哥，卻突然放慢了腳步。不過她還是一步步走上了石階。我發覺小李剛站下首先朝四周掃視了一下，大概想知道我隱藏在什么地方。

　　兄妹倆開始在交談。她哥哥正巧是面對著我的，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出他的神情態度。他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冷漠得像個陌路人。他盡是用鄙視、蔑視的口氣在教訓她，或是在威脅她，或是在向她提什么要求。小李顯得相當的鎮靜，也沒和她哥哥爭吵，話說得很少。后來小李說了幾句什么話，她哥哥的臉色突然變了，笑了笑，還用手拍了拍他妹妹的肩膀。

　　接下去，小李把她手里的禮物全部交給了他，還取出錢來交給了他。這一下，她哥哥立即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我注意到他們兄妹之間沒說一聲“再見”。

　　當天晚上回到了家里，小李的心情很不好，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我們上了床，她才投身在我的懷抱里流著淚說：“我哥哥太兇狠了，一見面就沒完沒了地罵我，把我罵成不要臉的婊子，好像我和你好上了就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天條！這流氓！為什么我們相差了這么些年紀處處都得低頭三尺，不是遭人白眼就是無休無止地受人譏諷和教訓？這世界太不講道理了！”

　　“都怪我的不好，是我把你害了。他沒有威脅你什么嗎？”

　　“他說，他現在在開出租車，找上了一個開出租車的女司機，打算結婚。他準備把我家的房子好好裝修一下做新房，叫爸爸搬到我們這里來和我們一起生活。你看他，自己只想從我們這里撈經濟上的好處，卻反過來罵我是見錢眼開的婊子！這種人的內心世界有多么虛偽，多么卑鄙齷齪！”

　　“你答應了？”

　　“不答應他，他怎么還肯放過我？不過我沒有最后同意，我說，等我和你商量一下明天再給他答復。”

　　我聽后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如果真的讓小李的爸爸和我們一起生活，這對我們生活肯定會帶來很大的不方便。小李她爸爸是一個反復無常的人，日子一久，誰知道他對我的態度會怎樣呢？

　　“要不我們就把這套房子退了租，再逃到鄉下去長期生活吧。我不怕哥哥真會找到那里去殺了我。”

　　“我倒有一個辦法，你看怎么樣：你家的房子就讓給你哥哥做新房，這也是應該的。我先把這里的房子過戶給你，然后憑了我的香港人身份，在附近另買一套房子給你爸爸住。房管部門對海外華人特別照顧，不會有什么問題。這樣，我們的生活可以不受影響，你又可以就近照顧你爸爸。我們這樣做，你哥哥應該沒話可說了吧？”

　　“這樣做好是好，可是我們得花上一大筆錢買房子。我們手頭已經只有那么近二十萬元錢，花光了該怎么生活下去？而且，用海外華人的名義去買房，即使是二手房，價錢也特別貴。我們太吃虧了。”

　　“錢的問題我永遠不會放在心上，希望你也別再放在心上。到時候我自有辦法。至少我不會使你生活不下去的。”

　　接下去，我就把當天晚上，她哥哥帶了兩個同伙一起坐了出租車來的情況，對她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在你哥哥的眼睛里，香港人都是千萬富翁，我們還得小心一點為好。”

　　“真有這樣的事？那太可怕了！”

　　小李聽了也很吃驚，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身子不放，仿佛她的哥哥馬上就會來殺了我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