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
明后悔了,那句話他不該說,他還是說了,后悔也沒什么用。
那天科長找他,他坐在科長面前,他從來沒細打量過科長,這會兒不知為什么,
他從科長的頭發,眼睛、鼻子、嘴仔細的看了一番,他覺得科長臉上有點粉紅色,
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總有一種讓人莫測的光,似乎總在猜著別人的心理。
“明,李波走了,你暫時先接他的活兒干,”科長說完掃了他一眼,點燃一支
煙吸了兩口。
“李波什么時候走?”明睜大了眼睛雙眼驚呀的看著科長,他想;李波要走,
是調走,還是……他不相信,李波怎么能走呢。
“什么時候走,你別管,”睜開眼睛盯著他的臉,像有一束光在他臉上掃著,
他不得不躲開這束光,低下了頭,看著自己衣服扣子。
“你做好準備就是了,先別同科里的人說,這個位置很重要,”科長抬起頭來
瞅他一眼,把“很重要”的語氣說得很重,拉的也很長,似乎對明很關心。
明點點頭說:“行,一切聽科長安排,”明說的也很堅決,他看了科長一眼。
科長笑了,科長笑時眼睛瞇成一道縫,笑時呵呵的聲音,然后又說:“聽我安
排,好,就這樣,好好干,科里不會虧待你的,”科長又呵呵地笑了。
明從科長的笑聲中心理有點顫抖,他似乎有點坐不住了,他想走出科長室,松
一口氣,但是他站起來兩次,科長都說:“坐坐,還沒談完呢,”
明無可奈何只好坐在科長辦公桌對面沙發上。
科長還在說近期的工作,明沒心思聽下去了,因為他聽慣了,科長總是那幾句
話,沒完沒了的反來復去地說,他不想聽,又沒辦法,只好坐這兒聽。他向科長室
門口看了三次,終于有人敲門,進來的是一位科長的朋友,他這才站起來向科長說
:“我先回去了。”
科長說:“行,好好考慮考慮。”
然后又同剛進來的朋友說明如何的能干的事兒。
明回到辦公室,剛落座,同室的小強問他:“明咋的啦?看你臉色不好,”他這
么一說辦公室的人都向他看來。
“沒咋的?科長找我談話,”他笑了笑,雙手摸了摸臉,他覺得臉上有點發燒。
“準是接李波的事兒,咱們科里只有你能行,”對面的小王說。
“唉!”明嘆口氣,拽過桌上的紙,拿出筆在紙上沒目的寫幾個字,難,不好
辦……
“還不是這事兒,早就聽說了,你保什么密呀?”小張笑嘻嘻地說。
“是那么回事,不過……”明抬起頭來。
“又保密,真是的,啥事兒呢?”小王搖搖頭。
明也沒當回事兒。實話實說了。
第二天上班,他剛進辦公室,科長就叫他去科長室。
明還沒落座,科長就劈頭蓋臉的說:“你的嘴嚴點就不行!”
明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科長。
科長臉色很難看,就像烏云遮住了天似的,雙眼閃著憤怒的光。
“我沒說什么呀!”明看著科長的臉,他努力地回憶著,他說什么話了。
“誰讓你同他們說李波調走的事兒啦?”科長怒氣沖沖的對他說,聲音橫高。
“我沒說呀!”明努力地申辯著,他根本沒說這話,這是誰說的,又是誰向科
長匯報的呢?
“回去吧,這事兒過一會兒再說,”科長抬起手做出攆他走的手勢。
“我真……”明還想申辯。
科長揮揮手:“你先回去!”
明看見科長臉色變得難看了,雙眼閃著刺人的目光,明只好走出科長室。
科長宣布小王接李波工作 時,明心理很難過,就像被騙子騙了一樣。
燒鍋爐
明到鍋爐房先換了工作服,換工作服時劉玉對他說:“今晚可能你自己一個人
燒鍋爐。”
明抬起頭來瞅了劉玉一眼:“怎么能我自己燒鍋爐呢?”
