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上

　　“這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了？我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孟凡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心底充滿了疑問。

　　 而在他面前的鏡子里赫然是一個江摩爾人模樣的未知生物。盡管在夢中已經見過千百回，但孟凡仍然無法理解怎么會有如此恐怖而丑陋的生物。鏡中江摩爾人長長的觸手在那里不斷地扭曲著，時不時地在那充滿褶皺的肌膚上抹一下子，似乎要想從自己身體之中甩掉什么似的。不知道為什么，孟凡清楚地感受到那個鏡中的自己，或者說鏡中自己的江摩爾人軀體的思想。

　　 觸手上的光感細胞在不斷嘗試著感受著外界的情況，看起來這個江摩爾人似乎被封閉在某個不知名的空間。隱藏在毛茸茸的光感細胞群內的是江摩爾人的吸食器官，它們的功能相當于地球人類的嘴巴，在觸手抓緊食物后被送到吸管內慢慢消化，最后從身體中部將無法消化吸收的部分排泄掉。

　　 由于千萬年的進化過程不斷地強調著某些觸手的功能，江摩爾人有三只觸手看起來要明顯地較其它觸手靈活許多，也要纖細許多，這大概得益于他們執行的功能與地球人類的雙手更相似的緣故。還有三只觸手則要粗壯的多，大概是為了支撐自己的身體的緣故，盡管江摩爾人生活在“水”中，但“江摩爾”行星強大的引力卻迫使江摩爾人在進化過程中對自己的軀體進行不斷地分工，千萬年的工具制造需求使得江摩爾人的觸手分化非常明顯，為了解放一部分觸手，就必須有另外的一些觸手來支撐和固定自己的軀體。

　　 除了這些可以明顯區分的觸手之外，江摩爾人還有兩只看起來介于“手”和“腳”之間的觸手，他們在平時盤繞在囊狀軀體的上方，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打開。一般來說，在雄性江摩爾人向雌性江摩爾人發出愛情請求的時候，這兩個觸手會更頻繁地打開，呈現為漂亮的扇狀在身軀周圍揮舞。

　　 與雄性江摩爾人這種更趨于裝飾性的觸手不同，雌性江摩爾人的這兩只觸手外觀上要柔弱的多，用途也不盡相同。只有在兩個不同性別的江摩爾人親熱之時雌性江摩爾人的這兩只觸手才會打開，緊緊地箍住雄性江摩爾人和自己。這個時候的江摩爾人就像是海洋之中最美麗的螺旋，不斷地蕩漾著、漂浮著，彼此沉浸在無盡的幸福之中。

　　 孟凡好奇地發現自己居然對江摩爾人的一切如此的熟悉，甚至于自己已經成為了鏡中的江摩爾人。可是，鏡中的自己是這樣并不代表自己就是這樣的，難道我已經不是我了嗎？孟凡思索著自己現在究竟是什么樣子，不自禁中的他垂下頭來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變成了那個樣子。

　　 可是……，我呢？我自己在哪？我怎么看不到我自己？！孟凡驚訝地發現自己只能夠看到鏡中的自己，卻看不到現實之中的自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焦慮異常的孟凡急切地尋找著自己，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身體的自己怎么可能存在？我究竟是誰？我還是孟凡嗎？

　　如果我不是的話，那么我到底是誰？

　　如果我是的話，那么為什么我沒有自己的身體？我明明是一名人類，我應該擁有的是地球人類的軀體，那么我的軀體到底在哪里呢？

　　不清楚自己狀況的孟凡再度向鏡中那具江摩爾人的軀體望去，試圖從那具軀體來發現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可就在他的眼光落到江摩爾人軀體之時，鏡中的世界突然發生了變化，整個鏡子似乎突然之間碎裂了一樣，里面充滿了無數具江摩爾人軀體。這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間，孟凡好像突然從鏡子外面進入到了鏡中，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思維似乎完全地與鏡中的江摩爾人融為了一體，以至于自己所看到的正是江摩爾人所看到的。

　　從江摩爾人的視覺神經和遠程感應傳來的景象是如此的讓孟凡困惑，本來只有一面鏡子的空間不知何時居然布滿了各種角度的鏡子，這些鏡子不斷地反射著江摩爾人的影像，以至于孟凡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個鏡子中的江摩爾人鏡像之中。

