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夫人同著平兒出去迎接親家,珠大奶奶跟著往外就走,珍大奶奶將他拉了一下。李宮裁問道:“你說什么?”珍大奶奶輕輕說道:“讓平丫頭同太太先去接親家,咱們攪在里面干什么?況且寶丫頭同四丫頭也還沒有下來,咱們到底等他兩個同去。”珠大奶奶點頭。等了一會,寶釵、珍珠下來,問道:“你們不去接親家嗎?”珍大奶奶道:“在這兒等你們同去。”五個人說笑著出了垂花門,聽見各位太太在正廳上,新姑爺同珍大爺在大廳上。奶奶們來到正廳,瞧見太太同桂太太正在行禮。寶釵、珍珠先過去給柏夫人請安道喜。珍大奶奶、珍大奶奶、蓉大奶奶也過來請安,彼此道喜。寶釵道:“怎么桂大妹妹站在那邊呢?”柏夫人笑道:“他今日來做新親,還沒有同親家媽見禮,所以站在那邊。”王夫人同桂太太拜完之后,就讓璉二奶奶同桂太太兩親家見禮。今日平兒是五品補服大妝扮,兩親家對拜了八拜。蟾珠拜過王夫人同親媽太太,就是珠大奶奶們四位過去同桂太太行新親禮,又同蟾珠相拜。接著是蓉大奶奶過來拜見。祝太太同王夫人道喜。整整鬧了半日,這才讓坐。桂太太定不肯僭祝太太的坐位,謙讓半日,又不肯僭王夫人親家媽的坐位,總說不敢有僭,讓個不了。將柏夫人讓的著急說道:“好妹妹,你且依著咱們,坐這一位,等我坐下定一定。我這會兒叫你讓的頭都發暈,你再讓一會兒,我可要栽倒了。”桂太太聽見這樣說,只得遵命告坐。太太們挨次坐下。
寶釵拉著桂蟾珠同大奶奶們,都到西邊一溜兒的紫檀圈椅上坐下。賈府里幾個體面嫂子,每人端個洋漆小盤子,盛著鑲銀碗的果子茶。第一位是桂太太,第二位是祝太太,第三位是太太,第四位打偏是璉二奶奶,接連吃過三道茶。這邊奶奶、姑娘們也是三道茶。桂大爺在大廳上,是珍大爺父子陪著,也是照樣兒的果茶。用茶已畢,賈珍道:“昨日見尊大人,說起也就要起身,秋涼時候正好長行。”桂堂道:“父親急欲起身,一者為文憑尚未領得,二者為盤費難以張羅,所以尚不能擇日。”
賈珍正在敘談,林之孝來請珍大爺陪姑爺過寧府去見太爺、太太。桂堂聽說,趕忙站起來。珍大爺同蓉大爺陪著姑爺出去,上車到了寧府,林之孝同桂府的杜麻子同跟過去。珍大爺們下車,一直同到上房見賈赦同邢夫人,兩位老人家看見這孫女婿,十分歡喜。桂堂跪下去,恭恭敬敬拜了八拜,轉身拜過賈珍,又同賈蓉見禮。邢夫人將桂堂拉在身邊,看了又看,笑著對賈赦道:“真是巧丫頭的福氣,得這么一個好姑爺!”賈赦道:“這孫女婿,將來很有出息。”邢夫人吩咐媳婦們,就在上房擺設果子點心,帶著蓉哥兒陪坐。邢夫人對著賈珍道:“你是大爺,陪著他倒彼此拘束,不如竟讓蓉哥兒陪他罷。”賈珍道:“本來今日是通政使大堂張大人家娶媳婦,已經請過幾次,因為等著姑爺來見過了面。這會兒要到張家去道喜。”邢夫人道:“很好,你竟去罷。”賈珍答應,辭過大老爺同太太,又對桂堂說道:“我不奉陪姑爺,叫你大哥相陪坐坐罷。”桂堂趕忙站起說道:“大爺只管請便。”賈珍吩咐賈蓉道:“你陪妹夫坐坐,一會兒過去對二奶奶說,我有事不陪姑爺了。晚上坐席不用等我,就是你陪罷。”賈蓉答應,同桂堂站著候珍大爺出去,又才坐下吃了一會。嫂子們來回太太道:“跟姑爺來的家人們給太爺、太太磕頭道喜。”邢夫人道:“多謝他們。叫門上的陪著吃個點心,歇歇兒。”嫂子們連聲答應,出去回話。賈赦道:“我也來陪孫女婿吃個點心。”姑娘們聽見,趕忙端過杌子,賈赦坐下,姑娘們另換上新茶。邢夫人同著孫女婿說說問問,十分親熱,說道:“我今日本來也要過去,因前幾天出門受了點暑,身上不好。這幾天連飯也懶得吃,頭上還有些發燒。昨日你二奶奶過來請我,我想道,罷呀,就過去了也坐不祝等過一半天,橫豎要請你媽媽到這里來,咱們姐妹們也要談談。”桂堂道:“媽媽也要過來給奶奶請安辭行呢。”
