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Part 7 Peep you

　　墻壁上有一只眼睛，它在不停地轉，好像在搜尋著什么。突然又長出來一只手，輕輕一推。你還來不及回頭，就掉進了地上裂開的洞。這是個無比光亮的洞，好像并不來自地下，而是生在天邊，洞壁有無數只眼睛，泛著白光，每只都緊緊的盯著你，看的你面龐發熱手腳發涼。你看到每只眼睛中反射出來的變形的自己，你開始膨脹，皮膚變成一層薄膜，薄如蟬翼。“啵”泡泡破了。

　　你消失了。

　　從香港回來，剛到醫院的思涵收到了一封快件，她用刀劃開包裹，里面是一本《媒妝》，日期是六月的，應該是還沒有發行的樣刊，她有點疑惑。當她翻開封面的時候，她驚呆了，因為她看到了她自己。

　　她突然想起前幾日那個來自《媒妝》主編的莫名其妙的電話。她拿出手機翻出前幾日的通話記錄，打過去，“嘟嘟。。。。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the。。。”她放下了手機，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佳宜，我好像被卷進麻煩了。幫我告訴一下晚上大家都早點回家吧。”“怎么了涵涵？出什么事了嗎？”“嗯，事情挺復雜的電話里說不清楚，晚上見。”

　　張思涵剛放下手機，它又響起來，來電顯示的是李瀝澤。她連忙接起來

　　“喂？”

　　“你收到《媒妝》的樣刊了嗎？”

　　“嗯，收到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別著急，冷靜一下。我和武藝已經收到了七八份報道類似的雜質和報紙。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被卷進這渾水里的，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我把武藝的聯系方式發給你，方便以后聯系。還有，最好今天就見個面，看看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嗯，我知道了，照片上是在你家門口和我的醫院門口，這兩個地方都不行，公共場合更容易被拍。就晚一點到我家吧，這個小區沒有面部驗證是進不來的。我會提前打好招呼讓你們進來。地址一會給你發過去。”

　　張思涵怎么想也沒有頭緒。只等著天色快點暗下來。她安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靜下心完成工作。她不知道，事業，正是鋼楔的尖端。

　　“‘武藝女友曝光，疑似某整形醫院院長。’這…是真的嗎？”劉子琦讀出了雜志上的字。

　　“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和武藝只有在醫院見過幾面，連朋友都不算，更別說是什么女友了！”

　　張鑫東拿過雜志走到靠在沙發邊上的蓋霖伯旁邊，兩人翻看了一下，雜質上的照片都是張思涵在和武藝交談的畫面，張鑫東抬起頭問“這幾張照片都是在什么地方拍的？還記得么？”

　　“記得，這個標號①的是在李瀝澤家的門口，標號②的那張是在我們醫院的Vip出口。可是這兩張照片有點奇怪啊……”張鑫東把雜志又給了我和謝璇。

　　“怎么奇怪了？”

　　“第一張照片應該是處理過的，我記得當時還有武藝的助理和站在門口送我出來的李瀝澤。而第二張就更是不可能了，那個Vip出口是專門提供給不能暴露身份的患者的，除了幾個簽了保密協議的主刀醫師和護士其他人是接近不了的。而且這周圍有很多攝像頭，沒有死角，如果是陌生人接近一定會第一時間被發現。”

　　門鈴響了，劉子琦起身去開門。謝璇一把拽住了她，張思涵對謝璇搖搖頭“沒事，應該是武藝和李瀝澤，我讓他們來的，我想問問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人進來，看到客廳里的人有些驚訝，李瀝澤看向張思涵“為什么這么多人？”

　　“你們兩個坐吧，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像親人一樣，絕對可靠。”

　　武藝坐下，帶著些歉意的開口“張小姐，對不起，我知道我無故給你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對于在娛樂圈生存了很多年的我們都習慣了這些事，但對于一個處于娛樂圈之外的人卻難以接受那么多人的流言蜚語和無辜誹謗，雖然我還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的對象會是是您。但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演一場戲，只需要三個月，三個月后我們就會退出你的生活，以后決不打擾。”

　　“怎么演？”張思涵很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拖著她，一點點的向下墜。

　　李瀝澤接下武藝的話，繼續向我們說明“我們希望你和武藝假扮一段時間情侶，這是我們和經紀公司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現在你們都處在風口浪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讓這件事煙消云散，只有你們先假意公開，三個月后等眾人的目光都轉向別處的時候，再說你們分手。所以拜托了。”

　　“你就這么有把握我會答應陪你演戲嗎？”

　　武藝站起來走到張思涵面前，“張小姐，這是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如果什么都不做繼續被媒體利用，被粉絲懷疑，我以后的路會很不好走。而且對于你來說，被影響的生活就不止三個月了。我覺得你一定也不會喜歡每天都在別人的偷拍和議論下生活吧。”

　　“呵呵，看來我沒有退路了是嗎？好吧，我需要怎么做？”

　　“很簡單。”武藝說，“陪我開一個新聞發布會，然后拍幾張在街上的親密照，發給媒體就可以了。過幾日，到時候我會聯系你的。”

　　武藝和李瀝澤隨后又囑咐了張思涵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就離開了。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張鑫東疑惑的說:“你們不覺得真的很奇怪嗎？與其炒作一個與娛樂圈毫無關系的人，不如說他與某個女星來往密切更有噱頭吧。”

　　張思涵橫著躺在沙發上：“唉，我也不知道啊，其實以前接觸的男藝人也不少，但是都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啊，這回麻煩真的上身了。”

　　我走到沙發背后，揪了揪她的頭發：“哎，你也別太悲觀嘛，凡事都有兩面性啊，說不定還是好事呢~，這樣一來你不但可以和你的偶像近距離接觸，還可以增加你們醫院的知名度啊。”

　　“我擔心的也不只是緋聞的事。”思涵打斷我的話。“他們進來之前我說的第二張照片的拍攝地點你們還記得不?”

