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猩猩情緣之與猩共舞

　　 ①小小的意外

　　“波比，快攔住它！”珍妮邊跑邊沖前面的波比大喊。

　　跑在前面的波比猛追一陣最終還是放棄了。他停下扶住膝蓋，大口地喘著氣。珍妮追上波比，“哎呀，你怎么放它走了？咱們的食物還有我的筆記都在那袋子里呢！”

　　波比無奈地聳聳肩，“雖然我也算是個飛毛腿，但是大猩猩的奔跑速度比人類快了30%到40%。更何況它們還那么擅長爬樹和跳躍。你覺得我能追上嗎？”

　　珍妮知道要波比追上逃跑的猩猩實屬為難，可是一想到被搶走的食物和筆記，她就忍不住望猩興嘆。

　　事情是這樣的，珍妮和波比帶了很多新鮮蔬菜進入森林，因為路易斯先生曾說進入森林以后食物的補給經常會斷檔。初入森林的生活當然有一些不習慣，甚至有時比自己預想的還糟糕。為了給波比和自己打打氣，她決定做一盤蔬菜沙拉。她順手把自己這幾天的觀察筆記放到食物袋里，然后挑了幾樣蔬菜去小河邊清洗。沒想到這時會有大猩猩來“拜訪”

　　正在洗菜的珍妮聽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發現一只大黑猩猩正伸長脖子聞著從食物袋里掏出的面包，珍妮心中竊喜。沒想猩猩會自己找上門。正當她在想該如何悄悄觀察這只大猩猩時，猩猩敏銳地發現了盯著它瞧的珍妮，只見它迅速扯起地上的食物袋，轉身就跑。珍妮一想到自己的筆記還在袋子里就趕緊去追，可是嬌小的她奔跑速度實在不給力，看到波比在不遠處清洗車輛，就忙喊波比幫忙。波比一見到食物袋被搶，立馬急了，在大猩猩后面窮追不舍。大猩猩一看有個強壯男子追自己，連忙三跳兩跳上了樹，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谘芍歉?/p>

　　波比忍不住埋怨，“怎么不看好食物呢，要知道在大森林里生活食物最重要。而且工作筆記也丟了?！?/p>

　　珍妮趕緊道歉，“我下次一定注意。不過咱還有罐頭，不會餓著的?！闭淠菡{皮地一笑。

　　波比做捶胸頓足狀，“罐頭，又是罐頭，我在可是吃的夠夠的了。好不容易多帶些新鮮的蔬菜，還被搶走了。”

　　珍妮連忙伸手起誓，“我保證，下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為了補償波比今后要吃很長時間罐頭食品的遭遇，珍妮用河邊剩下的蔬菜做了一頓美味的沙拉。然后她靜靜地坐下來，準備把這幾天的經歷寫進日記里。

　　珍妮的日記

　　1960年6月6日

　　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熱，來到雨林已經一周了?？墒俏乙廊缓茈y接近它們。每當我想靠近一點的時候，它們都會迅速發現我并逃掉。離著幾百米的距離，它們就跳躍著嘯叫著互相警告，然后很快就跑的無影無蹤。莫非是我皮膚太白，在它們的黑皮膚中顯得太扎眼了？呵呵，這當然只是我的猜測。真想快些接近這些有趣的家伙，可是波比勸我要耐心，因為從前有位老鄉在爬樹時惹怒了一只雄性猩猩，被惱怒的猩猩一巴掌撕破了臉皮，還打瞎了一只眼。這聽起來實在太恐怖了！不過我想我不會那么倒霉的。更何況路易斯先生也說過，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接近它們而不觸怒它們。我想我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和耐心。我相信我會成功的。對了，波比真是一個好向導，不愧是在路易斯先生手下做了10多年的助手，我很幸運有他做我的助手。

　　珍妮放下筆，吸取剛才的教訓。她把寫好的日記本小心放到帳篷里的儲物箱。

　　考慮到猩猩對食物比較感興趣，珍妮決定帶上食物去“賄賂”猩猩，好讓自己打入猩猩家族的世界。波比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注意，但他堅持要當珍妮的保鏢，才肯讓她實行計劃。

