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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那天晚上大老頭子和我媽不止一次地交歡,也都完全的肆無忌憚,但是醒來之后面對面,尤其是見著小老頭子的時候,就變得尷尬了。畢竟我媽是他兄弟的妻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心里這一道坎還是讓人難以逾越。但是小老頭子表現得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雖然我知道他自己的心里也是酸楚的。再尷尬的日子與再艱難的日子一樣,反正時間不會因為這樣而停下,都會過去。大家雖然都不知道怎樣開口,但還是相處在一起。
第二天晚上小老頭子沒有再叫大老頭子過去,第二天晚上小老頭子睡覺的時候向我媽表示出了那個意思。我媽沒有拒絕,小老頭子就自己折騰。和小老頭子行夫妻間的事的時候,我媽總有一種思念大老頭子的感覺。所以直到小老頭子完事了倒一邊睡去,她依然沒有感到自己做了夫妻之間的事情。
大老頭子自從和我媽發生關系后,一直都有一種再經歷一次的強烈欲望。第三天晚上,小老頭竟然滿足了他,小頭子進來的時候,我奶奶和大老頭子正在吃飯。過了一會兒,我奶奶起身去拿其他東西的時候,他對大老頭子說:“今晚你去那邊睡。”
就這樣,在以后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們兩兄弟輪流著在我媽的床上過夜。后來我媽感覺到了這件事情是多么的可恥,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竟然成了他們兄弟兩人共同的老婆,當這個意識跳出她的腦海的時候,她感覺到這是污辱。有一天她拒絕再也不干這種事情了,在小老頭在床上的時候,她對他說:“明天你不要叫大哥來了,你們拿我當什么,當豬還是狗?”
小老頭說:“這不好好的么,你怎么就?”
“好好的?那是你們好好的,我可一點都不好,我不是你們兩兄弟共同占有的老婆,你們可是說好的,為的是要懷上一個男孩,現在這怎么懷?”
“你小聲一點,孩子們都大了,不怕聽見。”
我媽就變得小聲了:“反正我再也不過這種日子了,你要再逼我我們就離婚,我感覺我這樣被你當著畜牲,人不人,鬼不鬼。”
“好,我不叫了,再也不叫了。”
我媽突然產生這種態度讓小老頭子很為難,現在他也感覺到這事不妙,他不知道怎樣給大老頭子說。在那天晚上他沒有和我媽發生關系,他就這樣躺著,兩人同床異夢,他不知道他這么做是對了還是錯了。人總是在攪盡心思地解決一個難題的時候,陷入另一個難題之中。整件事情他感覺自己像兩腳都踩進了泥潭里,他把左腳撥出來的時候,右腳陷了進去,當他用力去把右腳撥出來時,發現左腳又深深地陷在淤泥里,他總是無法把兩只腳都同時放在泥沼外。
人總是作繭自縛之后,又想著要掙扎出來,生命就是一個織網和撕網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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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要不是他們感到累了的話,聽眾們也覺得應該結束休息了的話,我媽和大老頭子的對話是足可以進行上三天三夜的。從他們的對話中每個細聽的人都知道,后來我媽真的沒有再讓小老頭子和大老頭子輪流和她過夜了。但是她和大老頭子依然還發生著不止一次的關系。那天小老頭子是充滿歉疚地給大老頭子說明情況的,他說哥,烏梅生氣了,她不允許我們這樣了,我也說服不了他,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老頭子后來是用盡了很多辦法哄著我母親和他發生關系的,從我母親流水帳一樣的罪狀羅列中來看,大老頭子為了讓我媽順從他的意,他曾經給她買過糖塊,給過錢,買過衣服,摘過水果,大大小小雞零狗碎的都有。其中最讓我媽一直在堅持的一條是,后來我出生之后,因為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是誰的孩子,所以大老頭子承諾不再娶老婆,也不抱養孩子,將來他死了之后,他的田地家產都歸我。
在我九歲的時候我媽已經近五十了,并且因為太過于頻繁的生養以及較為惡劣的生活條件讓她的更年期早就來了。所以,大老頭子要娶楊寡婦我想她老人家肯定不是出于吃醋,而是想給我爭取那么一點田地。不過和大老頭子同房后我媽生下的孩子并不是男孩子,而是一個女孩子,就是我七姐。七姐出生之后,已經有六個女兒的小老頭子是不想再養她了,但是當時我估計大老頭子是出于這樣的想法,也許我七姐會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救了七姐一命。再大恩情也無法抵消掉心中的屈辱,這是我七姐恨他們的原因。
尤其是叫七姐當面滴血認親的時候,這種恨就更加的刻骨銘心。當然我也參加了滴血認親,但是我當初還以為好玩,沒有像七姐那樣想得深遠。七姐說這和叫她當眾脫褲子露屁股給大家看一樣讓她覺得難堪,讓她覺得沒有臉活在這世界上。
