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她看到他喉結翻動,和噙在眼角的眼淚,”他是愛上了一個女孩,我看過他的日記,她的存在對于他來說是一種折磨,她在教堂里面,而他在外面窮困潦倒,永遠都是那道被上帝詛咒了的鐵柵欄,秋末冬初,他感冒感染肺炎,后來,后來……他日記的最后一頁仍然是那個女孩,說夢到和她做愛,欲仙欲死.我恨他,他從來就不知道,我和媽媽有多愛他,多在乎他,我恨女人,但我想知道為什么.”
“不要說了”她咆哮..
“后來,媽媽是得到警方的通知才知道……后來她就精神失常了,那一段時間她一直念叨著哥哥的名字,后來精神狀態雖然有所恢復,但是已經迅速的衰老了,然后我就承擔了她應該在公司里承擔的一切.”
她無聲地蹲下,撿那些零落的畫紙,上面描畫著她17歲的樣子,輕輕地抖落一地的灰塵,吹了又吹,那些紙頁在風里有颯颯的回聲,在時間的蕩滌里越發的黃且脆,輕輕就撕裂了,宛若心.
“我以為你走了,去你的未來,有你的家園,你的國度,走你的路,可你為什么不走,為什么不告訴我.”
夜幕降臨,他們無聲地離開了這座房子,這座城堡,監禁了一個遭了詛咒的靈魂。
也許故事應該進行下去,可是故事走不動了,窗外是上海五月的梅雨,我聽到一種哭泣,來自上帝和靈魂。
結局發生在兩年后的夏末。她身懷六甲,孩子是阿阮的。這樣。也許有些蹊蹺,但也在情理之中,他給她衣、食以及一個家。給了她五個“姐妹“以及不負責任,她在照片里淡淡地微笑“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她想有一個孩子,好好寫作,好好生活,像一個正常人那樣。即使沒有愛情,也要有親情和事業。沒有愛情并不是一種闕如,僅僅是一種不幸,這種不幸,很多人都在經歷,她很清楚,亦不覺不堪。自從她懷孕之后阿阮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她習以為常。對于她,他從來都不是“丈夫”而是雇主,客氣的說,是孩子的爸爸。她沒有權利要求他的愛和呵護,兩不相欠。也許孩子出生后會叫她“媽媽”叫他“爸爸”但是這與愛無關。
夏末,這個夏末。東京的午后顯得格外冗長。也許,經理們會出差開會,文員們忙得不知所“忙”。女孩子會穿上漂亮的花裙,撒嬌跟男朋友要冰激凌吃。世相萬千,浮世難繪。
但這位六個月的準媽媽,只能躺在午后漫長的難熬的時光里,和自己的胎兒一起,睡在胎教的音樂里,日復一日。她又墜入了深沉美好的夢境:依舊是煙雨蒙蒙的江南五月,是他前額的頭發在滴水,是他的眉,她掙扎著醒來,威廉,這塊她不愿觸及的暗瘡,卻成了她唯一幸福的想象。
對,只是想象,也許他不存在。他到底存不存在,時光漫漫,那么長。她忽而抑郁,忽而亢奮,忽而歇斯底里。
她在混亂意識的操縱下,回到了國內。她已經不太清楚,究竟是肉體的行動,還僅僅是強烈的意欲,造成的幻覺,反正是她看到自己買了機票,飛了回去。在他的房間里,像狗一樣,到處爬來爬去尋找他的氣息。最后在夜的深處,她感到冷了,然后她點火取暖,順便燒著了房子,解決了自己。
他來晚了,阿阮。
他佇立在門口,看到那具因煙霧窒息而死的大肚子女人的尸體,伸手撫在那已經停止胎動的肚子,哭了,淚落如雨,因為他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很陌生,也許她應該有一個健康的家庭,又一個愛她的人,可是這一切他統統買斷了,她要她的后半生活在回憶和懺悔之中,這本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淚水里他開始懺悔了,他是這么自私的殺死了兩條生命,一個是他的妻子,是妻子!而另一個是,他的骨肉。他開始痛了。這是五個情人諂媚和討好所不能給予的痛,讓他感覺到自己的——人性。靈魂深處的痛與懺悔。
他抱起她,在夕陽滿滿的院落里,在狹長逼仄的青石巷里,萬籟歸于沉寂。
尸檢結果:孕期抑郁癥,導致患者神經錯亂,行為無法自控……一切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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