劉玉穿上大衣拎起裝飯盒的兜說:“他家可能有事兒,我聽工長說的。”
明看一眼墻上的石英鐘還差五分鐘7 點30分,他知道王奎每天都晚來一會兒,
他沒有在乎地說:“沒事兒,我一個人也能干。”
劉玉推開鍋爐房的門走了。
當明關門時,一股冷風吹了進來,明覺得有點冷,他打個寒戰,打開鍋爐門看
了看爐火,又填了幾锨煤,他打開引風機。
鍋爐房門開了,他看了一眼,是個穿紅大衣的走進來,她進門就說:“明子我
和你一塊兒燒鍋爐,行嗎?”
明瞅她一眼笑了笑:“你同我一塊兒燒鍋爐,那可真好。”
明是和王奎妻子在一塊兒當過知青,他們結婚,他還參加婚禮了,在婚禮上
他還同東梅鬧過,他說:“東梅呀,你像個老太太,你都沒牙齒真好看。”
于是大家都笑起來。
東梅上去掐他一把:“你個小艮子,同我叫勁兒,看我不找你媳婦揍那才怪了
呢!”
明想那段生活,覺得好笑:“那咱兩就睡一個床吧,”明說完笑著看她一眼。
“睡唄,你敢嗎?”東梅邊換衣服邊說。
“咋不敢,”明走出休息室,站在鍋爐傍邊,他邊看水位表邊打開送煤機送煤。
“王奎又喝多了,晚來一會吧?”明邊給鍋爐上水邊問東梅。
“沒有,他去看他媽了,今天沒趕上火車,讓我替個班,”東梅說。
“這怎么行,我自己燒吧,你回去,”明關上水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沒事兒,”東梅說完笑了,她笑時嘴抿著露出一顆顆小
蒜瓣子有點兒發黃的牙齒,明覺得可笑,她的嘴真像個老太太的嘴似的。
“不行,你回去吧,我自己能干,”明又一次攆她。
“得啦,黑天半夜的我一個人咋走,你燒下半夜,我燒頭半夜,你去睡覺吧,”
她戴上手套,打開上煤機開關,推上引風機的電閘。
明瞅了瞅東梅,撓撓頭發,笑了笑說:“行,給我當一夜媳婦,這叫穿朋友衣,
睡朋友妻,是你送上門的,可別怪我呀!”
“臭美,快死覺去吧!”她拿起爐鉤子,在他身上打了一下,然后又咯咯笑起
來。
“好,睡覺,一會兒你也來睡,給你留個地方,”明把手套摘下來放在工作臺
上,把外衣掛上,他走進休息室。從窗玻璃看了外邊的東梅一眼,他抿嘴一笑,敲
敲玻璃:“來,睡覺。”
東梅沖她笑了笑,引風機和上煤機的轟鳴聲,他沒聽見她說什么,他想;她準
罵他。
明關上燈,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
“死鬼,起來都幾點啦?你想累死我呀!”東梅使勁推著他。
明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東梅,她臉上一塊黑一塊白就像剛從爐子里鉆出來似的,
明忍不住笑了:“看你那小老樣像個鬼。”明抬起頭來瞅一眼石英鐘已是凌晨3 點
了:“對不起老婆,晚了都怪你陪的,”明從床上跳下來,東梅擰住他的耳朵:
“讓你滿嘴胡說。”
明抬手拽住她的手說:“打是親罵是愛,”他摟住東梅親。
“死鬼,老鬧,借給你一個膽你也不敢!”東梅攥住他的手。
明看了她半天,他渾身燥熱,有一種東西在他身上流動著。
他看著東梅,不知為什么他松開了她。
“媳婦睡吧,老頭子看著你,”他走出休息室,關上門時又說:“插好門,別
讓我偷襲了你。”
“去,去,我要洗臉了,”東梅關上門,但她沒插門,她脫下外衣走進洗蔌間,
洗完臉躺在床上關上燈。
明向休息室瞅了一眼,他微微一笑,他想看看她睡態,她想摟摟她一下也行,
他打開引風機,關上上水閥,回過頭來看休息室燈亮了,是東梅穿著背心喊他,他
一眼看東梅胸脯上兩個鼓鼓的乳房,從白色背心上有兩個黑豆似的乳頭,明走過去
笑嘻嘻地問她:“老婆什么事兒?來一覺。”
“去你的,讓你看一眼,別刺了眼睛,五點鐘叫我,”說完伸手“叭”的一聲
關上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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