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遙莞爾一笑,不作聲,看到?jīng)鐾み吷系拇笫^,走到邊上坐在上面用手輕輕地?fù)崦谛r候她覺得很大,像床一樣大,現(xiàn)在充其量也只是一把雙人椅:“我小時候最怕的就是林夕山了,那時候只要我一不聽家里人的話,他們就會說要把我丟到林夕山扔掉我,不要我,還說這里有狼會吃人,所以那時候只要大人一提起把我丟到這里不要我,我一晚上就睜著眼睛不敢睡覺,怕第二天一醒來已經(jīng)被狼叼走了。”
潘洋笑著:“原來你從小時候就那么好騙了?我們小時候可不相信這些話,我和我哥7、8歲的時候就能把整個林夕山倒騰過來了,我只要想躲我爸媽,他們就一定找不到我。”
“你爸媽一定很疼你們倆個。”張路遙羨慕地說道。
童年的回憶是美好的,潘洋語調(diào)輕快:“我們小時候太皮了,我爸媽都拿……”
沒等潘洋說完,就看到了張路遙在抹眼淚,張路遙想起小時候因?yàn)榘謰尣缓铣臣埽约哼€玩到很晚才回家,他爸爸一生氣就真的把她扔在了林夕山上,那一夜張路遙永生難忘,她哭天喊地地一直蹲在這塊大石頭上,一動也不動,也不敢閉眼,生怕一閉眼,面前就是一只眼睛發(fā)著綠光的餓狼看著自己,她就一直瞪著淚眼,一夜未合直到天快亮了媽媽把她領(lǐng)回去,那天媽媽沒有安慰她,只對她說:以后要乖,不要再惹他們生氣了,不然以后還要把她扔在這里。張路遙的童年就是在不安和哭泣中長大的,父母都在忙著自己的離婚、結(jié)婚,沒有人來關(guān)心過她,給她吃飽穿暖已經(jīng)是對她最大的關(guān)懷,在很多次的被丟棄之后,張路遙漸漸學(xué)會了乖巧地做人,她為的就是爸媽不要丟棄自己,可是就算自己很乖很聽話,爸媽還是離婚了。想到過往張路遙的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你知道嗎,在這塊大石頭上,我真的被我爸媽在那丟棄過一次,那一夜我一動不動一夜沒有睡,那樣的經(jīng)歷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
潘洋沉默了,靜靜地看著張路遙,張路遙的事對他來說就是不可思議,他從來不會知道還有父母會狠心把自己的子女一個人扔在林夕山上,在他的記憶中,小時候的林夕比現(xiàn)在樹木更茂盛,每到夜晚他就不會在這里多做停留,而就有這樣的父母把一個女孩子丟在這里。張路遙……張路遙,你的世界這么悲慘,怪不得你總是處處小心生怕得罪人,是不是害怕會遭到別人的遺棄……
想到悲傷的童年,張路遙的苦難史數(shù)也數(shù)不完,她的眼淚流也流不完,父母在她九歲的時候就離婚了,她跟著母親,因?yàn)殡x婚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懷了別人的孩子,所以一直沒有好好照顧來到新家的張路遙,在母親也不關(guān)注自己的時候,張路遙唯有自己學(xué)會照顧自己,變得乖巧,變得聽話,變得獨(dú)立,讓母親不為自己煩心,漸漸張路遙就在家變成了一個聽話,不和父母交心的孩子。高考的時候成績還不錯,就供了大學(xué),大學(xué)念完,張路遙就徹底地脫離了她的兩個家庭,利用自己大學(xué)里勤工儉學(xué)的錢租了房子,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張路遙抬眼看到潘洋靜靜地看著自己,擦擦眼淚,尷尬地笑笑:“其實(shí)事情都過去很久了,就是想想有點(diǎn)傷心,因?yàn)槲业募彝ズ蛣e人的家庭不一樣,舊地重游有點(diǎn)感傷。”她長舒一口氣,“其實(shí)現(xiàn)在這里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這里環(huán)境優(yōu)美,空氣清新,而且我長大之后,知道這里根本就沒有狼,再怎么晚也不會來叼人。”張路遙說完苦笑一下。
