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習慣人間

習慣人間

　　　正，他是山城一個有怪癖的人，看不慣世事。有三件事，讓他想跋山涉水，離開山城。

　　　他在城里一家叫“酒香飯店”的飯館里吃飯，他一個人點三份菜，都是素菜，竹筍、萵筍和蕹菜，喝的是茶。他沒有要湯，這里的湯太咸。他沒有要酒，這里的酒太香，或者說太醉。

　　　沒有人跟他閑扯，他很快就吃完飯，喝完一壺泡好的清茶，抹抹嘴，準備走。走出店門，都快到一個拐角處，店老板娘恍然醒悟，“正沒有給錢！”她大叫起來。她沖出來把正捉回去，正一臉茫然地說：“我沒有給嗎？確實好像忘記了... ...”他一邊在衣兜里搜錢，一邊給店老板娘道歉、閑扯... ...很快正就忘記要在衣兜找的東西是什么，他給老板娘說：“不好意思，我先回家去，不閑扯了... ...”他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老板娘只好作罷，讓他下次吃飯一起算賬。

　　　水煮沸了，老爹把水壺提進屋去，倒進保溫瓶。看見爐火要溢出來，怕得要命，說：“老爹，這火爐壞了，換一個吧！”從屋里傳來老爹聲音：“是啊，是該換一個了... ...”老爹話音剛落，正一腳把火爐踹到在石階下去，爐火裹著煤炭滾落一地，老爹趕忙出來滅火。老爹沒有過多責怪正，正很快從屋里搬出一個半新不舊的火爐，放到老爹面前，說：“就用這一個火爐了！”

　　　正第二天沒有到“酒香飯店”去吃飯，不是他想逃債，因為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有欠賬。他覺得“酒香飯店”的飯菜不是很合意，就找到西街的一家“清茶飯店”。

　　　在“清茶飯店”，正沒有喝茶，而是叫一瓶燒酒，一杯復一杯。他沒有喝過這里的茶，這里的酒是喝起來一點都不習慣，他給老板抱怨：“你這酒里的酒精未免太多了... ...給我加一點開水... ...”老板半信半疑給他倒一杯開水，正把開水兌進酒里面，覺得更不好，但想到是自己安排的，就不敢怪罪老板，裝作很陶醉地淺酌。

　　　他一杯復一杯，花生米和小菜都快吃完，竟覺得一點都不滿意，他環顧四周，終于，他發現這店里面是這樣地骯臟，他立即跳起來，拖出旁邊的消防栓，打開水龍頭，向店里灌水，吆喝著要清洗一番這飯館！老板和幾個漢子圍過來阻止正的行為，大罵他是神經病、瘋子！

　　　正極力反駁，爭得面紅耳赤，老板沒有辦法，只有給正說：“今天不收你飯錢，你給我走！”正丟給老板一張百元大鈔，憤然離去！

　　　正跟著出山的車隊走向遠方。他們走過一座橋，有一座廟，車隊在廟里歇息。正沒有在廟里歇腳，他要趕著去爬另外一座山，他現在還沒有一個目的地。

　　　兩天時間，正不吃不喝，爬到對著山城的那座山頂部，兩座山中間隔著萬丈深壑。這座山頂部沒有樹，只有草，枯黃的草，猶如記憶里童年的秋田，清風徐來，有一種夢的輕盈。

　　　山城有很多寺廟，香火鼎盛，就算是站在對山的正，仍然可以看見煙霧繚繞的山城，廟宇傳出的鐘聲如一支亙古的歌。

　　　突然，空中顯出一個高大、慈祥的身影，傳來一個老母親的聲音：“正，你要來看娘嗎？”正聽出是母親的聲音，喊起來：“娘，我想你... ...”正涕泗橫流... ...老母親說：“正，你前世是西天的菩薩，山城的百姓正在給你燒香，你看見沒... ...你這一世既然是人，就要好好做人，要習慣人間！”正抹干淚，說：“母親，我不懂，我要離開山城... ...”

　　　正伸出五指，仿佛能觸摸到對山的樹和房屋... ...他仿佛飄回山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