當她被最為年長的楊八老祖拉著她的手伸向潔白的裝著清水的碗的時候,當她的一滴殷紅的血滴向水里她把手收回來的時候,她哭著罵兩個老頭子:“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要是我是你們,我自己跳到鯉魚河自殺去了,我才沒有臉來說這樣的話。”結果她被我媽硬生生地打了一耳光,然而捂住自己的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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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情況是,他們從早上吵得了下午,吵得大家都餓了,餓了就再也沒有興致看笑話下去了。幾個領導當時研究認為,這件事要解決并不難,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吵下去。大老頭子當時沒有婚娶,楊寡婦喪夫無偶,他們兩個結婚是完全合乎國法的,并且年老結婚應該得到理解和支持。但是因為有這一段節外生枝的事情,又因為我和七姐的身份不明,那么關于大老頭子的家產問題就有待商榷。如果我和七姐是大老頭子的親生骨肉的話,那么大老頭子有義務給我們一定的養育費,我和七姐就可以繼承他的家產,享有他的田地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那么我們就一點資格也沒有。當時我媽是吵紅了眼了,聽有說要滴血認親的時候她只說了句:“驗就驗。”鉆進家來拉著我和七姐,七姐當時是極不情愿被連拉帶拖的出來的。
村里的領導說楊八老祖最為德高望重,自然不會弄虛作假,就由他來做這件事情吧。我和七姐站在那里,楊八老祖站起來,一把胡子白得像雪一樣。他用顫巍巍的聲音說:“這個事情呢,既然大家都同意這么做,我就來做,大家一起看,是什么就是什么,為了公平,我想你們倆兄弟都一起做,不然只做一個不做一個,確實難以服眾,你們看同不同意?”
當時大家的回答雖然有所出入,但基本上都表示同意。
然后有人打來了四碗干凈的水,搬來了一張四方桌擺在天井的中央。一把鋒利的小刀擱在桌子上。小老頭子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楊八老祖站到桌旁,說:“來吧,你們都到桌邊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和七姐被推拉到桌旁,大老頭子自己起身過去了。我知道大老頭子當時是怎樣想的,驗就驗,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是很高興接受的,如果我真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吃虧,家產給我就給我了,反正有我這個兒子,和不和楊寡婦結婚也無所謂了;如果不是,我媽輸了自然是不能再找他麻煩,不然村里領導自己會來找她,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毫無阻礙地娶楊寡婦了。
其實大老頭子,你的心思我是完全明白。當初你之所以答應我媽將來把你的一切都給我,你說的實在也不是假話,當時也是發自肺腑的。但當初的前提是你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娶老婆生孩子了,反正我至少也是你的侄兒,就算你答不答應只要你一死一切都歸我,當時哄哄我媽開心也就是順水人情的事情。但是那天你得知楊寡婦懷了你的孩子之后,所有的你就感到不同了。楊寡婦肚子里的可是你如假包換的孩子,如果你娶了她生了孩子,那可是你名正言順的孩子,叫你爸爸的孩子。所以你就起了另外的想法,所以你也就沒有讓楊寡婦把孩子打掉。但是你不曾想當初你與我媽之間的恩怨,竟因為你要娶楊寡婦而生出這么多的是非來。現在事情這樣了,你倒還真想看個究竟。于是你就連破指滴血都是那么的積極,不要以為你那么自信我是或者不是你的親身骨肉,反正兩種答案你同樣期待。
你走到桌旁撈起袖子,伸出左手。你拿著刀在眾目睽睽之下劃破了自己的左手的食指,然后在兩碗水上各滴了一滴。兩顆血液美麗地在水里愉快地游動著。小老頭子悶頭悶腦的一直在旁邊埋著頭,因為這件事情是他自己引火燒身的。該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小老頭子一聲不響地站起來,走到桌旁拿起刀也劃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另外兩個同樣裝著清水的碗上,然后轉身朝遠處走去。他不想知道結果,因為他感到結果是或不是,都一樣對他造成傷害。如果我是你兒子,那么就不是你哥哥的兒子,那么你就會覺得你依然欠你哥哥太多,甚至給他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相反地,如果我是你哥哥的兒子,你哥哥將和楊寡婦結不了婚,他將這樣孤單地過一輩子,一輩子也沒有正式結過一次婚,有過一個屬于自己的女人。重要的一點是,你當初自以為是的善意,今天卻結出了可恨的惡果,不管真相如何,你都輸了。在親情上,你傷害了你的哥哥和你的子女;在夫妻情份上,你傷害了你的妻子讓她出丑讓她丟人現眼讓她背上罵名;在世俗中,你是一個和哥哥分享老婆的大烏龜。總之你的結果已經注定沒有期待。
我看見你失魂落魄的背影走上那條泥巴路,感覺你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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