　　怎么會這樣？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孟凡的心沉了下來，恐懼開始一點一點地侵入到他的內心，整個空間也隨之變得陰暗下來，除了不斷增加的破碎的江摩爾人鏡像之外，整個空間就在這樣的寂靜之中凝聚著恐懼。

　　突然，不知從哪個鏡面之中傳來了一聲尖厲的破裂之聲，整個空間的鏡面接二連三地開始破裂，江摩爾人本來已經碎爛的鏡像變得更加破碎，而孟凡只覺得更大的恐懼壓抑著自己的神經，受不了的他再度大喊起來。

　　原來，這又是一個噩夢！不過與之前的夢境所不同的是，孟凡清楚地感受到整個空間的碎裂是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所操縱的。而這已經是孟凡繼之前不斷重復的兩種可怕夢境之后的第三個不斷重復的夢境了。

　　與前兩個恐怖的夢境相比，這個夢境更恐怖，讓孟凡不但感覺到自己的軀體不再存在，甚至就連自己思維所寄宿的江摩爾人的軀體也遭到了無情的破壞。

　　就在孟凡從噩夢之中驚醒的時候，太平洋深處那龐大的江摩爾飛船中也在發生著重大的變故。

　　首先是奇末龍凱爾庫從囊狀的維生床上電射般地彈起，以一個幼年江摩爾人無法承受的速度向艙外沖去，以至于守在床邊的強壯的江摩爾士兵根本來不及作任何阻擋。電射而出的奇末龍凱爾庫發瘋似地用思感交流的方式向飛船內的其他江摩爾人發送著信息。

　　雖然對于大多數成年江摩爾人來說可以較好地處理語音交流和思感交流的關系，他們平時更傾向于采用與人類思維結構相適應的語音交流，而不是江摩爾人原始的思感交流。但對于江摩爾人的孩子來說則不一樣，由于他們的思維結構置換還沒有完全完成，出于交流的方便，絕大多數的江摩爾人兒童更喜歡用思感方式和父母及其他人交流。

　　奇末龍凱爾庫的思感好像重磅炮彈一樣準確地擊中了沿路各艙室中的江摩爾人兒童，隨著奇末龍凱爾庫的思感的侵入，無數的孩子感覺到自己大腦中剛剛搭建起來的一些簡單的思維結構轟然坍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混亂的思維沖動。

　　這些思維沖動就好像春天瘋長的雜草一樣，他們迅猛地擴張著自己的地盤，不斷地沖擊著剛剛形成不久的還不穩固的思維結構。伴隨著思維結構的坍塌，各種古怪的思維宛如地火一般從大腦之中竄出，多數受到奇末龍凱爾庫思感沖擊的孩子都改變了原來的表現，他們突然開始狂笑、大哭、暴怒、傻笑、發呆……

　　各種各樣的表現出現在這些孩子身上，而讓江摩爾母親們更擔心的是，孩子們的這些行為不具有持續性，往往是一種狀態持續一段時間后，接著發生的另外一種狀態往往是原有狀態的對立面所在。誰能夠想象一個處于狂怒之中的暴躁分子能夠在下一刻變得安靜無比？誰能夠想象一個剛才還在大笑著給媽媽講述自己樂趣的孩子會突然嚎啕大哭？誰又能夠想象一個剛剛好動異常的孩子頃刻之間變得呆若木雞？

　　受到影響的江摩爾母親們恐慌了，她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數萬年來都沒有問題的思維結構置換這次會發生如此大的問題。慌亂之中的她們只能夠向艦長求救，寄希望于強壯的江摩爾男人能夠給她們帶來安全和穩定。

　　可讓她們失望的是，盡管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可以聯絡到，且發現異常的他們已經把一會兒發瘋一會兒正常的奇末龍凱爾庫控制了起來，但船長庫洛頓頓塔卻怎么都聯絡不上。副指揮官一邊緊張地應對這這一突發情況，他通過廣域播音命令所有的母親都要看護好自己的孩子，不能夠讓他們離開艙室，以免造成更大的混亂；與此同時，他立即命令近衛隊士兵迅速趕到船長室，哪怕采用暴力手段也要破門而入，以核查船長、頓納帝領袖和圖盧斯凱地三個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和飛船之中的混亂狀況不同，船長室內則呈現出一派極端安逸的氛圍。頓納帝和圖盧斯凱地都安靜地漂浮在“水”中，只有船長庫洛頓頓塔看起來似乎有點異常，他的肌膚呈現出艷麗的桃紅色，本來光滑異常的肌膚上滿是細密的褶皺，幾條觸手僵硬地在那里伸著，時不時地還能夠看到一絲抽搐。

