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革命

　　一個月后，我帶著李豆回北京。在我的老家，我們領了結婚證。李豆的父母都希望她就嫁在湖南，如今生米不僅煮成熟飯，都熬成粥了，她媽媽沒辦法只能點頭答應并送以祝福。不過李豆她爸爸，像大部分老革命一樣冥頑不靈，食古不化，覺得肖某人不僅不是湖南本地的也就罷了，偏偏還沒有錢。我跟他說：“叔叔，不出生在湖南，不是我的錯，這是我沒辦法改變，也沒辦法左右的事情，如果生命之源可以選擇的話，我肯定會選擇出生在白宮，或者中南海，退一萬步講，我也絕對不會選擇一個普通的貧困勞動者作為我的父母；沒有錢也不是我的錯，因為我不是富二代。但是請相信，我可以讓您老人家當上富二代他外公。”

　　老革命嚴肅地說：“年輕人，不要以為說得好聽我就會同意，我跟你講，像你這樣油嘴滑舌的我見得多了，說得越好聽的越不靠譜，結婚那是過日子，踏實比什么都重要。”

　　我這個人容易在口舌之快上沖動，接茬就說：“那叔叔的意思，是不是啞巴比較告譜？”

　　老革命聽我一說，立馬大發雷霆，覺得我不夠尊重他。

　　我也火了，站起來義正嚴辭地說道：“叔叔，我是喜歡李豆，你同意我也喜歡，不同意我也喜歡，反正這輩子，她就是我老婆了，您要覺得有什么不滿意，您就自己不滿意。為了讓您滿意，來之前我足足做了幾個月的功課，不僅每天都在跟豆豆一起想，您老人家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把每一句想要對您說的話，都思來想去，怕說錯了。但是我不管怎么做，還是不能讓您覺得滿意，不過，我現在想說，我娶的是李豆，不是豆豆她爸爸。豆豆現在是成年人了，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們應該為自己負責，雖然我們很尊重您們的意見。”

　　老革命愣了一下，說：“自己為自己負責，你拿什么來負責？”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不能示弱：“我拿我的一生來負責，拿李豆的幸福來負責，拿我的生命來負責。”我心里想，既然裝孫子你不同意，那我就充老子看看你到底同不同意。

　　李豆也說了，老頭子性格古怪，一昧的示弱和請求，就像一昧的頂撞一樣，不會有任何效果。如果要征服老革命，我一定在頂撞和妥協上把握好分寸，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媳婦見家長，是兩個女人之間的較量；女婿見家長，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斗爭。

　　要想順利把老婆娶到手，我只能硬著頭皮，不斷地和老革命斗志斗勇。

　　老革命不甘示弱，訓斥道：“哼！拿生命來負責，生命才是最不靠譜的！想當年，我打越戰的時候，一個連出去，一個排出去，可能一個人都沒回來！生命？拿生命來負責的人，才是最不負責的人。真正有本事的人，是拿手中的錢，手中的權去負責，你懂嗎？只有你手中的權，手中的錢，才能夠保證你愛的人生活有保障。拿生命來負責，萬一你的生命沒有了，你的愛人還有什么！她只會一無所有，你想我會愿意拿自己女兒的幸福，跟你這個打賭嗎？”

　　沒想到老革命如此能辯，但是他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看家長看到了一個辯論家，我只能暗嘆倒霉硬著頭皮繼續下去，希望能說服他：“叔叔，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現在沒有你所說的權和錢，我只有生命，我可以用生命去熱愛豆豆。對我來說，年輕人一不談權，二不談錢，因為我還沒有真正有機會去追逐這些，你不能對一個從來沒有下過水的人說，你沒有游泳的能力！這是不公平的。如果我三十五或者四十歲了，還一無是處，你可以批評，那時候你就算把我罵得狗血噴頭掃地出門，我都接受，但現在，我不能認同你說的這些。”

　　老革命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說：“我說我夠倔了，沒想到你小子比我還倔。有種，我就喜歡有種的年輕人。”我以為老革命同意了，沒想到他口風一轉，“嘿嘿，不過，我還是不能讓我的女兒豆豆嫁給你這個窮小子。雖然你有志氣，但不是所有的志氣都能真正變成財富，你最多是個潛力股，我的女兒不能去冒這個險，有的潛力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變成實力！”

　　“叔叔，我想問的是，你和阿姨結婚的時候，你是一個實力派嗎，你有錢有權嗎？”

　　“你這小子，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是你想娶我的女兒，不是我硬要把她嫁給你？”

　　“我說的是實話，我爸爸沒有錢，所以我也沒有錢，如果我爸爸是千萬富翁，我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一個有錢人。但是，你不能因此剝奪我和心愛女孩在一起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