　　珍妮一手舉著香蕉一手舉著長條面包，悄悄靠近猩猩群。有機敏的猩猩抬頭望向珍妮，不知是不是食物起了作用。猩猩們抽了抽鼻子，似乎對彌漫在空氣中的食物香味很感興趣，沒有像往常那樣呲牙咧嘴。有一只小個的猩猩甚至竄到珍妮面前的一個石堆上，做著各種鬼臉動作，像是希望珍妮放下食物離去。但珍妮怎么可能只放下食物就乖乖離去呢？她放下香蕉，另一只手舉著面包，繼續緩慢地向前移動。這時，一只雄性猩猩突然站起，朝著珍妮捶打胸脯，吼聲震天。珍妮知道，這是它發怒的標志，如果再往前一步，猩猩很有可能出手傷人。可是珍妮又不想就這樣放棄和小猩猩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這樣想著，珍妮沒有挪動身體。雄性猩猩一看更加生氣了，眼看它就要撲向珍妮。波比趕緊一把拽過珍妮往回跑。珍妮回頭，看到小猩猩好奇地抓起面包，卻被雄性猩猩搶過去。

　　波比拉著珍妮跑了好遠才停下來，他擦擦頭上的汗水，責怪道：“珍妮，不是說好不冒險的嗎？剛才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可能就破相了?！闭淠菸卣f：“我只是想接近它們嘛，你沒看那只小猩猩對我很好奇?！辈ū葥u搖頭：“欲速則不達?。【褪俏覀兘Y交朋友也需要花很多時間去相處和了解。更何況我們是與猩猩打交道呢？”珍妮聽了，不禁沉思起來。

　?、圻M展

　　珍妮想到了一個主意，她決定每天花大部分時間在猩猩群周圍活動。模仿它們的動作，吃它們吃的食物。她想這樣也許能讓猩猩們接受自己。可是，她卻遲遲沒能實施自己的計劃。

　　一是接連幾天都在下雨，珍妮和波比無法出去考察，只能窩在帳篷里。二是珍妮最近胃很不舒服。

　　不知是吃多了罐頭食品的關系，還是近期的野外觀察生活飲食不規律。珍妮正寫著工作日志，一陣劇烈的胃痛襲來，胃部就好像被火灼傷一樣火辣辣地疼。珍妮緊咬住嘴唇，左手握拳頂住胃部，右手繼續寫著日志。

　　波比外出歸來，一看到珍妮這個姿勢，就知道她胃病又犯了。他勸珍妮回去，“珍妮，我看你最近身體也不好。不如咱回去吧！”波比伸手想幫珍妮擦汗，可是一觸到珍妮額頭，驚覺珍妮的頭很燙?！罢淠?，你發燒了？”

　　珍妮搖搖頭，“沒有啊，是天太熱。”

　　“胡說，我難道還分不出來嗎？”波比搶過珍妮的筆記本，“不要再寫了，躺下安安靜靜養病。”

　　珍妮還想爭取：“沒事，波比。”

　　“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回去，不允許你再這樣任性了！”說完氣呼呼地出去了。

　　珍妮知道波比是好心，她并不生氣，而是拉過儲物箱，從中拿出幾封信，那些是媽媽寫給她的信。每當她覺得自己沒信心時，就讀一封來給自己力量。讀著讀著，她決定給母親回一封信。

　　親愛的媽媽：

　　一連下了幾天的雨，這讓我的心情有點糟。也許是一直吃罐頭的關系，我覺得自己也像一個沉重的罐頭。說實話，我開始想念家鄉想念您了，還有午后在庭院看書的時光。其實在森林里我也挺快樂的，能看到那么多的小動物，還觀察到猩猩們之間很多有趣的禮儀活動，就像我們人類一樣。

　　可是偶爾我也會覺得孤單，尤其看到母猩猩憐愛地給自己的小孩抓虱子時。我想到了您，您總是堅定地支持我的決定，從不懷疑和打擊我。離開家已經一年半多了，還好，我這里有好多您寫的信，每次讀信，就讓我全身充滿了力量。