　　在他們三個周圍，一條地球上才有的絢麗異常的熱帶魚在那里瀟灑地游動著，不斷地從三個人中間和他們的觸手間的縫隙穿過，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房間中的詭異狀況。

　　破門而入的士兵們迅速地撲向了三個人，他們各司其職地把頓納帝和圖盧斯凱地送往了醫療室，而船長庫洛頓頓塔則直接被送往太平間以待運回到江摩爾行星后再行安葬。

　　盡管有著發達的科學技術，但江摩爾人在生存和死亡的問題上卻是非常保守的。除了當年的大戰爭年代曾經大力發展克隆之類的生物技術來維持江摩爾人種族的數量以防止發生人口危機之外，江摩爾人對這種非常規的種族延續手段始終是持保留態度的。

　　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技術讓江摩爾人醫師可以很輕松地對付肉體上的破壞，實際上頓納帝和圖盧斯凱地兩個人在肉體上并沒有受到什么明顯的傷害，兩個人只是都表現為明顯的昏迷不醒狀態。

　　根據對大腦狀況的檢查，醫師發現頓納帝和圖盧斯凱地一樣都處于明顯的思維結構坍塌、整體思維一片混亂的狀況之中。而這種表現顯然與被制服的奇末龍凱爾庫和其他被感染的江摩爾兒童相似。

　　經過詳細的觀察之后，醫師得出的結論令在場的飛船高級官員們驚訝異常。這兩個人和其他孩子的思維一樣，都徘徊在兩種極端情況之下，一種是江摩爾人本源思維為代表的一元思維結構；另一種則是不斷瘋長的多元思維結構。而這兩種思維結構與江摩爾人從地球人類那里所置換的思維結構都有相似之處，卻都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

　　一元思維結構的江摩爾人思維除了雙方之間可以很容易地形成類似“共鳴”的效果來傳播或者獲得對方的信息之外，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征就是這種思維方式是以純粹理性或純粹非理性為基礎的，所有的思維都必須從最基礎的元思維公理構建，在構建的過程中一切與這一思維結構想違背的東西都不會被江摩爾人的思維所接受。

　　而多元思維結構則是大腦中先天能夠同時孕育出多種思維公理，這些公理之間可能是互不相干的，甚至可能是相互矛盾的，只要這些公理所屬的思維元點不同，那么在處理只與某思維元點相關的事情時其他思維元是不會參與的，而當所處理的事情需要多個思維元參與時，就可能有矛盾產生。而在這種情況下，就不一定是理智占據上風，而要根據當時所處的情況，甚至可能根據思維主體的情感傾向來作出決斷。

　　不同于江摩爾人的一元思維結構，地球人的思維結構先天上是多元的。從多元的概念來看，地球人類的多元思維結構有著自己的特色，那就是一般來說地球人類最終至多只能形成4—5元的思維結構，這些思維結構之間還可能通過融合的方式最終融合為一元或二元的思維結構。當然，對于絕大多數地球人來說，其一輩子都不太可能形成江摩爾人那樣的一元思維結構，這通常表現為地球人類不但受理性支配，而且往往同時會受到非理性的感情支配。

　　而之所以江摩爾人不以未成年的地球人類作為思維結構置換的對象，則是因為這個時候的地球人類往往不具備較穩定的思維結構。根據江摩爾人對地球人類的觀察來看，一些人類兒童甚至可能同時具備成百上千元不同的思維結構。不過這些思維結構最終都會相互合并或被發展起來的、較大的思維結構所吞并而成為少數的幾元思維結構之一。

　　地球人類最吸引江摩爾人的正是這一點，他們很難理解為什么在人類成長的過程中會出現思維結構的融合這一現象。對江摩爾人來說，由于先天的缺陷，或者說發展初期的先天優勢所在，他們已經無法在自己種族的大腦演化道路上改變方向。因此，后來的江摩爾人領袖才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決定采用思維結構置換的方式來挽救江摩爾種族的頹勢。

