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橫空出世10

　　張文表聽說壓了自己半生的周行逢歸天，果然按捺不住想一把掀翻周保權的寶座，口出狂言道：“我和周行逢都是從社會底層奮斗上來的，憑什么我侍候完老的還要聽小的擺布？”正好周保權要給永州換防，部隊路過平陽的時候卻被張文表驅使造反，張文表讓叛軍穿一身縞素，揚言要到武陵奔喪。叛軍挺進到潭州，行軍司馬廖簡一向輕視張文表，部下向他匯報叛軍已圍城的時候，他正在參加宴會，他表態道：“張文表來不過是當俘虜而已，有什么好擔心。”當張文表占領城池的時候，廖簡已經爛醉如泥，連拿張弓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蹲坐著大罵，張文表讓他帶領十多個酒客到另一個世界繼續未完的豪飲，將大印找出來自己蓋。周保權聞訊后就找來楊師璠，這個情景就和《酒店風云》一類商戰劇差不多，年輕人接掌大企業之初請老員工保駕護航，當楊師璠看到眼淚汪汪的周保權也不由得心酸，對部下說：“汝見郎君乎，年未成人而賢若此。”楊師璠認為周保權“賢”，想必是周保權在會面時說了不少奉承話，真是亂世催人早熟。公元962年11月，荊南節度使高保勖患重病臥床，高保勖是荊南第二代領導人高從誨的愛子（荊南第一代領導人是高季興）話說高季興父子由于在十國當中地盤最小，搞經濟發展的客觀條件不充分，因此每當有哪個國家向中央政權上貢，就要當一回“路霸”，為了生存高從誨向周邊各國都稱過臣，目的是向各國討賞。高保勖小的時候聰明伶俐，高從誨一見到他就煩惱盡消，因此就有人將高保勖稱之為萬事休。

　　然而高保勖接替哥哥高保融之后卻奢侈腐化，大造亭臺樓閣，還經常將娼妓召到自己的節度使官署，讓部下和娼妓淫亂，而自己卻和姬妾們在旁邊圍觀。當高保勖病危的時候將衙內都指揮使梁延嗣召到病床前：“我病得快要死了，你看我的兄弟當中有誰可以繼承我的事業？”梁延嗣回答：“主公忘記正懿王高保融了嗎？先王舍棄自己的兒子將家產交到了你的手中，而現在先王的兒子高繼沖已經長大有獨立生活的能力了。”高保勖認可：“你說的是對的。”就任命高繼沖為權判內外軍馬事，公元962年11月20日，高保勖咽下最后一口氣。12月，后蜀皇帝孟昶指示所轄的四鎮十六州磨勘逋稅（考核欠田租），就連后蜀廣政十五年（公元952年）至廣政二十年的欠租也要“別行追督”。龍游令田淳上書反對：“今甲子欲交，陰陽變動，天運人事，合有更改。如采厚斂之末議，必亂經國之大倫，此犯天意者一也。太一所行，將離分野，初來為福，末去為譴，轉災作福，是宜早圖。若更倍賦加租，則將有不測之禍，此犯天意者二也。四海財貨，盡屬至尊，散在民間，積為財產，或有科索，誰敢抗拒，陛下何不舍其小蓄以成大有乎？（整個國家的財富，全由皇帝一個人支配，雖然散落在民間作為公民個人財產，但是皇帝一聲令下要征用又有什么人敢抗拒，陛下為什么就連百姓最后的一點生活必須都不放過？）此損君道者一也。夫百姓，六軍之主也，百姓足則軍莫不足，百姓不足則軍孰與足？（軍隊就是來自于百姓，百姓要是富足還用得著擔心軍隊會不富足嗎，要是百姓不富足又怎么讓軍隊富足？）務奪百姓，專贍六軍，（一味用侵占百姓所得來進行軍隊建設）此損君道者二也。”孟昶看過了卻不采納，因此田淳每當遇到熟人就說：“我看到偽政權將廳堂改為宮殿，將紫綬改為黃服，將前驅改為警蹕，將僚佐改為卿相，將妻妾改為妃后，倒不如一直當個成都府尹，免得將來被滅族。”聽過這話的人都為田淳捏了一把汗，可是他自己卻照樣放炮，就有人勸說他：“如君之才，固堪重寄，宜稍低抑，便至金階玉堂。”田淳回答：“我怎么能夠依附像狗和老鼠一樣的敗類？（吾安能附狗鼠哉？）”田淳所不屑的就是樞密使王昭遠這類人。

　　公元963年1月，趙匡胤加封慕容延釗為湖南道行營部屬，樞密副使李處耘為都監，派遣了十一名節度使，調動了安、復、郢、陳、澶、孟、宋、毫、穎、光各州的部隊會師于襄陽，以聲討張文表為名向荊南撲去。之前趙匡胤派遣盧懷忠出使荊南，就向他交待了偵察任務：“江陵人情去就，（高繼沖的情況）山川去就，（地理環境）我盡欲知之。”盧懷忠回來匯報：“高繼沖甲兵雖整，而控弦不過三萬，年谷雖登，（農業收成雖然好）而民困于暴斂。南通長沙（可以威脅周保權的湖南），東距建康（可以俯視李煜的南唐首都金陵），西迫巴蜀（可以攻擊孟昶的四川），北奉朝廷，觀其形勢，蓋日不暇給，取之易而。”趙匡胤于是就向范質等人指示：“江陵檔分五裂之國，今假道出師（現在我們就以向它借道為名出兵），因而下之（摟草打兔子），蔑不濟矣。”當李處耘來告辭的時候，趙匡胤就將已定的計劃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