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么是他

“在朝廷為官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落得滿門抄斬。”李蓉漫不經心的說著。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他李渾是咎由自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死不足惜。倒是，李姑娘跟李渾是什么關系？”

“哦，我是李家的遠房親戚，三年前逃難到李渾家里。我老家豫州旱災，老百姓都四處逃荒去了。父母把我送到了李家，而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李蓉說著就要哭出來。

“對不起，讓你提起傷心事了。”宇文智及說著。

“沒關系的，我都哭了不知多少次了。說起來，很得感謝你曾經救過我一命。”李蓉說著，“三年前，在李府后門，你開了方便之門，讓我得以茍活到現在。”

“這個不用謝我，你本來就不是李府的人。當年皇上下旨誅滅李渾九族，你也不在那些人之列。”宇文智及違心的說著。他知道自己的確違抗了圣旨，私自放走了李蓉。事已至此，也不是什么壞事，只好就這么蒙混過去了事，更何況楊廣根本不知道李渾還有一個女兒，也就不會找宇文智及興師問罪。

“你要把我帶到哪里去？”李蓉問道，她說著又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可憐樣子，“現在我真的是無依無靠了，我的舅父跟舅母雖然是貪財了一點，只是把我當做一個賺錢的工具，但是之前好歹有他們可以讓我有立足之地。如今，他們死在了你的手里，你讓我以后怎么辦？”

“我要帶你去長安。”宇文智及說道，“我會讓你享盡榮華富貴，你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

宇文智及說著，伸出一只手像李蓉那里探過去。

李蓉眼角閃著淚珠，任憑宇文智及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而她卻無力反抗。

看到李蓉眼角淚水，宇文智及停住了手，他趕忙道歉：“對不起，李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冒犯。我……”

“你怎么樣？”李蓉問道。

“我是一時失控，我保證以后絕不會輕薄于你。”宇文智及信誓旦旦的說道，“在我心里，李姑娘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我哪里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聽著宇文智及說的話，李蓉的心理防線搖搖欲墜，她甚至寧愿去相信宇文智及的話。她的直覺也告訴她，宇文智及說的確實是肺腑之言。

“我真有那么好？”李蓉樂呵呵的說道。

“當然。”宇文智及擺出很斯文的樣子，那樣子看起來很假，假的很真。

來到了長安城，李蓉撩動馬車上的窗幔，看著外面街市上依然是人來人往，在李榮看來卻是物是人非。一陣秋風吹過，一種濃重的凄涼感覺襲上心頭，李蓉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父親，母親，還有哥哥。”李蓉在心里暗暗吶喊，“你們好狠心，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背負著深仇大恨。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報仇雪恨之外，活著還能是為了什么？我要殺的人是當今皇上，他身邊時時刻刻都有頂尖高手保護，更何況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讓我如何是好？”

李蓉愁容滿面，她看了一眼身旁坐著的宇文智及。“李姑娘，我看你很不開心的樣子，你不舒服么？”

“沒什么，就是有些觸景生情，看著這長安街道上，什么東西都是如舊，卻再也見不到一個相識的人。”李蓉感慨地說著。

“那么，我算是你認識的一個人。”宇文智及說著，“我真的很榮幸。”

“對呀，還有你呢。”李蓉擠出來了一點笑容。

外面街市上很熱鬧，李蓉的心里很孤單。誰也沒有注意到她濕潤的眼角。

“當今皇上長什么樣子？”李蓉問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每天都會見到皇上，自然是知道的。“誰知道呢，我還沒有見過皇上呢。”宇文智及故意騙李蓉，他告訴李蓉，他只是在長安的一個富家公子。

“原來你也沒有見到過呢？”李蓉看起來有點失望。

“怎么？你想見皇上？”宇文智及很好奇，很快他就明白了，“哦，有機會的。就要八月十五了，到時候，在長安城會舉行盛大的燈會。那時候，你就可以見到當今皇上了。”

“是么？那太好了”李蓉拍拍手，“真不知道皇上會長什么樣子，我很好奇。他是不是很英俊？很瀟灑？風度翩翩？”李蓉在那里漫不經心的說著，她不知道宇文智及已經開始吃醋了。

“皇上，哼，有什么了不起。”宇文智及自言自語的。

“你說什么？”李蓉問道，“你說……”

