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豪俠客棧,老板娘千里飄香穆子春正在招呼伙計。山雨欲來風滿樓,做人肉生意的人總能通過特殊的渠道獲取一些信息。我將馬拴在拴馬樁上,步入酒店。
伙計過來招呼,問我吃點兒什么。我說要見他們的老板。穆子春過來,香帕輕揮,一雙鳳眼里飄出幾縷勾人的蜜意。認識卻沒有交情。女人的溫柔,若騙子的許諾般不可靠。尤其是眼前這個心如蛇蝎殺人如麻的女人。
我將錦囊內的秘密公開,說希望她能盡快將信息散布全城。大敵當前,唯有眾志成城才有活命的可能。出入的要道很快會被官軍封鎖,如若逃往大漠只能是死路一條。穆子春滿面笑容的答應,眼神里卻透出幾分詭異。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救這些十惡不赦的人。而這救,也許只是徒勞。每個人,活著是最真實的意義。每一個在大漠里生存的活物,都沒有人類自造的偉大的意義和虛偽的主題;活著,好好的活著這便是超越一切的主題。
城門口一對老夫婦相互攙扶著和買菜的攤販討價還價,槐樹下一雙小情侶坐在石墩上打情罵俏,青石道上昔日的飛賊用獨輪車推著白發蒼蒼的老母親在城內游逛,灰瓦私塾里流放此地的政治犯在教授城內的孩童讀《孝經》。既然已經遠遁逃城不問世事,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取他們性命?權利,何嘗不是人類自私的一種體現。
我牽著白馬,去城內最大的酒樓,醉仙樓。酒樓老板沈恬據說與沈富交厚,因沈富自恃財廣得罪朱元璋怕受牽連所以避禍此地。他雖不如沈萬三(即沈富)那般富甲天下,卻也財資廣博而且義俠豪爽。我將錦囊贈他,希望他能救全城百姓。見他答允,我縱馬西行進入荒漠。在一棵做過標記的胡楊樹下,我刨出一個黑色的陶罐將懷中的物品放入,封口埋好。
我不知在逃城里我該相信誰,或者誰會相信我。我只希望他們能在大批官軍到來之前撤出逃城。我將寶物收好,買了酒肉,去風陵渡。
茫茫大漠,漫漫黃沙。夕陽在天邊成了枚橙紅色的蛋黃,光色里透著些悲壯與荒涼。王摩詰詩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何等的壯美。有風吹過,使心里染上大漠的荒涼。
洪武五年,徐達北征大漠,都督僉事藍玉拜為先鋒,出雁門關,敗擴廓帖木兒游騎于野馬川;七年,藍玉親率鐵騎攻占興和,俘獲元國公貼里密赤;十四年,藍玉拜為左副將軍,隨征南將軍傅友德、右副將軍沐英率師三十萬南征云南。藍玉、沐英率東路軍不攻而下昆明,使元右丞觀甫保出降。這樣豐功偉績的永昌侯,不僅是國之棟梁,也是驅逐韃子的大英雄,為何不以蒼生為念,卻要血洗逃城?
我將帶來的酒肉吃盡,找個避風的洞穴和衣而臥。逃城已然傷了數十條人命,我欲殺了惡賊,再離開大漠。酒勁上來,昏昏睡去。
晨曦照得眼瞼通紅,睜開眼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我躍起,見有人一襲黑衣堵在洞口。那人臉被黑紗罩住,只露出一雙眼睛熠熠放光。此人身后跟著一人,也是黑紗罩面,只是手里握著一桿虎頭爛銀槍。
千手人屠的師弟!我欲躍身出去,見擋在前面的人從背后抽出一柄寒氣逼人的卡卓刀。此刀產于西域,為特殊工藝所制,吹毛斷發削鐵如泥,是不可多得的寶器。習武之人,必精研兵器。因為交手之時,知己知彼才能多些勝算。
前面的人聲音怪異,顯然是怕我識破他的身份,問:“你就是葉孤城,千手人屠怎么沒來?”聽到千手人屠幾個字,后面使爛銀槍的人,身子不由一震,說:“大人,先料理了此人再說,免得千手人屠趕到,事情就不好辦了。”
那人發出一聲冷笑,退后。使爛銀槍的人跨步上前,抖出一片槍花。洞內狹小,無法退避。我將龍溪劍在他的槍尖上一撥,劍鋒貼著槍身直刺進去。同時,身子側轉意欲出洞。若在開闊之地,此招可一劍封喉。但此刻身在洞中,只能先伺機脫身。
那洞外守著的人看出端倪,堵在洞側,揮出一片寒光。他的招式一出,我即知他的身份。可是他向來使劍,何以今日要用卡卓刀? 被人占了先機,又身處劣境,他們聯手對付我,怕是兇多吉少。我用余光掃視洞外,希望可以脫身。
那人見我眼神有疑,顯然識破他的身份,隨即從懷里取出一物。此物曾在七年前傷過我。我看他要使暗器,將手中抖出一座劍峰。若在平地,此物不可能再次傷我。但是,身陷狹窄洞穴,我已避無可避。那人將暗器對準洞口,啵的一聲打開保險,用手扳動機玄。
但聽一聲怒吼,幾件暗器飛向握著孔雀百花筒的冷嶸。緊接著電掣般一道紅光,千手人屠的師弟陸人斬被劈為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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