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話題制造者

　　事情順的時候，就像米諾骨牌效應一樣雞犬升天，報紙的質量上去了，發行量上去了，緊跟著各種廣告贊助也上去了，成功炒作張藝欣之后，和曹世劍進行了一個愉快的約會。

　　第二天是郝佳陪我一起去的，除了曹世劍之外，一起的還有一位戴著黑框眼鏡，溫文爾雅的宋之柯先生。曹世劍介紹，宋之柯是電視節目的制片人，他最近在舉辦一個選秀比賽，叫“快樂唱響”，海選已經進行大半，就是反響不溫不火，知名度上不去，想找個得力的人幫忙搞搞宣傳。曹世劍極力向他推薦，說在成本有限的情況下，肖鐵絕對是不二人選。

　　剛剛在圈子嶄露頭角，我對多少錢之類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我覺得就算一分錢都沒有，只要有機會我絕對會全力以赴。雖然很可能是為對方白白做一些事情，但并不代表肖某人一無所獲，至少我展示了我自己，我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我的才華，如果有一天，當我足夠強大的時候，我會掌握主動權，彼時的肖某人，會十倍，一百倍地把沒有賺到的補回來。

　　當宋之柯對我說，由于目前經費上有問題，如果我能幫忙，資金周轉過來，絕不虧待我的時候，我一口答應。畢竟隨著《逗樂快報》運行正常，我已經不擔心自己會餓死了。再說，曹世劍又是娛樂圈大佬，義務幫宋之柯也是給他一個面子，這種事情不得不干。

　　這一次約會，曹世劍答應把第二階段的宣傳工作也交給我，反正誰來做都一樣，他要的是效果。我也答應了宋之柯幫他宣傳，他稍后將會把這次活動的相關資料傳一份給我。

　　約會結束，我和郝佳返回報社，郝佳說：“我現在相信了，你真的很厲害！”

　　在那一段時間，我的整個系統仿佛注滿了油的車，上滿了發條的表，節奏明晰，充滿力量地做每一件事情。炒作這種東西，要有一定的持續性，不然如果熱炒一陣子之后又冷卻下來，《碧血長天》的票房不會得到保證。要持續地炒，不斷去碰觸廣大觀眾的興奮神經。

　　話題，對于炒作來說，要有不斷的話題！這是低成本宣傳中，最艱難的一環。

　　對我來說，炒作不能僅僅是炒作，而是一種藝術，一種塑造，一場風花雪月的預謀。并且炒作不能只是單一的炒作，它要有一定的層次感和立體性。電視節目以后，孫藝欣以“我是婊子我怕誰”的形象，成為娛樂圈的另類。親者痛，仇者快。愛者把她視為敢愛敢恨的天使，性情中人的性情中人；恨者罵她不知廉恥，是娛樂的敗類。在風口浪尖的爭議中，孫藝欣一下子大紅大紫。隨后，又傳出因為惡劣影響，劇組要換角，換掉孫藝欣。

　　換角的原因，也是縱說紛紜，有的說是孫藝欣搶掉了蘇亞菲的風頭，蘇亞菲十分不滿，兩人惡交，蘇亞菲要求換掉孫藝欣，不然就罷演。又有傳言，說投資人不滿孫藝欣的負面新聞，要求換掉。導演組覺得孫藝欣是這個角色的不二人選，堅持用孫藝欣，雙方爭執不下。

　　又有傳言，說是換掉的不是孫藝欣，而是蘇亞菲，鑒于孫藝欣目前的超高曝光率，投資方想增加孫藝欣的戲份，這引來了蘇亞菲的不滿，要求辭演，導致蘇亞菲被換角。

　　在孫藝欣和《碧血長天》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我開始著手策劃另一場滿城風雨的娛樂節目炒作。炒作像其他事情一樣，要做足功課，要對你將要炒作的事情全面了解，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新聞的觸點，這樣的炒作才是有效的。不然隨便把一條消息放出去，是毫無意義的。要知道，這個世界那么大，網絡的力量雖然無窮無盡，但畢竟真正熱起來的只有那么幾條，我經常問的一個問題是：為什么？為什么是他而不是她，凡事都是有原因的。

