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以前的清明對寧西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節日的稱呼,即使是跟著父母為逝去的親人上墳,都只是形式上的悼念與感傷無關,而今年的清明對寧西來說愁緒滿腸,思子心切。她關了手機,提著鮮花和水果來到寧寧的墳前,她沒有跟鄭岳提起,鄭岳既不能理解自己喪子的傷痛,也要去A市拜祭自己的父親。
寧西起了個大早,她想在那里待久一點,過了下午墓園里掃墓的人就會多起來。寧西不知道現在林家有了新的孩子,他們會不會還記起曾經的寧寧,會不會來這里掃墓,只是她不想在這里遇見他們。對于林家的人寧西想原諒他們,但是她做不到,她相信林家失去寧寧也一樣悲痛,和自己不一樣的是他們有了另一個孩子的出現,悲痛也會轉移,而自己那個孩子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烙印永遠也揮之不去,那個奶聲奶氣的小男孩,是寧西手腕上的傷疤一生不退。
走進墓園寧西的悲傷就像大山一樣壓在心頭,她曾經因為無法承受而在這里選擇自殺,這些慘痛的回憶令寧西喘不過氣,美麗的山野景色,美麗的南山墓園,如何能化解作為年輕母親失子的傷痛?
寧寧的墳頭長滿了雜草,寧西一一除去,寧寧離世很小,墓碑上凈白一片,這是農村的習俗,凡是年輕離世的人要有古老的稱謂了才會刻字,而寧寧,多少年后還有誰會記得這個生命?誰會想著為他的生命命名?
這個上午天氣有點陰陰的,甚至飄著幾縷雨絲,上墳的人寥寥無幾,寧西把鮮花和水果規整地放在寧寧的墳頭,一切整理停頓,寧西盤腿坐在墳頭,想起過往的種種淚如雨下,如果當初在這里謝成沒有救自己,如果當初失去了生命,自己現在會不會和寧寧在一起?
可是,生命有如果嗎?
當寧西帶著悲傷離去的時候,天空的陰霾已經散去,陽光穿過云層照射在微露的枝頭,寧西總在不時地告訴自己,寧寧不在了,可愛的他離開自己了,此時的她多次接受了自己不愿面對的事實,她知道寧寧的離開是自己避無可避的殘酷。她下山的時候哀傷不減而當初赴死的心情沒有了,走到墓園的門口揉了揉紅腫的雙眼,看到謝成的車子停在門口。
謝成下了車,臉上帶著些微的笑容,慢慢走到寧西面前,看到她哭腫的雙眼嘆了口氣:“在那里哭了一個上午不累么?”
“你怎么在這?”寧西聲音變啞了,說完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很想哭,看到謝成站在身邊。
“全林夕農村逝去的親人應該都在這里,我媽也不例外。”謝成談起媽媽的時候比較釋然,也許因為親人早逝的緣故,只留下遺憾沒有悲傷了,“給我媽上墳,就過來看看,想來這樣的日子你一定也在這里。看你都哭成了淚人,就在車子里等,你還真會哭我都等了半天了。”
聽到謝成的調侃,寧西瞪了眼謝成,“我可不敢勞你大駕讓你等我。”
“小孩子!”謝成摸摸寧西的頭發,“請你吃飯去。”
寧西的思緒還沉浸在寧寧的傷痛中,對于吃飯絲毫沒有興趣:“不用,我想隨便走走。”
“人是鐵飯是鋼,哪能不吃飯?走吧。”謝成拉著寧西的胳膊往停車處走去。
“就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吧,我哪有心情吃飯?”寧西大聲喊道,就算謝成你像哥哥,可是你就不能給我留點空間,就想找個地方繼續哭而已。
“你以為我愛搭理你?你就是不吃飯,也給得在我對面坐著,你哭也行,鬧也行,只要坐在我對面,我看著你吃得下飯。”謝成拽著寧西坐進車子,關好車門。
“神經病!”寧西大聲罵道。
謝成沒有說話發動車子。
謝成為什么就不能讓自己自生自滅呢?即將要離開公司的人了,還要管她的傷心與痛苦干嘛?可不能因為兩家曾經的淵源而關懷她的一生。
坐在對面的謝成胃口很好,大口大口地吃飯,像餓了幾天的樣子,也不怕堵到自己的胃。看他津津有味的樣子寧西相信今天的飯菜也特別新鮮美味,而她不知因為心情不好還是因為賭氣默不作聲地看著窗外,這家座落在市外的飯店外面是碧綠的草地和泱泱的水面,四月的艷麗芬芳了滿眼的世界。
“老板娘有雜志嗎?”吃好飯,謝成站起身,走到收銀臺問道。
老板娘從柜臺底下拿了些報紙、雜志:“拿吧。”
謝成隨手拿了一摞,朝寧西說道:“不吃飯就走吧。”
寧西跟在謝成的身后走向湖邊,謝成從車子里拿來了兩個小凳子,把雜志往草地上一扔:“我要釣魚了,你就隨便拿點東西看看。”
寧西此時明白為什么謝成在別人眼里是有點神經質的老板,有時候會極盡關懷有時候卻也殘酷堅忍,她的眼睛此時有點生澀,肚子也有點饑餓碌碌,她把報紙攤在草地上人躺在報紙上,真的好累,想要閉目休息一下。
不知不覺寧西在樹底下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太陽依舊掛在空中,把草地曬得熱乎乎的,像塊剛出爐的蛋糕,謝成在不遠處釣魚,一動不動像座雕像。寧西理了理衣服和頭發,拿著身邊的小凳子走到湖邊,把凳子放在謝成的身邊,規整地坐下,朝謝成笑笑。
謝成轉頭看了眼寧西,問道:“好了?”
寧西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恩。”
“小孩子!”謝成淡淡說道,“到飯店里去吃點東西,我已經交代老板娘了。”
“等等吧,我還要緩緩。”寧西站起身看看謝成身邊的桶,里邊兩條魚靜靜地游著,不大不小說不上名號,“一個人釣魚,會不會太冷清了?”
“釣魚又不是來聊天的。”說著話,謝成收了釣竿,“氣溫太高了也不適合釣魚。走吧,去吃點東西。”
“本來今天天氣不錯,打算租條船到里面去釣,不過你睡著了。”看來是寧西打攪了他良好的垂釣計劃。
“沒事,你去就可以了,我能自己照顧自己。不要以為我只是小孩子,我已經是一個離婚女性了。”寧西聳聳肩。
“行了,你醒過來了,精神也好了,就剛才那樣睡在草地上很容易受寒,吃點東西去去濕氣。”謝成收了工具走向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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