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她已成往事4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曼曼，不知她是否能夠平靜接受。那幾天每次見到曼曼我都在猶豫中把這件事咽了下去，我一直這樣。最后曼曼終沒有從我口中得知，自己正被另一個女人喜歡著。我干脆不去想了，因為我不該幫助張默間接向曼曼表白。

　　我再沒有主動去聯系過張默，我們的故事到此為止。

　　我在酒吧打理著，依舊看人家喝酒聊天。坦克有了曉慧之后，我就一個人住，每晚送走客人之后，我就窩在隔壁的臥室睡到第二天太陽快要掉下來的時候。

　　我有點清閑了，我向往過這種日子，可如今卻有點不知所措，我想像中的大學不是這個樣子的，想象中的生活也不是這個樣子的，想象中的感覺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成長是不是一個失望的過程啊。

　　我和大學同學接觸甚少，只有在考試和補考的時候能見上幾面。元旦的時候班長曾打電話問我是否參加班級聚會，我果斷拒絕。因為我實在忍受不了幾十人坐在一起喝酒，氣氛卻沒有旁邊桌兩個人喝酒來的熱鬧，更頭疼我們喝酒的理由，來，為了班集體，干杯。

　　印象中，大學生都是奮發的，然后有識之士湊在一起奔波前程，可大一入學不久的時候就發現，媽的我想象的大學生原來都是五四運動時候才有的，那些人已經掛了。

　　如今我的同學們終日足不出戶，沉迷游戲，像我沉迷姑娘一樣，只是他們比我執著，他們可以四年對著同一個游戲，而我好像不能四年對著同一個姑娘。

　　從小到大，我似乎一直背馳著同齡人的軌跡，我們始終不能互相理解對方。他們就像我性格里的另外一面，但我沒有好好的發現和挖掘那樣的一面。在我懵懂無知的時候，我不顧一切的玩耍著，在我和小伙伴打架的時候，他們在各自的三八線內抄襲著作業。

　　電腦游戲，是我十幾歲時沉迷的東西，而當時他們還趴在實驗桌上研究兩個小球怎么撞，在我玩膩了游戲糊里糊涂的上了大學之后，他們卻玩起我曾經玩過的東西，而我已經再提不起什么興趣了。

　　所以，所以我一直是另類的，同學眼中的另類，老師眼中的另類。但那都沒什么，我不在乎這些評論，因為我不論何時，始終有著同樣的另類和我一起走。即使真的有一天，全世界唯獨剩下我一個另類了，我依然會這樣的活下去，一樣不會怯步。

　　我敢獨特，就不怕別人指指點點。

　　我想起石頭和陳馳，因為他們是我的同類。不知道現在的他們怎么樣了。在這般信息的時代，我驚異于我們竟然失去了聯系。我一直用著家鄉的電話號碼，甘愿承受漫游費用，為的是方便以前那些朋友找到我，可是似乎大家都各自忙碌，把我忘卻。讀大學之后，石頭只給我來過一個電話，告訴我一些他和陳馳的近況。后來他更換了手機號碼，我也找不到他們了，甚至網絡上也失蹤了一樣。

　　石頭在高考之后，追隨小馳南下，他告訴我去投靠一個朋友。石頭走的時候，很是消瘦。那時候的他，吸毒成癮。我是在從美院附中回來之后才知道的，我雖早料到他早晚有天會染上毒癮的，但還是很驚異。

　　我記得那時候他總會端著冰壺蹲在床上，每當見到我，都會干干一笑。當自己最好的朋友變成這樣時，我竟然沒有過勸阻，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和石頭說，我即使勸他，他亦不會理睬。

　　從小我們做什么都是一起的，然而這次，石頭并沒有拉上我陪他。

　　我不忍看見石頭這樣，可是沒有辦法。小馳是最難以接受的，她曾以分手相逼，也無濟于事。那段時間我總是陪著小馳的，我知道她會很難熬，但她告訴我，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那時候你不在我們身邊。

　　她把煙戒掉了。

　　那段我離開的日子，發生了很多，我都無從知道。原來我丟失了的不僅僅是一個心愛的女孩。

　　高考后我開始抽出很多時間，想陪陪石頭，我看一些戒毒的資料，可是陳馳告訴我都試過的，沒用，其實沒有什么戒不掉的東西。可是石頭不懂。

　　他總是在追尋新鮮，嘗試刺激，最后卻把青春送給了冰毒。我們像舊日那般玩鬧，出入酒吧，除了瘦弱，他沒有太多的變化。那時我不忍看見小馳的眼神，那里邊背負了太多本不應屬于她，也不應屬于那個年紀的東西。

　　我嘗試過一次給石頭戒掉，他就吃一些陣痛藥品，那種痛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他像一頭猛獸，他的那些表情，那些眼神，是我不曾看到的。

　　最終失敗了。可我無能為力。

　　我會在石頭溜冰的時候看著他，有時候給他盯梢，好多次他都沖我要涼水喝，而我端過去之后，他都會摔掉杯子，沖我大喊，這他媽給我開水干嘛。

　　石頭給我講述過他吸毒的感覺。他說，剛開始的時候，每次溜冰過后總能看見小馳變成了小S的模樣，有時候感覺自己身在云端，蔑視著下邊的人群。

　　我不能忍受看到自己的兄弟就這樣折在毒品上，最后我選擇不去看他。

　　雅思在那個時候開始纏我纏的很緊，我不能更多的看護石頭，就安慰自己說，小馳可以照顧好他的。在兄弟和女人之間，這樣的選擇真的很為難，我明知道女人說不定哪天就離我們而去，但也無法抗拒。我只是希望我的兄弟能夠明白，在我們互相都失去了女人的時候，我們終會再聚在一起的。

　　這種情誼，不在一朝一夕。而和女人之間的感情，卻總是一朝一夕。

　　我成功的說服了自己。

　　在石頭和小馳走的那天，我甚至沒有趕去送他們。就是那天，雅思跑來找我，告訴我她復讀的消息。在我穩住雅思跑去車站的時候，石頭和小馳已經啟程了。我不敢想象在他們離去的時候，最好的朋友沒有到場會是種什么心情。

　　如今雅思離我而去，我的兄弟也失去聯絡。我再不用去想追隨誰的腳步了，可我的日子，似乎停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