　　再次強調，我喜歡效應！就像新聞講究的是應效，而不是數量一樣。制造的話題，一定要產生效應，不然你努力了半天，會感覺像一個人在臺上賣力地演講大汗淋漓累死累活，臺下人山人海，但大家都在忙著吹牛聊天交頭接耳，沒有誰去注意到你的存在。

　　宋之柯給我的材料中，有評委，有主要選手。炒作，就是對人的炒作，就是炒作人，從這些材料上來看，我暫時沒有找到相關的話題觸點。不過，我打算給他們無中生有造一個。好吧，沒有話題我就給你們制造話題，當天晚上，我就把大致的方案寫好了，傳給宋之柯。

　　三天后，最新的“快樂唱響”報名表上“有無婚前性行為”一欄顯得特別扎眼。我根本都沒有采取任何的宣傳和動用任何的媒體，只是在報名表上設置了一顆炸彈，沒想到很快引起了報名者的不滿，這是選拔歌手大賽，還是選拔（處）男（處）女大賽，這是涉嫌侵犯個人隱私等等質疑立馬占據了國內向個重要網站的頭條，很快，電視臺派人到各個報名點采訪。

　　甚至有好幾個報名者憤而退賽，撕毀報名表，對組委會惡言相向大加譴責。

　　根據安排，各個報名點的工作人員，一律不許作任何解釋，只說明公司的安排。

　　流言開始散布，據說這次選秀是某個老總投資了一大筆錢，不僅要選歌手，也順便從這些優質的選手中，選一個（處）女做老婆。所謂的選秀，可能只是掛羊頭賣狗肉而已。流言一出，立馬揪住了媒體的神經，紛紛作刨根問底狀，但是始終云里霧中，沒有誰知道真相。

　　最終，主辦方迫于輿論壓力召開發布會，統一作答。這是一個誤會，公司之前的一個員工，在工作上犯了錯誤之后，受到了處罰。惡意報復，才悄悄在發到各個報名點的電子版報名表上，添加了“有無婚前（性）行為”一欄，由于沒有及時處理好，給社會和廣大選手帶來了惡劣的影響，希望得到社會的諒解，我們一定會汲取教訓，再接再厲，搞好這次選秀活動，用精彩的節目回饋社會，并愿意接受社會和廣大媒體，以及觀眾們的監督，云云。

　　道歉算個屁，經過這一個“誤會”，“快樂唱響”的知名度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從海選報名的情況來看，比之前翻了好幾翻。炒作就是這樣，只要做得恰到好處，就可以像力學上說的一樣，給我一根杠桿和一個恰當的支點，我就可以撬動地球！這就是炒作的力量。

　　五天后，我接到孫藝欣的電話。她說她在北京，想和我見個面。現在她已經是一個大紅大紫的藝人了，我說見面沒問題，你出來要注意狗仔隊，你沒出名的時候，他們不會理會你，你一旦出名了，他們就會像蚊子一樣，想方設法叮出點什么東西來。如果我和你見面的照片被他們拍到了，這年頭聰明的人太多，萬一知道我們在炒作，你就得背個欺騙觀眾的罪名。

　　孫藝欣答應，說她會妝扮一翻才出來的。但是考慮到出去見面的話，風險太大。

　　“不如你來我家吧，正好今天我休息。”最重的是，張志國又到豐臺區去考試去了，要考一天，家里只有我一個人，說什么也方便。我估計，她就是想問我，接下來該怎么辦？

　　孫藝欣聽我邀請她來，直說好啊，我把地址發給她之后，把亂糟糟的家收拾了一下。

　　原來我和孫藝欣住得很近，沒多久，門鈴就響了。我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戴著圍巾和眼鏡的女人，樣子很像阿拉伯婦女。我差點笑噴了出來，這打扮欲蓋彌彰，太扎眼。

　　“別笑了，讓我進去，你以為我想啊，我現在感覺，到處都有眼睛盯著。”

　　孫藝欣進來，把包放在沙發上，然后開始解下自己的全幅武裝，終于露出人的樣子。

　　“不要見怪，家里有點亂，男生的家，大概都是這個樣子的。”

　　“已經很不錯了，我家里有時候，比你這里還亂。”

　　“那是因為要歡迎你，我臨時才收拾的，不然會嚇到你。”

　　孫藝欣呵呵地笑，說：“你是大忙人嘛，情有可原。”