賈赦道:“我也要請你父親過來坐坐。我有幾個舊交好友都在廣東,將來我有書子給他們,都有照應。”桂堂連聲答應。
賈蓉道:“那邊還沒有磕頭呢,二奶奶們都還等著,妹夫也該過去罷。”邢夫人道:“仔嗎二奶奶那里沒有磕頭嗎?”賈蓉道:“還沒有磕去。二奶奶吩咐先到這里。”邢夫人道:“既是這樣,我倒不好多留,且過一半天再來接你。”桂堂答應,辭了太爺、太太,賈蓉陪著出來,上車又到榮府。
此時太太們在正廳上說些謙虛客話。桂太太稱王夫人是太親媽老太太,王夫人再三說道:“親家太太,你這樣稱呼,我實在不安。咱們是四門親家,你要這樣拘禮,我就不敢親近你了。”桂太太笑道:“本來是長親,名分在此,不能不這樣稱呼。”祝太太道:“我倒有一個調停的法兒,不知可還使得,省得兩位親家太太彼此謙讓。”王夫人忙問道:“怎么個調停法兒?倒要請教。”柏夫人道:“今兒是上好吉日,咱們又是至親聚在一處,何不咱們三個人拜了姐妹,彼此既好稱呼,又好關切商量辦事,省了多少客氣!這件事不知可還使得?”王夫人不等說完,歡喜的連忙說道:“好極!咱們竟是這樣。”
金夫人道:“我如何敢同太親媽拜姐妹呢?”柏夫人笑道:“桂三妹妹過有些酸味兒。”王夫人吩咐珠大奶奶,命他們點起香燭,就在正廳中間對著那一幅大三星面前鋪下紅氈。一會兒擺設妥當,王夫人命寶釵取筆硯、大紅全帖。三位太太敘了年齒:王夫人居長,祝太太次之,桂太太第三。王夫人先念著,叫寶釵寫道:賈門王氏容莊,年五十六歲,九月十八日辰時生。
祝太太念道:祝門柏氏抱貞,年五十三歲,十二月初十日寅時生。桂太太念道:桂門金氏香樹,年三十七歲,八月初八日子時生。寶釵寫完,王夫人就叫用雙紅全柬照著寫三個。
三位太太一齊焚香,向上拜了八拜,對拜一番。金夫人笑道:“咱們各盡各道,我同親家太太、兩位大親家太太、二親家太太、四姑太太也拜個姐妹兒,彼此都省得謙虛。”王夫人道:“我給三妹妹調停,這個意思,除了我這邊的,到底不便。你竟同你親家、大親家拜了罷。”珍大奶奶趕忙說道:“我也不便同三姨兒拜姐妹,竟是璉二妹妹兩親家拜了,倒是正理。”
王夫人道:“你到底不比得你大姐姐,這又何妨呢?”珍大奶奶定不肯,說道:“我同三姨兒叫親家姐姐都使得,拜是斷不敢拜的。”祝太太道:“既是咱們大親家太太這樣過謙,三妹妹同親家太太拜了罷。”于是,桂太太同璉二奶奶兩親家也拜了姐妹。珍大奶奶們這一班拉著璉二奶奶都過來拜過兩位姨兒。桂蟾珠過來剛要下拜,王夫人趕忙拉住道:“三妹妹,你將這女兒過繼與我罷,他又好稱呼。”祝太太、桂太太都說:“甚是。”吩咐擺好椅子,請王夫人坐下,命蟾珠拜了媽媽,又同諸位嫂子、姐姐們磕過頭。王夫人笑道:“這會兒都是姐妹親家,可以不用謙讓。咱們熱鬧了這半天,也忘了姑爺過來沒有。”蓉大奶奶道:“我剛才問過,說還沒有過來呢。”珍大奶奶笑道:“爺爺同奶奶瞧見這個孫女婿,那里就肯放他過來?”柏夫人道:“偏生大太太身子不好,今兒又不過來大家熱鬧。”珍大奶奶道:“大太太說過,等身子好些兒要請二姨兒同親家姨兒過去坐坐。”金夫人道:“我一半天去見太太,辭行暢敘一天。”嫂子們回道:“姑爺過來了。”桂太太道:“叫他進來磕頭吧。”嫂子們答應出來。一會兒蓉大爺陪著進來。先讓賈蓉見過兩位太太同蟾珠姑娘,請姑爺給二奶奶磕頭。
