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又三年》的聲音再次響起,驚擾了我的夢,噩夢。
陽光照進房間,灑在書桌上。天已經亮了。
林靜影,顯示是林靜影打來的電話。
喂,小影。
依寒。
阿顏?怎么會是......我不由地一驚,電話另一端傳來的竟然是郭韻顏的聲音,怎么會這樣,莫非她們兩個現在在一起。
什么怎么會是,明天要回學校照畢業合影,領畢業證,我怕你忘了,所以打電話告訴你一聲。
什么,畢業合影?領畢業證?我們不是已經畢業好幾年了嗎?
什么,畢業好幾年了?你中學畢業好幾年了吧。
啊,是,中學。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啊,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呢。
啊,嗯,的確是被你電話吵醒的。
是嗎,這就對了,怪不得說話像是在做夢呢,好了,不多說了,明天見啊。
啊,哦,不,等一下。
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我的疑惑,只有自己尋找答案。
我趕緊在收藏學生時代東西的抽屜里翻找,我找到了自己的大學學生證,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入學時間:2008年9月1日。
2008年,也就是說我剛好今年畢業,可是,我怎么會以為自己已經畢業三年了呢,我想,我真的是瘋了。
我洗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下,當我站在鏡子面前時,我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在鏡子里面,而站在鏡子外面的那個人,是你,常夢歡。
第二天,我回到了學校,滿心期待、滿心歡喜。要照畢業合影,那么,你,常夢歡也一定會出現了。
為什么,我尋遍了整個學校,我見到了郭韻顏,見到了宿舍的其他兄弟,可是卻尋不到你的身影,還有,林靜影呢,為什么你和她都沒有出現呢?莫非,是我做錯了什么,所以你們不想見我,即便那樣,你們也要告訴我究竟做錯了什么,我可以改,只要你們可以回來。
騷哥、淫遠、色武......我一個個數過,沒錯,宿舍的其他兄弟都在,而且聊得很開心,好像對于你的缺席,他們并不在意。
先停一下,你們知道常夢歡去哪兒了嗎?他今天為什么沒來啊?我終于忍不住了,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常夢歡?什么常夢歡?聽到我的問題,騷哥顯得比我還要疑惑?
就是和我睡一張床的那個啊,你不記得他了?
和你睡一張床?聽我這么說,淫遠居然笑道,你那張床除了能容納你的空間,剩下的全被書和雜物堆滿了,誰還能和你睡一張床啊,不會是一張畫兒吧。其他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只有我一臉驚愕。
你們都怎么了,常夢歡啊,我們的好兄弟,你們怎么能把他忘了呢?
還我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才對吧,色武在大笑中擠出兒空間說道,依寒,你來之前是不是忘記吃藥了啊。
好了,你們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我不相信,他們怎么會忘了你,他們怎么能忘了你,一個在同一間宿舍生活了四年的好兄弟,他們怎么可能會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呢,不,他們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一定。
好了,依寒。郭韻顏的聲音在我身后傳來。
阿顏。
你跟我來。她拉著我走開,向著一個熟悉的方向。
你要拉我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的,到了我就知道了,那是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不過,是在深夜里。
郭韻顏拉著我來到了那片竹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在學校時,我幾乎每天都會來這里。因為總是在深夜,所以,我習慣了夜色下的竹林,白日里來到這里,反而覺得有些陌生。
還記得這里嗎?
當然記得,這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時間不對。
是嗎?還有呢?
還有?是不是常夢歡在這里,常夢歡,你在這里嗎?你快出來啊......
依寒,你醒醒吧。
醒醒?什么醒醒?
常夢歡只活在你的幻想里,而且,現在他已經不在了。
常夢歡只活在我的幻想里?
對,常夢歡是你幻想出的另一個自己,你讓他去替你做那些自己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常夢歡是我幻想出來的?
對,因為你需要他。可是,你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也給了常夢歡太大的壓力,直到有一天,你們兩個都無法承受了。
那林靜影呢,林靜影為什么也消失了呢?
林靜影,林靜影是常夢歡所看到的我。
林靜影是常夢歡所看到的你?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在常夢歡眼中,我就是林靜影,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郭韻顏的存在。
你是說常夢歡和林靜影都只存在于想象里。
對,是這樣。
那為什么在我記憶里,有時候我們四個會同時出現呢?