　　毫無知覺斜臥在觀察床上的圖盧斯凱地突然有了一絲反應，那是一只觸手的輕微悸動，卻帶來了醫師的高度關注。滿身被各種各樣的傳感器覆蓋的圖盧斯凱地顯然還沒有醒來，但這一絲生理活動卻表明她的生理支配能力在提高，如果正常的話，大概很快就可以清醒過來。醫師心里對這一狀況下著判斷，并迅速地把自己的判斷通報給副指揮官基努卡卡夫。

　　聞訊而來的基努卡卡夫副指揮官正好看到的是監視屏上顯示出來的圖盧斯凱地的腦波變化情況。

　　大腦之中的某一區域正在以難以想象的方式進行擴張，顯然這是在圖盧斯凱地的思維結構被破壞的后果，原本的二元思維結構現在已經轉變為至少三十多元的思維結構，而尚未探測到的思維結構到底有多少還不能確定。

　　基努卡卡夫趕來是想趁圖盧斯凱地醒來之際詳細了解一下船長室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以便能夠更加合理地診治頓納帝領袖的疾病，畢竟這一切都太突然和詭異了，對于從未經歷過這些事情的江摩爾人來說，要想很好地適應并作出合理的反應還需要時間。

　　不過他的到來卻看到了前面這千萬年來江摩爾人從未看到過的一幕。目瞪口呆的副指揮官緊緊地用觸手抓著顯示屏，那狹小視屏上是不斷擴張的某一元思維結構，而其他元思維結構顯然都被這一強大的思維結構所壓迫，以至于他們不得不退縮到從屬地位。而這個時候的圖盧斯凱地觸手開始頻繁地抽搐，不知道是由于難以忍受的疼痛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她的嘴中不斷地呻吟著，同時也在嘀咕著什么。

　　不過由于江摩爾人的發音器官與生殖器官的位置比較近，因此基努卡卡夫和在場的醫師等人也不好意思靠得非常近去仔細辨認她在說些什么。

　　不過好在發達的江摩爾人科技可以解決這一難題，在醫師的調配下，從揚聲器中傳來了圖盧斯凱地的自語聲。

　　“殺……殺了他們……，救我……，快救我……，快離開……”

　　反反復復重復的是就是這幾句不完整的話語。不過它們卻讓基努卡卡夫和醫師等人大驚失色。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圖盧斯凱地所說的這些話并不是江摩爾語言，也不是地球人類的語言，而是宇宙中的一個強大種族——迪卡璐人的語言。

　　與江摩爾人的歷史比起來，迪卡璐人的發展史遠沒有那么悠久。迪卡璐人的宇宙史發源史只有幾萬年的時間，在那之前的歷史則由于迪卡璐人的諱莫如深，絕大多數外人大都對此不甚了了。江摩爾人也不例外，盡管兩者之間曾經有過激烈的沖突，但對迪卡璐人的發端卻和別的種族一樣所知甚少，只是知道他們來自于暈輪星系群。

　　大概在5萬年前的時候，迪卡璐人的勢力還只是能夠在自己行星所在的星系內揚威。而到了3萬年前的時候，發展勢頭異常迅猛的迪卡璐人則已經把自己的勢力擴大到了幾乎多半個暈輪星系群。

　　就在2萬年前的時候，迪卡璐人的觸角伸到了江摩爾人所在的博朗星系。不知道是先天的眷顧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博朗星系的資源較其他星系群來說要遠為豐富，這些資源顯然是迪卡璐人凱窺博朗星系的原因所在。

　　而江摩爾人此時剛剛完成對整個博朗星系的整合過程，就在整個博朗星系都承認江摩爾人的權威之際，就在江摩爾人的氣勢喧天之際，他又怎么能夠容忍一個外來的年輕種族對自己用數萬年的時間才建立起來的權威挑戰！

　　正是在這一背景之下，軍力處于巔峰時期的江摩爾人代表博朗星系的所有智慧種族向前來入侵的迪卡璐人宣戰。

　　這一戰足足打了有上千年的時間，雙方投入了數以十億計的軍隊。龐大的戰爭幾乎耗盡了博朗星系的所有優質資源，而博朗星系內的智慧種族更是由數千個下降為三百多個。絕大多數的智慧種族不是滅亡于迪卡璐人強大的炮火之下，就是由于資源耗盡而自生自滅。至于江摩爾人，由于其發達的科技保證，雖然在戰爭的拖累之下整個種族由當初的輝煌開始跌落，但與其他博朗星系之中的種族相比還是幸運的，至少他們保住了整個博朗星系，也保住了自己種族在整個星系中的地位。