　　“你們醫院的vip出口么？”謝璇又拿起了那本雜志翻看。

　　“是啊，我擔心的就是這個，這說明我的醫院內部有鬼，而且是醫院的骨干。但也有可能只是狗仔隊在跟蹤武藝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這里。如果最后造成患者的隱私泄露那麻煩就大了。”

　　謝璇把躺在沙發上的張思涵拽了起來，“別多想了，趕緊上樓洗個澡睡一覺。好好放松一下。明天起就暫時配合武藝把戲演下去吧，什么都不用想。船到橋頭自然直，懂么?以后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助理讓她把近期你的手術都給別的醫師。”

　　張思涵已經推掉了2周左右的工作，兩周的戲做下來讓她有些精疲力盡。面對刺眼閃光燈和那些記者犀利的問題只能傻傻的哭。明明過分的說辭戳到痛點，卻又不能摔桌子走人。

　　“她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配的上我們的武藝哥哥！”

　　“又是一個借機出名的人。”

　　她有的時候會忍不住看那些網上對她的評價，盡管知道不會有什么好的說法。

　　又是一天下來，明明沒有感情卻要裝得深情款款，郎情妾意，她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都開始僵化了。

　　兩人都有些餓了，從公司出來，開車去了一家人比較少的餐廳，兩人點完餐后都沒有出聲響，就那么靜靜的坐著。偶然，兩人的目光交匯到一起，瞬間的尷尬讓思涵的臉有點微微的泛出粉色。

　　武藝先打破了安靜，有些遲疑的說“我……呵呵，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好，這段日子一定很累吧，還要承受那些輿論的壓力。對不起。”

　　“我已經進來了，有什么辦法。”她拿起桌上的杯子，輕輕的呷了一口。“呵呵，你不要做出這副沮喪的樣子好不好？搞得我好想買糖哄你吃。這樣的生活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你一定覺得很失望吧，看起來外表那么光鮮，受數不清的粉絲們追捧，但是在陰影里的事實卻那么讓人惡心。舞臺上的所有動作都是為了取悅別人而塑造的假象。”

　　“呵呵，那你一定難以想象，我也是被你塑造的假象蒙騙的狂熱一員，而且我從你剛出道的時候就是你的忠實粉絲，一直到現在。呵呵，有沒有嚇到，萬一我借此機會，纏住你不放你可就慘了。”

　　武藝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但又被她隨后的話逗笑了。“哈哈，是么？看不出來你還會追星。其實一開始經紀公司讓我這么做的時候我也有些遲疑，但經過接觸我發現你一點都不留戀那點光鮮，反而經過這幾天的深入，看清了我的虛偽，你一定已經煩透我了，恨不得早點結束。對吧？”

　　“你好像對生活在娛樂圈感到很自卑。是嗎？我倒沒有厭煩你，只是覺得這個圈子里面的法則摸不清，有些害怕。好像存在著一種不可抗力，讓你不得不隨著它運轉。”

　　吃完飯，武藝把她送回家。她只是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她躺在床上盡力的讓全身所有的肌肉都松弛下來陷進床墊里，看著黑黑的天花板，她有點想哭，但是似乎淚腺退化失去了這個功能。她在暗中彎了彎嘴角，微微自嘲。這才算什么，怎么那么矯情。她闔上了眼睛。

　　罷了，睡覺。

　　在舞臺上賣力唱跳搏人一笑的不是你，在劇中煽情哭喊賺取無數純情少女眼淚的不是你。你毫無征兆的被人熟知，同時你也會理所當然的被人忘記。

　　沒過多久風波也靜了。思涵也不必隨著武藝參加各種活動假意恩愛。醫院的工作也開始逐漸恢復正常。生活大概回到了正軌。

　　寂靜無聲。舞臺上只有一個安靜的時刻，便是下一幕即將上演。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喧囂，聒噪，都沉淀下來，堆積成大幕拉開時的無限期待。每個角色都按照導演的編排行走、動作。當觀眾一片嘩然的時候，導演笑了，是在你看不到的幕簾遮掩下的黑色人影。情節太過出人意料嗎？那很好，正中下懷。

　　好像缺少了點什么？哦，是的還沒有報幕。那么，敬請欣賞多幕劇————《娛樂至死》

　　早上，屋外的喧鬧聲驚醒了一屋人的夢。劉子琦的房間最靠近，她揉揉惺忪的眼睛起來，習慣性的拍了一下床頭的鬧鐘，還有些沒清醒的她并沒有發現聲音的來源并不是它。她認命的起床，洗漱，換衣服。當她全部整理完下樓的時候其他人也都醒了，開始了晨間的自我整理。當她下到一樓的時候發現外面似乎有一點異常的聲響。她走過客廳繞到門口，打開門，她看到屋前的柵欄外被園藝鐵門阻擋著一群人，她們或手中握著，或肩上扛的，是她所熟悉的器械，“咔嚓咔嚓……”門內出現的人讓他們變得亢奮，近乎狂躁。她慌張的關上門，轉過頭跑向二樓，正撞上從二樓下來的思涵“思涵！你快去看看外面，記者，全是記者！”

　　思涵也有些驚異，跑下樓梯到大門，推開，看到外面的人群愣住了，她站在門內，閃光燈耀的她的眼睛很亮，眼中帶著些不解的迷茫和無措的慌亂。剛剛畫好的妝容很精致，此刻的她美的像一個公主，走失在野獸森林里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