你們兩個相伴相生,卻又是此消彼長的。當你的意識占據主位時,你看到的就是我;反之,你看到的就會是林靜影;當你和常夢歡的意識相互平衡時,我和林靜影就會同時出現了,不過,這種情況并不多。
也就是說,那次星空下,還有青藏高原的大草原上,其實只有我們兩個而已。我腦海里浮現出當初的畫面,根本沒有什么標準的一百二十度角,而是我和郭韻顏頭對著頭,一百八十度角才對;還有,那次常夢歡和林靜影在大草原上抱著吉他發瘋,其實也都是我和郭韻顏,還有那幅畫,畫上根本就只有我自己而已,我真的不敢相信,怎么會是這樣。
對,就是這樣。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了。
因為你看到了我。
因為你看到了我,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我說郭韻顏消失了時,常夢歡所說過的話:因為我回來了。是這樣嗎,是我幻想出了另一個自己,而在另一個自己眼中,自己所愛的人也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現在常夢歡消失了,是你,放棄了他,也是他,放棄了自己。
常夢歡,是我放棄了你,是我放棄了你......回到你被殺的那段記憶,我發了瘋似的要為你報仇,我向那個黑衣人打去,打掉了他的臉譜,怎么會這樣,那張臉譜之下竟然是我自己的臉,是我,是我殺了你。不,怎么會這樣,你對我那么重要,我怎么會親手殺了你呢?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依寒,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事實就是這樣,也不止是這樣。
是這樣,也不只是這樣,什么意思?
這里不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們高中時就是同班同學。
什么,你是說,高中,我,我記憶中的那個阿顏,那不是幻想,是真的?
對,你以為是幻想出來的那個阿顏就是我,而你心中無比重要的小泠卻從來沒有存在過。
什么?你說小泠從來都沒有存在過,怎么可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因為我,他才,他才死了的。
小泠的死讓你飽受痛苦和內疚的折磨,你不敢面對自己,不敢面對從前,你以為是你自己害死了他,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他只活在你的世界里,他是你幻想出來的,你知道嗎?你為一件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而不肯原諒自己,依寒,你醒醒吧。
怎么會這樣,不,這不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這就是事實,你不敢面對從前,不敢想起小泠,所以連高中時的我也一起忘記了,可是,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所以,常夢歡便出現了。
事實,這真的就是事實嗎.....我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做夢,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回憶,哪些是夢境?
回憶和夢境,哪一個更真實?
真實,或許,真實并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你必須去面對,必須要承受。
面對,承受;可是,我真的無法承受。
你可以的,就算是為了常夢歡,為了小泠,你也一定要承受,因為,面對真實的自己,這不僅是你自己的事兒,也是他們所希望的。
常夢歡,這些都是真的嗎?你的出現,是為了讓我認清真實的自己;你的離開,又是為了讓我成為真實的自己。
那個盒子,你埋在樹下的那個盒子,我走進回憶里,抑或是走回到夢里,我打開了盒子,里面有一封信,我將其打開,上面寫道:
依寒,我走了,去了一個你找不到我的地方;不要悲傷,雖然,你看不到我,但并不等于我不在了,我雖然走了,我的心卻一直陪伴著你。依寒,做最真的自己,要有夢,但不要做夢,我不想在對你說出那句話了,你明白的。
那句話:什么叛逆,不羈,其實你就是個懦弱的人,我看不起你,你這個廢物。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認為這是你在我記憶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或許,這句話,對你,對我才是最重要的吧。
要有夢,但不要做夢。你曾經帶我找到的是那夕陽下,冰雪凝成的叫做幻夢仙境的墓地,我站在墓碑前,想要找回那被埋葬了的夢想與青春;然而,我卻不能,對于那束縛凝成的冰柱,不,應該說是墓碑,我甚至不能移動分毫。直到后來,我終于發現原來自己就是那塊墓碑,那塊壓抑著自己的青春,埋葬了自己的夢想的墓碑。這些年來,面具背后的那個讓我不可抗拒的敵人,其實就是自己,懦弱、自欺欺人的自己。
我說你是我心中的巨人,你卻說其實你只是我自己的影子。
常夢歡,謝謝你,我的兄弟。我終于打敗了隱藏在面具背后的自己,可是,我再也無法找到那片墓地,甚至連那夕陽也一起被湮沒在那黑夜里。然而,黑夜是如此漫長,我在夜色里穿梭、尋覓,卻再也沒有等到黎明的到來。我終于還是失去了你,因為在黑暗中,我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想起的那些究竟是回憶,還是夢境,或許,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回憶里交織著夢境,我在往事里寫下的那些名字,不管是真實,還是幻象,都是我無法忘記的。
那一刻,我在鏡子里,你在外面;這一刻,你在鏡子里,我在外面;下一刻......
我在鏡子里看不見自己
你從背后向我走來
林靜影漸漸遠去的背影
我看見的,還是那月光下抱著畫板的身影......
結語:
消逝的過往總是那樣的美麗,然而,我們卻無法回到過去;不過,未來同樣會有美麗的風景,所以,放下曾經的錯誤,給自己一個機會,為了自己,也為了你心中那個誰,去追尋,也去寫下最美麗的風景。
無論時光走了多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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