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花的男人
青山綠水環繞的都江堰,清靜、恬淡,是一個值得留戀的城市。尤謙仁與劉艾到這里都快三天了。這不是任何一次單純為看風景的度假。
在一個月前,劉艾跟丈夫尤謙仁提出離婚,尤謙仁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大吵大鬧,只是很冷靜地問她:“為什么要離婚?離婚后,你去哪里?”劉艾說:“我不知道!”尤謙仁讓她再思考一段時間。
劉艾一再提出離婚,不是因為她另有所愛,也不是因為尤謙仁有婚外情,況且劉艾確信他沒有混愛情,即使有她也不在乎。結婚不到三年,劉艾就發現自己并不愛尤謙仁,當然,也并不厭惡他。分居快四年,他沒有一聲怨言,對劉艾的生活依舊相當照顧,定期開車接送她上班。因此,劉艾對于離婚總是做不到毅然決然。這次到都江堰,尤謙仁就是想借機認真跟劉艾談談離婚的事。其實,尤謙仁很不愿意離婚。
夕陽漸落,他們在靠近江邊的一家店里吃晚飯。這家的飯菜很不錯,就算尤謙仁他們來得不很遲,座位幾乎已經被訂完,鄰近的餐館卻是另一番門可羅雀的景象。他們的座位看似不顯眼,但靠著窗戶,可以聽窗外江風的低吟,可以看江岸落花的飛舞。
一份烤魚,一份炒螺肉,一份蒸蟹肉,一份蘿卜燉牛肉,都是尤謙仁點的,劉艾覺得兩個人吃不完這么多但她沒有發表異議。就算沒有心事,劉艾同樣吃不了多少飯菜,況復身在暮春花落的黃昏。擱下筷子,劉艾說:“我們這樣談有用嗎?我們要是離婚就跟年輕人分手一樣,不涉及孩子,不涉及財產,各過各的,互不牽連!”
“我們現在沒有各過各的嗎?”說完尤謙仁就喊了一瓶酒,自斟自酌。
劉艾盯著他一人沉醉在酒精中,不吭一聲。沒過多久,尤謙仁用請求的口吻問劉艾:“我可以抽一支煙嗎?”劉艾點頭說:“隨你。”尤謙仁沒有看見她點頭,就顧著在衣包里尋找煙盒。
尤謙仁手指間的煙,猶似夜色里明滅不定的一顆燈芯。一支煙燃盡,他們還沒有離開的想法,或者說他們還沒有想好何去何從。這時,一個穿著灰色長袖的男人走過來,佝僂的身體,手捧鮮花,不是玫瑰,不像月季。賣花的男人揮動著鮮花,說:“賣花賣花,買兩束送一束!”劉艾凝視著沾在花瓣上的露珠,沒有說話。尤謙仁從賣花的男人的臉的皺紋看到褲腳的褶皺,再看看手中的花,或許有幾秒鐘他在琢磨這花的名字,他揮揮手示意賣花的男人走開,就像劉艾一樣沒有說話。
又一支煙燃盡,他們還沒離開。又來了一個賣花的男人,他和剛走開的那個人的外貌包括神情包括手中的鮮花都極其相似。賣花的男人揮著手中的花,說:“賣花賣花,買兩束,送一束!”尤謙仁和劉艾同樣沒有說話,賣花的男人默默走開。
夜越來越涼,他們沒有拉上窗簾,仍然沒有離開。沒過多久,又一個賣花的男人走來。這次,還沒容他開口,尤謙仁就從錢包里翻出一張十塊遞給他,說:“拿去,拿去!”賣花的男人取出三束花給他,尤謙仁揮起手,很冷靜地說:“不用了,你把花一塊拿去!不要打擾我們!”賣花的男人拿著花和十塊錢,面無表情地走開。尤謙仁喝下一杯酒,對劉艾微笑,她把臉轉向窗外的夜。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個賣花的男人,與前幾個人幾乎以同樣的裝束登場,只是他瘸了一條腿,拄著一根拐杖。這次,當賣花的男人還沒走近尤謙仁時,劉艾就忽地起身,提起包,奮然離去。
尤謙仁沒有理睬賣花的男人,他急忙追出去,沒有找到劉艾。尤謙仁打通劉艾的電話,說:“你在哪里?”
劉艾說:“我決定離婚,無需多說!”
“你真不需要再想想嗎?”尤謙仁很冷靜地說。
“我已經想得夠清楚了!”劉艾說。終于,尤謙仁與劉艾談妥了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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