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德回溫州的當天晚上,潘榮華又失眠了。自從天順房地產(chǎn)公司成立,潘榮華開始想的事情是越來越多,想的問題也越來越深,一天積累一天,潘榮華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
潘榮華開亮燈,看看身邊的丁玉英似乎睡得很沉,于是就輕手輕腳地起床。然后在臥室里拉抽屜、開箱子地開始找東西。
“潘總,你在找什么?”丁玉英被唏唏嘩嘩的聲音驚醒,她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問潘榮華。
“家里還有香煙嗎?”潘榮華問。
“又有什么心事啦。”丁玉英在床上坐起來,指著化妝臺最下面一個抽屜說:“前天到張局長家喝喜酒,分回來一包香煙,好象放在那個抽屜里。”
潘榮華平時是不抽煙的,所以家里沒有備用香煙。潘榮華打開妻子指定的抽屜,固然看到了一包軟殼中華香煙。他拿起香煙對丁玉英說:“你睡吧,我去書房準備一些材料。”
潘榮華來到書房,坐下來開啟電腦,可又想不起要找什么寫什么。他又站起來,走到陽臺,在陽臺上開始抽煙。潘榮華家的小陽臺是跟書房相連的,所以很方便。
丁玉英過來了,還穿著睡衣。
看見丁玉英,潘榮華趕快滅掉香煙,回到書房,他說:“你怎么來了?”
“我也睡不著。”丁玉英說。
潘榮華拿起放在書架上的一件衣服,給丁玉英披上,說:“夜里天氣涼,別凍著了。”
丁玉英溫和地笑笑,在書房的辦公桌邊坐下。潘榮華也在電腦前坐下來。
“在想什么呢?”丁玉英問。
看著妻子,潘榮華先是沉默一會,然后說:“玉英,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丁玉英不說話,只點了下頭。
“如果用三天的時間,你能給我籌到多少錢?”潘榮華問。
“我的股票帳號上還有一百一十多萬,三年時間,也掙了十幾萬了。”丁玉英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潘榮華說:“我是說,你幫我去借。”
“借錢?”丁玉英疑惑地說:“我一個小小公務員,能借到多少。”她覺得這樣說不好,又問:“你要多少?”
“最少1000萬。”潘榮華說:“我自己還得籌備2000萬。”
“你要這么多錢干嗎?公司又有大手筆投入?”丁玉英不解。
“不是,公司里現(xiàn)在倒有錢,剛剛把合肥的地皮轉(zhuǎn)賣了,拿到3500萬的預付款。”
兩個人都沉默。許久,潘榮華說:“王奔出事了。”
“出什么事?”丁玉英問。
“去年王奔弄了個擔保公司,搞民間資金借貸,被人騙了,欠了一屁股債,跑到福建一個朋友家躲起來了。”潘榮華簡單說明原因:“今天我們才找到王奔,剛剛從福建寧德回來。”
“哦。”丁玉英說,不發(fā)表意見。
“王奔算了一下,總共3000來萬的債務,必須要還,要不他就不敢回溫州。”潘榮華繼續(xù)說明:“如果不幫他,王奔這一輩子就毀了,所以我答應了,就三天的時間。”
“這么多,你一個人能承受嗎?”丁玉英擔心:“這么短的時間。”
“馮其福倒是說,這3000萬他來負擔,但是,他辦事一向比較沖動,喜歡干傻事,再說,他正在鬧離婚,我擔心他拿不出來。”潘榮華說。
“可我們也解決不了啊,潘總,時間太緊了。”丁玉英說。
潘榮華深深地沉默,很久,才說:“我想把公司的股份轉(zhuǎn)讓掉。”
“潘總,你可要慎重,公司已經(jīng)是我們在溫州的唯一財產(chǎn)了。”丁玉英說。
“我知道,我知道。”潘榮華象自言自語,又象在安慰丁玉英:“但是,我們還有美國,還有美國的姐姐和兒子。”
“王奔不一樣,要是沒有了這次機會,他將什么也沒有了:他自己的生命,還有他身后的一個家庭,一個家族。”潘榮華繼續(xù)說:“王奔是我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
丁玉英點頭,但還是擔憂,她本來還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只說:“家里的事你做主,我都支持你。”
“我也是沒有辦法。”潘榮華嘆口氣,說:“我盡量催一下美國簽證的事,辦完王奔的事,我們?nèi)ヒ惶嗣绹!?/p>
大早上起床,馮其福就準備出去。可不巧的是,凌晨五點多,周鑲說自己肚子疼。看樣子,周鑲真是疼得厲害,她臉色蒼白,額頭還冒虛汗,五官都有些扭曲。馮其福說帶她上醫(yī)院,周鑲又反對,說一會兒又不疼了。來回折騰幾遍,最后熬到了七點多,馮其福再也不能等了,拉起周鑲就去了溫州第一人民醫(yī)院。
溫州第一人民醫(yī)院的早上實在是欣欣向榮,醫(yī)務工作人員、病人、病人家屬你來我往熙熙攘攘,汽車、出租車相互擁擠,繁榮景象決不亞于農(nóng)貿(mào)市場的早市。馮其福先替周鑲?cè)焯枺缓髱е荑側(cè)ト龢堑膬?nèi)科排隊。導醫(yī)對馮其福說,按照排號,大概在中午11點左右才能輪到周鑲看病。
馮其福看手表,才8點多一點,醫(yī)院的醫(yī)生還沒上班。他掏出手機給易守望打電話,問易守望有沒有熟悉的醫(yī)生。易守望也是剛剛起床,他問馮其福是誰病了,看哪個科室?
