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妮和魯婧來到的時候,張妮對阿依可愛的模樣喜歡得不得了,拉著阿依的手問楊小龍,說:“這誰家的小姑娘,怎么長得像童話里似的,太可愛了。”楊小龍說:“是我小侄女。”
張妮問:“你叫什么名字?”
阿依說:“我叫阿依。”
張妮說:“阿依,我很喜歡你哦,你叫我小妮姐姐。”
阿依說:“小妮姐姐好。”
張妮愉快地笑,看得出來,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山野中雀子一般天真可愛,美麗純樸的孩子。彼時的丙妹鎮街上,如以往一般,游人來來往往,偶爾還有幾個外國人,穿梭在人群中。四人隨例逛著,楊小龍和魯婧對街道早已熟視無睹了,出來純粹是陪張妮和阿依。
張妮拉著阿依,兩人像八百年前就結識的小姐妹。
張妮問阿依:“阿依,你這么漂亮,你媽媽一定也很漂亮吧。”
阿依說:“我記不得阿媽的樣子了。”
張妮愣了一下。
阿依說:“我阿媽幾年前死掉了。”
張妮忙說:“對不起啊,是小妮姐姐不好,好奇才問的。”
阿依搖搖頭,說:“不關小妮姐姐的事,阿媽確實是死掉了,又不是你問她才死掉的。”
張妮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子說話這么有意思。
沿著小鎮的街道,擺滿了很多小攤鋪,賣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旅游紀念品。當然,就像全國各地其他地方一樣,這些旅游紀念的小飾品,小物件,并不是岜沙產的,從哪里拿來的一無所知,大概有特色的和沒特色的東西都一樣,主要是看它擺放在什么地方罷了。
魯婧和楊小龍在后面,不緊不慢。張妮拉著阿依,就像第一次來到這里似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新奇的,兩個人看看這,瞅瞅那,一切目不暇接。張妮似乎有一顆永遠好奇的心,哪怕有些東西對很多人來說,早已熟視無睹了,但她依然能保持著人生若是如初見的那一份熱情,但這種熱情又不是能佯裝出來的,而是內心真真切切的感受,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能力。
兩人走到一家苗族服裝店前,張妮看到店里的女人,穿得一身火樹銀花。她見過很多的時裝,也見過很多的姹紫嫣紅,很多的光怪陸離,但她從來沒有見過一種奢華,竟然這樣的渾然天成,優雅自在。貴重金屬的堆砌,大概也只有苗族女性的服飾,會協調到難以置信。
她問老板娘,她身上穿的那一套服裝多少錢?老板娘告訴她:“要十八萬。”
張妮說:“這么貴,一套衣服,也太貴了吧。”
老板娘笑著說:“不貴,這衣服全是銀子做的,成本太高了。”
張妮想也是,別說衣服了,就算這一身巧奪天工的銀飾,價錢也肯定駭人。她有點想不通,苗疆這地方,她也略知大概,又不是富裕得很,為什么人們會花大把大把的銀子,放在衣服上。或者,這是一種信仰,當某一種哪怕是變態的奢侈,成為一種信仰的時候,人們也會想方設法去實現它,不惜幾代人的努力,像愚公移山一樣,一點一滴去完成使命。
是的,在岜沙,很多人家都有一套價值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純銀手工服飾。這很可能是幾代人的努力,并且這銀飾服裝,也不是天天穿,婚嫁,或者過節的時候,才穿。往往是媽媽傳給閨女,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傳到一定程度了,有錢了,又把這銀子重新鑄了再打造。
對于張妮來說,這個貴得太離譜,她買不起。況且,這套衣服也是人家的鎮店之寶。
她又瞅了瞅掛在店里,那些絢麗多姿的衣裙,雖然價格便宜,質量也一般,但看上去卻十分漂亮。對于衣服,張妮有一套自己的理念,從來不買貴的,只買漂亮的。她覺得,女孩子最漂亮的,就是二十歲上下的七八年。這幾年,也是最需要提升自己品位和能力的重要階段,沒有必要去買名牌,浪費自己有限的錢財;漂亮的,廉價的衣服,成為她的首選。
