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天堂”是溫州比較高檔的一家洗浴中心,坐落在溫州城西,里面有泡澡桑拿,有精由SPA,還有小型餐廳和文藝演出,規模很大。
馮其福開車接了韓正音,快到“水上天堂”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說:“我們叫老四一起吧。”
“行。”韓正音說,伸手去掏手機,準備給易守望打電話。
“別打了,我們直接到他家,這會他應該在家午休。”說著就打轉方向盤,重新掉頭行駛。
事情真被馮其福說準了,這會易守望的確在家,但不是午休,而是跟妻子商量家事。
“老易,你有沒有到銀行查一下,王奔這個月的利息到帳了沒有?”自從結婚,易守望的妻子方瓊就一直稱呼易守望為“老易”。
“沒有。”易守望小心翼翼地說。
“要不跟王奔說說,把借給他的錢拿回來,我們去買套房子。現在溫州的房價一跌再跌,‘國賓府’現在都掉到了兩萬。”方瓊說。
“我說你也真是,全國現在都在控制房價,溫州的房價本來就泡沫多,還沒跌到盡頭呢。”易守望說,他盡量回避著王奔的事:“下午上班的時候我順便到銀行查查。”
“要不這回拿到利息我們去換輛車吧,你那輛‘海馬’都開了五年啦,也該換啦。”
“行。”易守望信心不在焉。正好有人按門鈴,易守望飛快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馮其福和韓正音。
“你們怎么來啦?”易守望覺得奇怪。
馮其福神秘地笑笑,拉起易守望就走,邊拉邊說:“找你有要緊事。”
“什么事呀,我還沒換鞋呢。”易守望掙開馮其福的拉扯。
屋里傳來了方瓊的問聲:“是誰呀?”
“是我,韓正音。”韓正音回應:“我找守望有點事。”
方瓊穿著拖鞋出來,看見馮其福和韓正音,笑著說:“先進來坐坐?”
“不了,我們還有要緊事。”韓正音說:“小方,借你家老易一個下午,沒問題吧?”
“看你說的,在老易心中,你們可比我重要。”方瓊笑起來。
易守望看看方瓊,再看看韓正音和馮其福,最后還是換上皮鞋,跟著馮其福和韓正音走了。
開車重新回到“水上天堂”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下午二點。馮其福拉著易守望,韓正音到到吧臺拿了手牌,三人走進了換衣室。更衣出來,進入澡池,各顧各的,去泡澡去桑拿,最后,韓正音去開了個小包廂,三人進去休息。
“找我什么事?”剛躺下來休息,易守望就問。
馮其福說:“老三說你這陣子辛苦了,給你準備了一個四川辣妹子,讓你輕松輕松。”
“沒正經。”易守望說。
“沒啥事,榮華今天晚上回溫州,約好晚上一起吃飯。一個下午實在難等,就來洗澡了。不過,你如果叫小姐,我不反對。”韓正音解釋。
“你給其福找一個,我不要。”易守望說。
“他可不缺,老的新的加在一起,已經夠累了。”韓正音又開馮其福的玩笑。
“是很累。”馮其福苦笑,然后掏香煙給韓正音和易守望。
“要是王奔在就好。”韓正音點上香煙,說:“這小子喜歡熱鬧。
提到王奔,馮其福就問易守望:“王奔的事,最近有沒有新情況?”