潘洋坐在邊上說道:“其實(shí)不管大災(zāi)難還是小災(zāi)難,我也會遇到,遇到的災(zāi)難在我看來也是一種莫大的困難,以前我會懊惱,慢慢地我阿Q地安慰自己,人經(jīng)歷磨難就是一種財富,經(jīng)歷磨難和痛苦人才會成長。”
張路遙看看潘洋:“你不要告訴我的父母離婚和別人重組家庭,對我來說算是一種幸運(yùn)?因?yàn)槲矣袆e人沒有的經(jīng)歷。”
潘洋急忙擺手:“我可沒有那么說。”
張路遙撲哧笑了:“嚇你的,我沒有那么悲觀,只是今天感觸比較深,有感而發(fā)。以前的事就像你說的我只當(dāng)一種財富。唔,老婆婆的茶葉蛋真好吃!”她借著茶葉蛋掩飾剛才失態(tài)的尷尬。
“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印象是怎么樣的嗎?”潘洋饒有興趣地問道。
“什么樣的?”張路遙很好奇。
“天使。”潘洋微微笑笑,“你皮膚白白的,臉上總是掛著暖人的微笑,態(tài)度謙和、彬彬有禮,感覺就像是個善良的天使。”
張路遙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從來沒把自己和“天使”兩個字沾過邊:“你不會是覺得我沉默寡言,不聲不響像個幽靈吧?”
“幽靈?你說的是活著的幽靈還是死了的?”
“幽靈還分活著和死了的?”
潘洋得意地笑笑:“幽靈在死之前跟上帝說,上帝,下次投胎我想做天使,有一對潔白的翅膀,但是最好能保留我吸血的本領(lǐng),你猜上帝怎么說?”
張路遙托著下巴感興趣地問道:“上帝怎么說?”
潘洋嘿嘿笑笑:“上帝說,那你就投胎做衛(wèi)生巾吧。”
“衛(wèi)生巾?”張路遙瞪大了眼睛,潘洋居然跟自己講這種純女生的笑話,那樣沒有芥蒂,“謝謝你的笑話,我心情好多了。”
“以后帶男人來這里不要動不動就哭了,會把人嚇跑的。”潘洋玩笑說道。
張路遙自然知道潘洋是說著玩的,也不介意,站起身:“這里環(huán)境雖然好,不過有點(diǎn)熱,我們下去吧。”
潘洋聳聳肩,站起身:“走吧。”
倆人一前一后下了山,來到鄭阿姨的葡萄園,鄭阿姨準(zhǔn)備好了兩大袋的葡萄,倆人又在那里逗留了好一會,鄭阿姨是個開心果,又能說會道,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張路遙摸出手機(jī)看了一下,突然有點(diǎn)憂傷,蘇宇居然一個電話也不打,連個問候也沒有,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應(yīng)該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吧?
“在這里吃過飯再走吧。”鄭阿姨熱情挽留。
“對,反正你回去也是一個人,在這里還熱鬧點(diǎn)。”潘洋說道。
張路遙白眼潘洋:“怎么就知道我是一個人,好歹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不過今天就給鄭阿姨面子,在這里吃過飯再走。”
潘洋和鄭阿姨倆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鄭阿姨的手藝不錯,可能因?yàn)槭呛湍赣H的年齡相仿的關(guān)系,鄭阿姨的飯菜讓自己想到了半年未見的母親,親切而家常,張路遙難得地吃了兩碗飯。
“奇怪,吃那么多怎么不胖?”潘洋笑著問。
鄭阿姨嗔怪潘洋:“路遙吃得又不多,干嘛那么說人家?”
張路遙吐吐舌頭,俏皮地夾了塊肉吃,砸吧砸吧,味道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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