　　當然，這是有代價的，那就是三十多億的江摩爾士兵永遠的消失于太空之中，他們再也沒有回到自己的母星，甚至連最后看一眼江摩星系的愿望都沒有實現。

　　不管怎么說，江摩爾種族都是幸運的，至少他們的平民沒有傷亡，環境也沒有遭到破壞。而作為整個博朗星系的對頭，迪卡璐人的代價也是高昂的。他們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也損失了大約二十多億的士兵，而與迪卡璐人結盟的其他暈輪星系的智慧種族的戰爭代價則要高得多，僅官方報道就有四十多億的其他智慧種族士兵亡于戰火之中。

　　由于雙方都是高度發達的智慧種族，因此戰爭的手段也是非常規性質的。雖然絕大多數的戰役是發生在博朗星系的，但暈輪星系群還是有相當多的星系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雖然不清楚暈輪星系具體的智慧種族滅亡情況，但據江摩爾人的專家推測對方的損失應該高于博朗星系，這也是為什么后來迪卡璐人終于決定停戰，與江摩爾人簽訂了兩個龐大星系的互不侵犯協定。

　　至那以后，兩個星系龐大的智慧種族群之間就幾乎斷絕了往來。畢竟宇宙太浩大了，就算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系，雙方還是可以從其他星系找到自己發展所需要的各種資源。

　　在之后的幾萬年中，雖然兩大星系之間也曾經零星地發生過小規模地戰斗，但對雙方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畢竟雙方的均勢讓任何一方都不會占到便宜。

　　而在那場曠日持久戰爭的后期，江摩爾人的領袖通過分析迪卡璐人的發展歷程終于認識到了自身的先天缺陷。也正是在這種危機感之下，他們才會為了種族的存亡不得不在宇宙之中四處尋覓合適的“資源”來挽救江摩爾人的頹勢。

　　根據江摩爾人擁有的有關迪卡璐人的秘密資料顯示，迪卡璐人與江摩爾人最大的區別就在于思維結構的差別。和江摩爾人的一元思維結構不同，迪卡璐人是典型的多元思維結構，且他們的多元思維結構與地球人類的多元思維結構也有著很大的區別。

　　迪卡璐人的多元思維結構首先在元數上要明顯的高于地球人類，而且他們思維結構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就是在迪卡璐人的一生之中這種思維結構的元數是不斷增長的。這一點與地球人類的思維結構變化正好相反，也是兩個智慧種族最大的區別所在。

　　對一個正常的迪卡璐人來說，其一生會經歷很多個階段，每一個階段就是一元思維結構占主體，其它元思維結構位于從屬地位的時期。當然，這只是一種簡單的劃分，事實上由于多元思維結構本身有著極強烈的不穩定性，要想明確而穩定地劃分迪卡璐人的一生的思維發展階段是極困難的。這一點無論是對擁有一元思維結構的江摩爾研究人員來說，還是對同樣擁有多元思維結構的迪卡璐人來說，都是如此。

　　如果從地球人類的正常思維來看，幾萬年前的江摩爾人就像是一個極其嚴謹的哲學家，其將自己自己的生活與工作等一切都用邏輯嚴密地等同起來，并將自己密閉在那樣的邏輯之中。而迪卡璐人則正好相反，他們更像是幼年的地球人類，經常冒出來非常瘋狂的想法和行動。這些想法和行動甚至可能只保持極短暫的時間，然后就會被其他的思想或者行動所取代。

　　甚至在某些極端情況下，迪卡璐人可能發生幾元思維結構勢均力敵的情況。這個時候的迪卡璐人就像是地球上的精神分裂癥患者，他們不斷地在各種角色之間不斷地變換，這是連他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不幸的是，幾乎每個迪卡璐人都經歷過這樣的時期，這個時期大概就相當于地球人類的青春期，是每一個迪卡璐人都無法逃避的。

　　不過，有一點迪卡璐人和江摩爾人是非常相似的，那就是他們對事物的理解能力極強。只不過兩者擁有這一特殊能力的內在原因是完全不同的，江摩爾人依靠的是嚴密的邏輯；而迪卡璐人則是依靠頻繁變化的思維結構。也正是因為如此，兩個種族之間才會在各自星系的智慧種族發展之中登上巔峰；也正是因為如此，差異極大的兩個種族才會莫名其妙地發生千年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