“王奔的沒有,死鬼老吳的工廠倒很熱鬧。聽說市政府已經著手成立債務清理小組,由郝副市長牽頭,銀行、公安、法院等部門配合,現在正在遣散員工呢。”易守望說。
“那得趕快找王奔回來,說不定還能要回一些錢。”韓正音說。
“去哪找呢?”易守望嘆氣。
“我想,王奔他小舅子毛俊偉或許知道王奔的下落。”馮其福說。
“看不出來。”韓正音說:“那天在聽風閣會所,他的表情很鎮定很真實,我覺得他也不知道。”
“要不明天早上我們去王奔的公司,找毛俊偉聊聊,說不定還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易守望提議。
“我看行,明天反正我沒事。”馮其福說。
“行,我也去。”韓正音表態。
或許是剛洗過澡的原因,大家覺得都有些累,沉默了一會,每個人都顯得睡意朦朧。再過一會,韓正音就開始打起呼嚕,呼嚕聲很響,而且很有節奏,鬧得馮其福睡意全沒,怎樣也睡不過去。
馮其福站起來,去推韓正音。韓正音停止了呼嚕,嘴里嘟喃了幾句,轉個身,又睡著了。馮其福最后伸手用力地揪著韓正音的耳朵,說:“給老大打個電話,問問到了沒有?”
“還早呢。”韓正音坐起來,伸手去撫摩被揪疼的耳朵。
“晚飯在哪里吃?”易守望問。
“就在這里餐廳算了,方便。”韓正音說。
“那你是該打個電話,告訴大哥我們在這兒。”易守望支持馮其福。
韓正音無奈掏手機,給潘榮華打電話。
潘榮華說,他們剛過了杭州,最快也得三、四個小時才能到溫州。
“我和老二還有老四在‘水上天堂’,晚飯打算在這里吃。”韓正音說:“你到溫州后直接來這里吧。”
“今天不行,合肥集團公司派了領導到溫州考察,晚上我還得陪客人。”潘榮華在電話里說:“工程的事我們改天再談。”
關上手機,韓正音一臉無奈,又一臉失望。
“大哥干的是正事。”易守望說:“我們回去吧,到我的聽風閣會所,我負責招待。”
第二天上午,馮其福、韓正音和易守望會合在一起準備去王奔公司的時候,意外事件同時也在發生。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把王奔逃跑的事說出來,頓時,消息就象起飛的飛機,傳播得比中央臺新聞聯播還快。于是,一些債主還有債主的親戚朋友主動地集合起來,蜂擁似的到了福樂大廈,因為人多,門口的保安攔也攔不住。
進入小區,一伙人又徑直沖向D幢,直到1708室。因為房間門關著,大伙只能站在門外,各說各的,聲音很雜亂。最后,有人說,砸了防盜門,進去搬東西。很多人應聲隨和,但是誰也不敢先動手。還好,樓下的保安已經報了案,幾分鐘后,派出所警車到來,在警察的警告和勸告下,一伙人最終離開了福樂大廈。
但是,這伙人并沒有分散,有人提議說,王奔還有一個公司,我們找王奔的公司要錢去。大家都支持,你追我趕似的去了王奔的公司。
馮其福他們走進王奔公司,老遠就聽到辦公樓里傳出吵鬧的聲音。三人快步上樓,看到總經理辦公室里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有坐著的,有站著的,也有靠在玻璃窗上的,毛俊偉坐在唯一的一張辦公椅上,正抽著香煙,樣子有點緊張。
“你們走錯地方了,來這里干什么?”毛俊偉毫無針對性地說。
“來要錢。”有人說,更多的人依附。
“要什么錢?”毛俊偉說:“我又沒欠你們錢。”
“王奔欠我們錢。”聲音很雜亂,聽不清是誰在說。
“那你們找王奔要去。”毛俊偉好象找到了理由:“這是我的公司,我是法人代表。
“這個公司王奔有股份,我們只要他的那份。”一個年輕人說。
“那你們也要拿出王奔欠錢的證據,等王奔回來解決。”毛俊偉額頭已經冒汗。
“王奔要是不回來,難道我們的錢就沒了?”還是那個年輕人在說。