　　“當明星的感覺怎么樣，累吧。這叫有所得必有所失，對了，喝點什么？”

　　“給我來杯水，熱死我了。”雖然已是秋天，但秋老虎余威猶存，也為難她穿成這樣。

　　給孫藝欣倒了杯水，她一邊喝，一邊說：“一回北京，我就想過來向你當面道謝。”

　　“謝我什么，沒什么好謝的，這只是我的工作。”

　　“話雖然這么說，但我個人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馬上受到這么多關注。”

　　“你說得沒錯，雖然是我讓你受到了關注，但怎么發展，還是要靠你自己。想要出名容易，紅一陣也容易，但要想真正成為有實力的名人，受人尊重，有口皆碑的名人，才難。”

　　“你說得對，我現在是出名了，但是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該怎么去發展。”

　　“你今天來，是想問我？”

　　“是，一來是想當面感謝你，二來是覺得你主意特別多，想向您請教。”

　　我注意到，她眼神變很溫順，把“你”變成了“您”。

　　“我只怕會讓你失望，我只會炒作，不懂人生規劃。”

　　“肖老師，您就不要謙虛了，我知道您是高手，要不我拜您為師，請您指點迷津。”

　　“不要您您您的，搞得我很老似的。老師不敢當，不過和你討論一下，還是可以的。”

　　孫藝欣呵呵地笑了笑，說：“那好啊，肖老師，您說。”

　　“我覺得，一個成功的藝人，除了要有好的職業素養，對你們演員來說，就是有好的演技之外，還要有個性。一個沒有個性的演員，就沒有特點，沒有特點就有可替代性，這樣的人可能會因為一兩部電影走紅，但也會很快被大浪淘沙淹沒掉，卓爾不群，才可以占據中心地帶。一個公眾人物，事實上給人的感覺，并不是她漂不漂亮，而是他有沒有個性。現在漂亮的人很多，就算長得差一點，醫學也可以解決掉，但是個性，標志性的東西，才最重要。”

　　孫藝欣聽得像小學生一樣認真，我只有繼續說：“那什么是個性呢，我覺得就是一個人塑造的精神形象，是清純的，還是儒雅的，或者豪放的，這個形象甚至比外在，更引人入勝。”

　　“肖老師，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你認為，我應該朝什么樣的方向發展比較好？”

　　“你吧，我們之前的工作，已經把你塑造成一個敢作敢當的人，網上有很多人在罵你，也有很多人在挺你。不要試圖去讓每個人喜歡你，那只會讓你變成一個左右逢迎，沒有個性的人，記得NBA球星科比說過，我不在乎你們討厭我，你們討厭我的借口，也會成為更多人喜歡我的理由。做自己，最重要。如果你愿意，可以繼續保持敢作敢當的形象，這也比較適合你干練的外形條件。所以，如果我是你，接下來，我會進行一些突破。”

　　“哪些突破？”

　　“譬如，可以拍一組展示你身體美的寫真，但是不能太露，處于若隱若現之間，一個女人要全露了，也就是那么回事。演電影，拍寫真都一樣，應該保持一定的尺度，才有神秘感。”

　　對于這些玩藝兒，我根本沒有任何的研究，只是按自己的理解來講，沒想到張藝欣聽得像圣經一樣，我們談了三個多小時，她似乎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時間已經不早了，一起出去吃飯也不太方便，畢竟她現在是一線當紅女星，在我家里吃，又沒人做。

　　孫藝欣說：“要不，我們一起去我那里，我讓人做了送去，我想請你吃頓飯。”

　　“不用，心意到就行了，以后有的是機會。”

　　孫藝欣撿起她的圍巾和眼鏡，正要戴到身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說：“肖老師，我知道最近為我付出了很多，如果你不介意的我，我想報答你。”

　　“報答我？”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今天，今天晚上，我可以屬于你。”

　　我一愣，反應過來，說：“謝謝你的美意，不必了，我很愛我的女朋友。”

　　孫藝欣一愣，隨即笑道：“請原諒我的唐突，你是個好男人，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孫藝欣走出去的時候，自己帶了一下門。看著關上的門，我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張藝欣從條件上來說，她絕對是一名國際巨星的好苗子，至于以后怎么發現，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個真正成功的藝人，需要炒作，但不能總是以緋聞和丑聞，來獲得曝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