“是周鑲。”馮其福說:“肚子疼,應該是內(nèi)科,剛剛交過病歷,在排號。”
“那你等等,我聯(lián)系一下。”易守望說。
大約三分鐘后,易守望來電話,說:“算你運氣好,我那朋友今天正好坐門診,他在15號門診室,我已經(jīng)跟他說好了,你拿病歷直接找他。”
“叫什么名字?”馮其福問。
“傅成,師傅的傅,成功的成。看消化內(nèi)科的。”易守望說。
馮其福向?qū)пt(yī)要回病歷,帶周鑲?cè)?5號診室。還好,傅成醫(yī)生也剛到,馮其福報上易守望的名字,傅成連忙說知道,第一個先給周鑲看病。
醫(yī)生問了周鑲一些病情,又用手敲打幾下周鑲的腹背,敲一下問一聲疼不疼?最后醫(yī)生讓周鑲躺下,用聽診器聽又用手按。完畢后就坐下來開藥方,
“傅醫(yī)生,她得的是什么病?”馮其福問。
“初步診斷為腎結(jié)石。”醫(yī)生說:“你再去做個B超,就可以確診了。”
做完B超,時間已經(jīng)九點半。馮其福把片子拿給醫(yī)生看,醫(yī)生說:“左則輸卵管里有一塊6毫米大的結(jié)石,先掛吊針吧。”
周鑲說:“我很疼,醫(yī)生。”
醫(yī)生說:“腎結(jié)石就疼的。不過沒關(guān)系,你的問題還不算嚴重,掛完針應該會緩解。要多喝水。”
等周鑲掛上吊針,時間已經(jīng)十點。馮其福心里有些著急,想跟周鑲說,又覺得過意不去,只能坐下來陪著周鑲。
掛完第一瓶,周鑲的情況明顯好轉(zhuǎn),看著馮其福的樣子,周鑲很明白他心里有事,就說:“你有事就去吧,現(xiàn)在好多了,我一個人能行。”
馮其福感謝似地笑笑,交代周鑲注意一些事情,然后溜似地走了。
馮其福去的是劉春彩的公司,也可以說去的是自己的公司。離開公司雖然已經(jīng)兩年多時間,但是一切還是很熟悉。他快步走進公司,引起了不少員工的注意和驚訝,不少員工想跟他招呼,但馮其福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
馮其福直接走進了劉春彩的辦公室,劉春彩正在跟幾位總經(jīng)理商議冬天招商會的事情,看見馮其福,幾位總經(jīng)理全部站起來,輕輕地招呼“馮總”。
馮其福說:“我找你們老板有事,你們先出去。”
大家都看劉春彩,劉春彩說:“你們先出去吧,等會我們繼續(xù)。”
幾位總經(jīng)理走后,劉春彩就責備馮其福:“你就不能改改脾氣嗎?老大不小的人了,注意注意形象。”
馮其福不理睬劉春彩,說:“你馬上給我準備一筆錢?”
“一筆錢?一筆錢是多少?”劉春彩問。
“3000萬。”馮其福說。
“你讓我去搶劫呀,公司哪有這么多閑散資金。”
“你必須給我準備好,三天時間。”馮其福依舊是命令的口氣:“算是離婚財產(chǎn)部分,我給你寫證明。”
“你拿這么多錢干嗎?”劉春彩問。
“你別問。”馮其福說。
“馮其福,你要的不是3萬元,是3000萬,我能不問嗎?”劉春彩說。
“你放心,我不賭不嫖,不會糟蹋錢。”馮其福說。
“對不起,公司現(xiàn)在資金周轉(zhuǎn)也困難,沒錢。”劉春彩沒好氣起說。
“你必須給,你的離婚條件我慎重考慮。”馮其福說。
“你拿兒子的監(jiān)護權(quán)來要挾我?”劉春彩更生氣。
“我沒有。”馮其福說:“我拿錢救人。”
“救誰?”
“王奔。”馮其福最后還是說了:“他的公司被人騙了,欠了很多債,全家都跑了。要是不救他,他就會死,他全家都要死。”
劉春彩沉默下來,半天才帶醋味地說:“我跟你生活了十幾年,也沒見你對我這樣用心。”
“我一生就這么幾個朋友。”馮其福說。
劉春彩拿起電話給公司財務電話:“老羅,你幫我看一下,公司所有帳戶上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
“上午我剛剛統(tǒng)計過,大概1200多萬。”公司出納老羅回答說。
“再用兩天的時間收攏貨款,大概還能增加多少?”劉春彩又問。
“最多600萬。”出納老羅很快回答。
“好。”劉春彩說:“通知所有總經(jīng)理,這兩天盡力收攏貨款,你負責總集。”
“怎么啦?”老羅多問。
“沒什么。”劉春彩說:“你照做就是。”
掛上電話,劉春彩對馮其福說:“最多給你2000萬。”
“行,2000萬就2000萬,后天我來拿錢。”說完,馮其福就開始往外走,邊走邊說:“你放心,我說話算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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