“對,王奔要是出國了,那我們的錢怎么辦?”大家起哄:“今天就得給錢,要不我們就搬東西。”
“我看誰敢!”說話的是馮其福,他擠進來,威風凜凜地站在毛俊偉身邊。韓正音和易守望也緊隨著進來,跟馮其福一起。
“各位朋友,你們來這里要錢確實不很妥當。”易守望喜歡圓場子,他說:“王奔欠你們錢,你們應該想辦法找王奔,而且得拿出憑證。”
“我們有憑證。”一些人說。
“可王奔已經跑了。”另一些人說。
“王奔跑了沒關系,你們可以找政府,找法院,吵鬧是沒有結果的。”易守望再說。
“找政府,政府吃飽了沒事呀,管我們這些雞皮蒜事。”有人說。
“我們搬東西。”有人再次起哄。
“誰敢再說搬東西,我馬上報警。”馮其福再次吼了一聲。
“有事慢慢說,誰敢來硬的,我收拾誰。”韓正音也發起了脾氣。
現場稍微平靜了一些。
“我們只是來要錢,不是來打架。”有人說,聲調明顯比剛才低了很多。
“你們放心,如果王奔真欠你們錢,我們保證還你們,一分利息也不會少。”馮其福的聲音落地有聲,斬釘截鐵。
“你是誰。”有人問。
“我叫馮其福,是王奔的朋友,也是毛總的朋友。”說話的時候,馮其福看了一眼毛俊偉。
在來的人群中,不少以前還是王奔的朋友,還有王奔的親戚,有人認識馮其福,也認識毛俊威和韓正音他們。
“他是溫州馮氏化妝品公司的董事長,是大老板。”有人替馮其福介紹。
“你擔保嗎?”有人問。
“我擔保。”馮其福說。
“你們放心,憑我們的能力,還你們的錢還是有的。”韓正音在旁邊依附。
“大家散了吧。”易守望趁勢說:“我們也在找王奔,只要找到他,問題就可以解決。”
“現在我最后聲明,知趣的先回去,好好配合,我不會少你們的錢。誰要是再無理取鬧,別怪我不客氣。”馮其福說。
有人開始動搖,人群開始三三五五地散掉。留到最后的是剛才說話的年輕人,他滿臉笑容地跟馮其福說:“馮總,有你們擔保我就放心了。什么時候還錢,你提早通知兄弟一聲。”
這個年輕人馮其福認識,王奔在溫州的時候,是王奔的跟屁蟲,還跟馮其福喝過酒。馮其福還知道,這個年輕人在溫州女人街開著一間服裝店,當年開店的時候,還是王奔借錢給他。
馮其福鄙視了他一眼,說:“回去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再好好想一想,你借給王奔的錢是怎樣掙的。”
人都散完了,大家也松了口氣,紛紛找凳子坐下。
“兄弟,多虧了你們,要不,我還真不知道怎樣對付這種場面。”毛俊偉說。
“廢話少說,你告訴我,你到底知不知道王奔在哪里?”馮其福的火氣似乎還沒退完。
“我真的不知道。”毛俊偉說,停了許久,又說:“我知道我姐和我外甥在哪里。”
“毛依婷在哪里?”馮其福三人馬上興奮起來,毛依婷是王奔妻子。
“在杭州一個同學家。”毛俊偉說。
“你知道地址嗎?”易守望接著問。
“不知道,她只用公共電話給我來過兩次電話,每次號碼都不一樣。”毛俊偉說:“但是,我姐夫沒跟我姐在一塊,我姐說的。”
易守望三人又泄氣。
“這樣吧,你姐如果再次來電話,你一定叫你姐跟王奔說,我們兄弟都很擔心,正在想辦法籌錢,他欠的錢我們幫他清理,我們一定能救他,叫王奔趕快跟我們聯系。”馮其福說。
“我一定轉告。”毛俊偉連連點頭。
“那我們先走了,有事聯系我們。”韓正音站起來說,他今天還約了潘榮華談工程。
“行。”毛俊偉也站起來。
分手的時候,馮其福還用手拍拍毛俊偉的肩膀,說:“你放心,我對我自己今天的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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