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向北很是喜歡這個城里頭過來的阿姨,她模樣長得漂亮不算,出生好,經見的事情也多,因而老纏著與她拉呱,腦袋瓜里總有著問不完的問題,只要能跟就跟著,胡亂打聽縣里諸多的新鮮事情,并樂之不疲,以此為樂。
但凡是從這個漂亮阿姨王依倩嘴里說出來的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也是那么的引人入勝,像是出自一位江湖老道的說書人之口,總能把握住聽眾的興致所在,常常聽得吳向北是忘記了腹中饑餓,忘記了玩心,也不怎出去野了。
這在那個生活物資極端匱乏的年頭尤其是對于一個正處于長身子階段的娃娃是極少出現的個例,因為當時更多的娃娃所能感官到的最大刺激就是吃不飽肚子,肚子就像是黑乎乎的無底洞,總也填不滿,惦記的也是今天家里喝了野菜糊糊,明天碗里是否可以換換花樣,有口稀粥一飽口福,而不會見天地去廝纏著誰個東打聽這個西打聽那個。由于客觀現實的制約下,還不到能夠培養出孩子天性好奇心的階段,都被果腹的事情拖住了后腿,因為人類一切的一切行為都需要在吃飽了肚子的前提下才能施展開的。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在吳向北尚且稚嫩的心里,開始向往起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企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走出小小的吳村,邁進大城市去,與眼前這個漂亮的阿姨一樣去經見那些繁多的未知的新鮮事物。同時,以往愛聽戲唱戲并且渴望成為戲子的志愿也開始淡化與瓦解,如今想起來甚至有些可笑,這世上有著更多比聽戲唱戲更為精彩的事情,自己不能如此沒有出息,男人是要有一番闖勁的。
陳二標也很喜歡這個漂亮阿姨王依倩,不過在他的眼神里似乎有著別樣的超乎一個娃娃所該有的神采,他的心里有著別樣的想法,他竟然對她有種莫名的成人間的非分之想,希望自己將來能有個這樣的漂亮媳婦。不過陳二標不像吳向北那般老在她的身邊賣乖廝磨,他固執的認為自己一大一小的眼睛會嚇到這個漂亮的阿姨,會讓她厭惡起自己,因而他只在遠處偷偷觀望著她的一舉一動、舉手抬足、瓷白的牙齒、甜甜的微笑、烏黑的秀發……然后黑里在夢中去回味,這些天陳二標睡著的時候都是張嘴微笑的,然而醒后現實歸現實,他也因此愈加痛恨起了吳向北,是吳向北讓他背上了這個一輩子的人身缺憾,他暗下決心,必須盡早尋找到有利時機進行他的報復行為。
一當王依倩闖入這個家庭后,陳二標本不該他這個年紀應有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單單是跟在王依倩身后偷看那么簡單了,而是連她洗澡也偷看了,同樣是睜一眼閉一眼,用的那顆小眼珠子。
王依倩一般都是在黃昏時候端了個大木盆子去到院后那間低矮的棚子里去洗身子的,與其說是洗身子,還不如說是抹身子,由于條件有限,只能拿汗巾在盆里沾濕了渾身擦抹一番,不洗又不舒服。
陳二標的這回偷看女人洗澡與以往的感官上又有不同之處,一開始都是與他娘作比較,后來的就與劉秀秀作比較,而此刻偷看過王依倩的身子后,他首先聯想到了天仙。雖然劉秀秀的身段成熟豐滿,女人味十足,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勾引男人的魅力,畢竟不如王依倩年輕,與他的年齡差距也大了些,因而在陳二標看來,還是后者更為漂亮,更為中意,如果要他在其中選擇哪個做他的媳婦,也是后者更為適合些。
又是在陳二標瞅得忘我之時,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來,扒在棚子上的手帶動了木條板咯吱作響。
棚里露著上半身的王依倩驚恐地叫喚一聲,連忙背過身去捂住胸口,陳二標卻早已一溜煙跑遠了。
聽得外邊偷看之人落慌跑遠了,王依倩麻利擦拭完身子,穿整齊衣裳,端了木盆出來,裝出一副什么事也沒發生過的模樣,她并不想徹底追究這件事情。王依倩琢磨,在這個家里所有的男丁之中,吳品良人老了,一把年紀的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丑事情來;兩個娃娃又都還小,應該也不能是他倆;想想也只有吳純耕了,這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其實她心里多么地希望能是吳純耕在偷看自己洗澡,對于這個男人,她絲毫不感到羞恥心,有種情愿把自己扒干凈了面對這個男人的沖動,她不怕被這個男人看,而且是毫無保留地看,這種感覺在她心里與日俱增著,一點點膨脹開來,不能自制,徹底地無法壓制下去了。
老爺子吳品良的心情很是復雜,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于生怕兒媳婦劉秀秀要胡思亂想,也怕自己吳家清凈的日子被這外來的女娃給攪和亂了,他更怕自己的兒子一時把持不住,與這個女娃之間有了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遭人非議。與陳二標一樣,老爺子也暗暗下了一個決心,找準了機會還是得自己出馬,請這女娃離開他們吳家,還吳家一如既往的清凈與祥和,盡早恢復原貌,他也曉得秀秀礙于情面,肯定是開不了這個口的,看這女娃也不像是三天兩天就能自己離開的,只有他親自張嘴送客一條道了。
雖然這個女娃娃給他們吳家帶來了不少的歡笑與生氣,但總不是那么回事兒,老覺出別扭來,老爺子的這塊心病算是落下了。
作為女人,自己男人身邊平白無故冒出個漂亮女人來,而且在家住下了,若說劉秀秀對此一點兒不排斥,一點兒不吃醋,那是絕無可能的,但出于大體出于禮節,她并未流露于表面,因為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她是個識大體的當家女人,她能夠拴住自己的男人,對于王依倩,劉秀秀始終以禮相待,而且是出于真心的,并非做作裝模作樣,有幾回還真就萌發出結為姊妹的沖動。
對于吳純耕來說,如若拋卻現如今在實際生活上的窘迫境地,生活中能有個漂亮又年輕的姑娘在心里惦記著,時不時地在腦海里冒出來,又能會心一笑,而且對方也時時惦念著自己,感覺尚且不錯。
雖然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什么結果,他這輩子堅決不會對不住劉秀秀的,但還是有了些生活美好的苗頭,至少在心情上有了些起色,掃去了部分的不快與陰霾,好比云霧間透出了一絲亮子,也算是對生活的一點調劑吧,絕無其他方面的奢望之念。
吳向北纏著王依倩,而王依倩最愛纏著他爹吳純耕,她給吳向北講城里的新鮮事情,她向吳純耕貪婪地問著吳家集的古往今來,想著法地接近這個男人,想著法地找這個男人說話閑聊套近乎。
吳純耕對此也很樂意,二人交流甚歡,他毫不吝嗇地給她講了很多關于吳家集地面上確切發生以及傳說發生過的事情,從古至今,繪聲繪色,惹得王依倩興趣盎然。說到村外祖墳的時候,王依倩吵著要他帶自己往村北墳地里去看看。吳純耕不怎么想去,因為那里已經面目全非,難免觸景傷情,但似乎又禁不住對方的一再央求,還是同意了。
這二人但凡任何一方提出任何要求了,雙方應該都是無力回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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