她要像其他美麗的女孩一樣漂亮,也要像那些平凡的女孩一樣,努力學習,規劃未來。因此,在大學的時候,張妮不僅是學校最活躍的學生之一,也是很多男同學的夢中情人。
張妮最后看上了一條仿手工做的衣服,當然這是平常苗族女孩子穿的衣服,沒有銀飾。即便如此,但別具特色的面料和裁剪,讓衣服看上去,色彩簡單明了,手工紡織的布料做成的裙擺,非常修身。張妮對阿依說:“你也試試,看喜歡什么,小妮姐姐給你買,但是——”張妮笑了笑,很坦白地說,“不許買太貴的,因為小妮姐姐是個穿光蛋。”
阿依也呵呵地笑,說:“我不買了,我有衣服的。”
張妮說:“那不行,要買一件,我也買一件。你要不買,我不好意思買的。”說著,張妮從架子上,取下一件遞給阿依,問她喜不喜歡。女人對衣服,有一種天生的鑒別功能,就像男人對于獵槍一樣,阿依有些害羞地點點頭。張妮一拉她:“我們試衣服去。”
試完衣服出來,老板娘一個勁地夸,太合身了,太好看了。衣服上身后,張妮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覺得鏡中的自己好像變得不一樣,脫都舍不得脫下來。再看阿依,小姑娘穿上去之后,簡直就像一位小公主一樣可愛動人。新衣服,就像魔法一樣,總讓女人愛不釋手。
“老板娘,兩件多少錢。”
老板娘看了看,說:“兩件你就拿五百吧。”
張妮說:“五百也太貴了吧,這種衣服質量又不是非常好,就是穿幾天玩。”
老板娘說:“這質量哪點不好了,這質量好得很,你穿一兩年都不會壞的。”
張妮說:“說個實價吧,這種衣服整條街到處都是,五百兩件,實在太貴了。”
老板娘說:“那少你五十塊錢,再少就虧本了。”
張妮說:“兩件,兩百塊錢。”
老板娘笑著,用夾生的普通話說:“兩百塊錢,連一件的本錢都拿不到,不賣的。”
正在討價還價,楊小龍和魯婧進來。
魯婧笑道:“你們倆這衣服穿起來,就像姐妹花似的,還別說,一看就像岜沙的姑娘。”
楊小龍說:“你們是不是喜歡這衣服了?”
張妮說:“是啊,就是太貴了一點。”
老板娘看到楊小龍,不好意思地說:“是阿龍的朋友啊,那就算成本吧,兩件一百六十塊錢。”
張妮一聽,說:“真的?那太好了。”連忙往自己的包里找錢,怕老板娘反悔似的。
楊小龍說:“你不用找錢,我來就行了。”
張妮說:“那好,反正我是窮人,以后掙到錢了,再還給你啊。”
魯婧說:“真偏心,認識你這么久了,也沒見你給我買件衣服。”
張妮說:“對,魯姐,你要是也買一件,我們三個一起穿上,一定非常漂亮。”
魯婧說:“嗯,我也要買一件,你們倆個都有新衣服,我不能沒有。”然后對楊小龍說,“你先說明是我自己掏錢自己買呢,還是楊先生幫我買呢?”
楊小龍憨憨地笑,說:“都買。”
魯婧指著一件天藍色的裙子,說:“老板,給我那件試試。”
魯婧去試衣服了,張妮說:“小龍哥,你要不要也買一件?看你身材,穿裙子應該很好看,你說是不是啊,阿依妹妹?”
阿依說:“阿龍叔叔穿裙子,會很好笑。”
楊小龍對此不可理喻,說:“瞎開玩笑。”
魯婧換好衣服走出來,張妮夸張地贊嘆:“魯姐,你怎么能那么漂亮呢,對不對阿依?”
阿依也說:“小婧姐姐真漂亮,像畫報上的一樣。”
魯婧不好意思地說:“看你們倆這嘴吧,甜的都掉渣了。”
三個漂亮的女孩子,把原來穿的衣服打包,直接穿上新衣服。穿上新衣服就像換了個心情一般,太陽好像都要煥然一新了。她們歡笑著融進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像三只快樂的蝴蝶,引來人們好奇的目光。甚至還有幾個從外地來的游客,拉著他們想合影留念。楊小龍在后面幫他們抱著衣服,憨厚的模樣,臉上掛著幾絲淡淡的無奈和滿足,看上去確有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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