另又添上一個坐兒,請丈母坐下受禮。平兒謙讓一會,難以推卻,只得先給王夫人磕過頭,同祝太太、桂太太們道個罪,又向三位奶奶、四姑娘致意過,這才轉身受姑爺磕頭。接著眾人同姑爺見禮,鬧了半日才完。王夫人拉著桂堂笑道:“你是我的外甥,又是侄孫女婿,到底算那一條兒呢?這會兒且叫我大姨娘,等著姑娘過了門再叫我二奶奶罷。”賈蓉過來說道:“父親叫回二奶奶,要往別處去道喜,不能來陪妹夫。一會兒坐席也不用等,就叫蓉兒在這里陪坐。”王夫人道:“也罷。你親在這里,你哥兒兩個倒拘的慌,這倒很好。咱們也要到上屋去坐。”柏夫人們都說:“甚是。咱們這會兒不算新親了,倒很爽快。”三位太太同珠大奶奶、珍大奶奶、璉二奶奶六位來到上房,寶釵、珍珠、蓉大奶奶拉著蟾珠、芙蓉到秋爽齋來。
賈蓉陪著桂堂往大觀園去逛。那些嫂子、姑娘們分做三處照應,又將跟來的姑娘、嫂子們邀在花廳里坐著吃茶。
寶釵們到了秋爽齋,芙蓉不敢同坐,再三謙讓。寶釵道:“好討嫌,你怎么也鬧的這么酸手兒?”珍珠道:“老太太,你坐下罷,別鬧的紐兒邱兒的,叫人發煩!”芙蓉笑著坐下。
暢談一會,十分相契。寶釵道:“今日三位太太這樣一辦,真是省了多少客氣。咱們也很舒服,還管著又親熱,將來還省了好些繁事。真是咱們太太想得到,這件事辦的我很樂。”珍珠笑道:“那天媽媽也提起過這件事,說等著幾時我邀了桂三舅母去同你們太太拜姐妹,我回來就忘了對太太說。可巧的今兒拜了姐妹。真是前世的姐妹,到底還是要做姐妹。”寶釵笑道:“太太們拜了前世的姐妹,咱們為什么不拜個今世的姐妹呢?”
珍珠道:“咱們同那幾個拜?”寶釵道:“不用拉人,在坐兒的就很夠了。”蓉大奶奶道:“我怎么同嬸子、姑姑們拜姐妹呢?別叫人聽了當笑話。除掉了我,嬸子們去拜罷。”芙蓉道:“我是更不敢的了,連這坐坐都是不該的,不過是姑娘、奶奶們的抬舉。若是越分之事,那是斷不敢從命的。”寶釵道:“我最嫌你們這些酸氣,你兩個那輩子一定是老西兒變來的,一開口就是酸味兒。”蓉大奶奶們都一齊大笑。珍珠道:“不用說了。我來開單,敘出年歲,咱們再議。”走到里間對寶釵道:“你們各人寫出年歲,我來總寫。”蓉大奶奶們也不好再推,只得各人寫出八字,交與珍珠。
寶釵道:“這間屋里可是找不出一張紅紙兒來。”珍珠笑道:“寶太太近來鬧的俗不可耐,開口就是紅紙兒。你等著我去找張朱砂箋,再泥他一碟真金,給你朱砂箋上寫金字兒,比紅紙兒還不熱鬧嗎?”說的寶釵們都吃吃大笑,說道:“咱們出去,讓他去寫。”不一會,珍珠寫完出來,眾人圍著看,那上面寫的是:賈張氏淑姜,年二十四歲,正月二十七日未時生;賈薛氏寶釵,年二十一歲,三月初四日巳時生;賈珍珠,年二十歲,二月十三日午時生;江芙蓉,年十九歲,十月十二日酉時生;桂蟾珠,年十五歲,八月十六日子時生。蓉大奶奶笑道:“怎么將我寫在頭里?”寶釵笑道:“誰叫你年紀比咱們大呢。”蓉大奶奶道:“我不管年紀大不大,我輩分兒小,這會兒要拉上我拜姐妹,我情愿在盡后做個妹妹。”寶釵笑道:“你真是搜攪,那里有個妹妹的年紀比姐姐的大呢?”珍珠笑道:“我倒教你一個稱呼,以后你竟叫嬸子妹妹、姑姑妹妹就完了。”寶釵道:“再說說要黑了,磕個頭兒,好吃點心。”