“沒什么！”宇文智及面如土灰，他知道一時失語，趕忙轉移話題，“咱們快要回家了，趕了一天路，想必你也累了。”

“哦，是有點累了。”李蓉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的。

“好危險！”宇文智及額頭上分明滲出來了汗水，他心里嘀咕著，“這里可是都城，就在天子腳下，以后說話可要小心點兒。不過，那個楊廣還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哥哥宇文化及，他根本就不可能當上皇帝！”

宇文智及對于他哥哥宇文化及，從來都是惟命是從，為他哥哥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宇文智及也因此受到楊廣的重用，也為楊廣做盡了壞事。而宇文智及本人，雖身為一介武夫，卻也有那么些忠肝義膽、英雄氣概。

宇文智及有自己的一處府邸，那正是他誅滅李渾全家之后，楊廣特地賞賜給他的。宇文智及把李蓉安頓在了府邸，并吩咐李蓉不要隨便出門。李蓉就這樣子，在宇文化及家里重新過上了大小姐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八月十五這一天終于來了，李蓉跟宇文智及一同來到了長安街上。

“這等會很熱鬧。”李蓉高興地說道，“出來走走感覺真好，這幾個月在家里，可把我給憋壞了。”

“是很熱鬧的。”宇文智及隨聲附和著，他四處張望，好像是在尋找什么人。

“你看那里！”李蓉指著江面上一串串漂浮著的燈籠。

宇文智及依然在四處張望，李蓉看他神色緊張，根本沒有理會她說的話。

過了一會，宇文化及說道：“剛剛你說什么？”

“沒什么。”李蓉說道，“你在找什么呢？”

“沒什么。”宇文化及隨便說了一句，他接著解釋道，“據說每年的燈會上面都會有好多采花賊呢！我是在看看周圍有沒有，他們可能會對你不利。”宇文智及靈機一動，編了個幌子。

“真的么？”李蓉有點害怕，“那你可別把我給弄丟了。”李蓉嬌聲嬌氣的說著，宇文智及聽著她說的話，心里舒服極了。

李蓉從小在長安城長大，她也曾聽聞過，在每年八月十五的燈會上會出現采花賊。她聽說那采花賊輕功了得，搶走了好多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李蓉也是將信將疑的，總是感覺其中定有蹊蹺。

傳聞中的采花賊到底是誰，宇文智及最清楚了，因為他就是那個采花賊的得力幫兇。那個采花賊正是楊廣，他在每年的八月十五，都會命令下屬幫他在燈會上搜集民間美女，把那些美女擄走，并留下一個采花賊的名號，制造一個個疑案。

丟失了女兒的老百姓，有告到官府去的，幾乎所有的官員都不敢接手此案。或者是有官員膽敢插手，大多也是在案件查清之前離奇死亡。

這一天晚上，宇文智及奉隋煬帝之命，四處搜尋民間美女，把那些美女的底細查清楚。有任務在身的宇文智及，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宇文智及要幫助楊廣探尋美女，而且他還要盡力避免李蓉見到楊廣。首先，宇文智及知道李蓉早已經傾心于楊廣。其次，宇文智及擔心李蓉會找楊廣報仇。

宇文智及走在前面，李蓉跟在后面，街上人來人往的，喧鬧的很。

“怎么還沒有見到皇上呢？”李蓉問了一句。

“這個，誰知道呢？”宇文智及搪塞道。

就在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簫聲。宇文智及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而李蓉的臉上卻略過了一絲笑意，甚至可以說是一陣狂喜之色。

這簫聲太熟悉了，幾乎每一天晚上都會出現在李蓉的夢境，每一天都會在她的心頭縈繞。

李蓉不由自主的向簫聲傳來的地方走去，目送芳塵，宇文智及百感交集。

“李姑娘。”宇文智及追了上來，“你要到哪里去？不要到處走，很危險的。”

宇文智及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素衣男子，他的手里握著一把玉簫。此時，李蓉也看到了那個手持玉簫的素衣男子。這個男子周圍跟隨著四個隨從，另外還有一些喬裝打扮的侍衛跟隨在周圍。

宇文智及不知道該怎么做，他只好躲在遠處一動不動的。

楊廣瞥了李蓉一眼，他的眼睛立時閃動著光芒。“是她？”楊廣想起來了三年前，在李府中遇到的那個女子，“真的很像。”楊廣轉身離去，甩開了李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