珍珠笑道:“咱們也不用供個關帝財神爺、備個三牲香燭,就是這樣磕個素頭兒嗎?”寶釵道:“咱們竟對著這一林的綠竹子兒磕個頭兒罷。”眾人俱說:“甚是。”挨次兒站定,一齊下拜。珍珠道:“自此以后,情同手足,富貴貧賤毋許相忘。”眾人都一一答應,姐妹們十分親熱,敘齒坐下,吃午茶點心,彼此并無客氣。
祝太太們來到上房,有趙奶子、唐奶子抱著兩個哥兒上來,給太太們請安道喜。兩位太太輪著抱了一會,王夫人因天氣暑熱,恐太太們累著,吩咐奶子們抱去。各位太太換了常服,就在上房散坐談心。
王夫人問起祝親家的病勢到底怎樣,柏夫人嘆息道:“你親家的病,總是忽輕忽重,叫人難以測度。我瞧著竟有些兒費事,這幾天過了老太太的生日,總也沒有接著一封家信。昨日個說什么夢見三兄弟來辭行。同他到了一所大房子里去,又是二兄弟屋里的素蘭拉住他大笑。他醒過來,正交三鼓。你親家說,這夢甚是不祥。我說這是心記夢,不用去想他。說呢雖是這樣說,到底這夢做的不好。”金夫人道:“你三兄弟也做個夢,說是什么姻緣前定,又是什么賈太太的話。我因為是個大早上,很嫌人家說夢,就趕著攔住,不叫他再說。”柏夫人道:“他昨日在那里也提起,說是夢玉將他一抱就醒了,我也記不真他說的那個夢。”王夫人道:“那賈太太也不知是誰?說的句是什么話?”平兒問道:“三老爺今年有多少年紀?”
柏夫人道:“我一會兒記不真他是三十幾歲,可憐也是無兒無女。聽見說三太太帶著身子,將來不知是男是女。我們老哥兒三個,就共的是夢玉一人。”珍大奶奶問道:“兄弟做親沒有?”祝太太道:“因為今年是老太太的大慶,春間趕著完姻,娶的是我們小姑子梅大妹妹的兩個女兒,叫海珠、掌珠,都算是二房里的媳婦。”太太們正在說話,伺候的媳婦們來請示下,回道:“寶二奶奶們的點心已擺在秋爽齋,姑爺的點心擺在瀟湘館。”王夫人道:“咱們的就擺在這兒罷。”媳婦們答應了,趕忙擺了三桌。桂太太道:“擺這些做什么?咱們坐在一堆兒,又好說話。”柏夫人們都說:“甚是。”姐妹共坐一桌。
柏夫人吃著點心,又接著對珍大奶奶說道:“夢玉于今過繼到咱們大房里來了,我也替他定了兩門好親事。等著你親家病好些兒,也就回去給他完姻。”珍大奶奶道:“聽說姨夫的病一會兒難得就好。何不將夢玉兄弟接了進來完姻呢?不知這親家是遠是近?”柏夫人笑道:“也遠,也近。他原要進來的,因為要過老太太的生日,二層我們秋間也一定回去,所以不叫他進來。”王夫人笑道:“真叫做遠在千里,近在眼前。”就拉著珍大奶奶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珍大奶奶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倒真是一件美事,這倒不錯,必得要回金陵才能行得。”
對著祝太太道:“既是這樣,我倒想出一件美事來,很該要辦才是。夢玉兄弟既是二房里給他娶了兩個媳婦,這會兒二姨媽大房里也給他定了兩門親事。何不替三房里也娶一房媳婦?
將來三房都有了孫子,豈不是個全美嗎?”王夫人點頭笑道:“這也很是個道理。”柏夫人道:“雖然是個道理,但一時難得有合式的人家。若有合式的,我就作主定了。”珍大奶奶笑道:“現有很好的合式人家,二姨媽既可作主,我同璉二妹妹作媒,竟將蟾珠妹妹說給了兄弟,做個三房的媳婦。況且又是換門親,又是嫡親的外甥,這有什么不好嗎?”柏夫人道:“我雖早有此心,見三兄弟同三妹妹沒有點兒口氣,不敢啟齒。”
王夫人笑道:“只怕前日兩位親家的夢,應在這件事上也未可知。真是姻緣前定,我雖不敢相強,但是也不可錯過。三妹妹,你意下如何?”桂太太道:“夢玉是我嫡親外甥,我有什么不肯呢?從小兒我最疼他。只是蟾珠年紀尚小,我這會兒還不能夠離他。就是定下,也要帶到廣東,且過幾年再送他做親。咱們也要當面說下,別我應了這句話,明兒過鎮江的時候,叫老太太硬將蟾珠留下。那個我是斷不能的。”柏夫人笑道:“只要你應了這句話,就隔三五年來做親,并沒有什么使不得。你只管放心,我明日就發信回去,都替你說個明白就是了。”
金夫人道:“既是這樣,也不用去同三兄弟商量,我竟作主應了這親事罷。”柏夫人大樂,趕忙站起,先謝了兩位大媒,這才兩親家對拜。王夫人們又俱道喜。柏夫人取下一枝赤金雙如意,平兒道:“我這對珍珠和合送二姨媽做了插戴罷。”柏夫人大喜拜謝。桂太太吩咐去請姑娘來。伺候的姑娘們答應,趕忙去請。不一會,同著蟾珠進來。柏夫人笑道:“好兒子,我有兩件東西送你戴上。”說著,親自替他插戴,太太們又皆道喜。蟾珠心中領會,登時面脹飛紅,折轉身出去。李宮裁笑道:“大妹妹也不等咱們道個喜兒就跑。”太太們都一齊大笑。
王夫人吩咐宮裁:“晚飯擺在秋爽齋。我同你二姨兒帶著你同珍大妹妹四個一桌,三姨兒同璉二妹妹他兩親家一桌,那一桌叫蓉哥兒陪著姑爺兩個人坐。大妹妹們擺一桌在綠竹齋。讓他們去熱鬧,咱們也不管他,愛怎么樂就怎么去樂。差不多些兒也就擺罷,你二姨兒心里有事,要回去的早,別鬧到半夜三更的。他們跟來的嫂子、姐兒們不用等咱們,只管先吃罷。”
宮裁答應,出去吩咐料理。此時日已平西,賈府的嫂子們兩下里分頭擺席,十分熱鬧。
蟾珠來到秋爽齋,眾人見他面紅面脹的,趕忙問道:“太太們叫你說什么,你仔嗎鬧的這個樣兒?”蟾珠一聲也不言語,寶釵們猜不出其中就里,盡著的追問,跟蟾珠的小姑娘紅妝忍不住說道:“祝太太給姑娘頭上戴了簪子,太太們道喜,姑娘就趕著下來了。”寶釵們笑道:“原來是大喜,咱們也該給妹妹道個喜。”蓉大奶奶笑道:“罷呀,五妹妹正臊的沒有處躲,咱們別鬧他了。”芙蓉道:“到底不知是誰家?”珍珠道:“這擺著是你家的事,不然怎么要太太插戴呢?”正說著,只見嫂子們進來說道:“太太們在這里擺席,姑爺同蓉大爺也在這里。”蟾珠趕忙說道:“我不在這里。”嫂子們笑道:“太太吩咐過了,姑娘們在綠竹齋擺一桌。”蟾珠道:“很好,咱們去罷。”寶釵道:“叫蓉大姐姐同你先去,我同芙蓉妹妹、四姑娘三個人上去打個照面兒就來。”蓉大奶奶道:“我不用上去瞧瞧嗎?”寶釵道:“你不用上去了,我替你對大嫂子說一聲兒就是了。橫豎今兒不行大禮,上席的時候未必要咱們磕頭罷。”蟾珠道:“不用多說了,我同大姐姐先去,你們也要就來。”寶釵們點著頭,一齊出了秋爽齋的院門,彼此分路。寶釵、芙蓉、珍珠三個來到上房。不知太太們說些什么,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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