　　媽媽，我愛你！

　　珍妮

　　1960年8月29日

　　放下筆，珍妮長舒一口氣。她看著帳篷外的雨像銀線一樣下個不停，心中感嘆不知道這封信要走多久才會到媽媽的手中。

　　突然，波比匆匆忙忙從外邊回來。珍妮趕緊起身去迎接。

　　波比揮手，“快回去，都發燒了你還敢淋雨?。　?/p>

　　珍妮只好退回去，波比進來放下手里的東西，然后脫下雨衣甩著雨珠。珍妮一看地上多了很多水果。

　　波比笑笑，“在雨林里找不到什么蔬菜，但是水果還是管夠的。發燒就得多補充維生素?！?/p>

　　珍妮感動地要流淚，“波比……”

　?、芸蓱z的小家伙

　　雨終于停了。經過波比的強迫休息調整，珍妮病也好多了。她決定開始實施自己的“親密猩猩”計劃。雖然波比一再說不用那么急，可以等病完全好再說。但是珍妮已經迫不及待，根本無法再在帳篷里等下去了！

　　珍妮和波比戴著用樹枝樹葉做成的花圈帽子，像特種兵一樣隱藏在小土坡背后。珍妮看著前面的平地上一群猩猩正在互相給伙伴抓虱子，梳理毛發。

　　珍妮扶了扶花圈帽子，“它們真的很喜歡給對方抓虱子呢！”

　　波比看了看手表，“從咱過來都過了半個多小時了，它們還在抓虱子！”

　　珍妮翻了翻手中的小本子，“根據我的記錄，它們平均一天要花2到3小時互相梳理毛發抓虱子。所以我想這大概是它們的社交活動?！?/p>

　　波比打了個哈欠，“我是真的有點困了，咱們還要看多久?。俊?/p>

　　珍妮摘掉花圈帽子，手腳并用模仿猩猩在地上行走的動作。

　　波比連忙拉住她，“你這是干嘛？”

　　珍妮回過頭，“模仿它們呀！”

　　波比有些擔心，“這會有效果嗎？”

　　珍妮拍了拍波比，“不試怎么知道？放心，我自有分寸?！?/p>

　　波比信不過珍妮所謂的分寸，所以他跟在后面做好隨時保護珍妮的準備。

　　珍妮手腳并用，緩緩地爬行著。猩猩手臂很長，腿卻比手臂短30%左右，所以它們很少直立行走，主要是在樹上擺蕩或者爬行。但是人類的腿比手臂長，所以珍妮學習猩猩手腳并用地爬行是件費事的工作。

　　很快就有大猩猩發現了珍妮，它朝著珍妮呲牙咧嘴的。珍妮小心翼翼從口袋里掏出一只香蕉，然后放到地上。她指了指香蕉，自己退到一邊。猩猩看了看香蕉又看了看珍妮，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去拿香蕉。躲在后面的波比看著很緊張。

　　這時旁邊發生了一陣騷動，有一只母猩猩情緒不穩定，它抱著一只小猩猩，像是發了瘋似的吼叫。周圍的猩猩有的好奇地看著它，有的眼里則似乎充滿了同情。

　　珍妮仔細一看，那只母猩猩是莫莉（珍妮喜歡給觀察的猩猩們起名），它懷里的小猩猩一動不動。在剛觀察這群猩猩的時候珍妮就覺得莫莉的小孩有一點不太對勁，它不像其他的小猩猩一樣活潑好動，反而更像小兒麻痹癥的患者一樣無法自己直立、行走。想到路易斯先生曾說過猩猩和人的基因很相近，所以很多人類患的疾病猩猩也會有。珍妮很想研究小猩猩是否真的是患了小兒麻痹，可是小猩猩在母親的懷里，珍妮無法靠近。

　　沒想到今天莫莉的小孩死掉了，珍妮可以想象出莫莉的心痛和焦急。也許莫莉還不知道小孩再也無法醒來，也許是莫莉不想接受小孩死掉的事實。只見它時而溫柔地給懷里的小猩猩梳毛，時而因為得不到小猩猩的回應而狂躁地大吼大叫。珍妮同情地望著莫莉，如果現在她已經融入猩猩族群里，她一定會上前抱住莫莉安慰它?？墒乾F在她只能在一邊看著。這時一直待在香蕉旁邊的猩猩趁珍妮不注意，跑上前一把搶過香蕉，隨即跑的無影無蹤。把珍妮和波比都嚇了一跳。今天的接近計劃也被打斷。

　　⑤突破

　　經過昨天的實踐，珍妮覺得自己的計劃還是可以實施的。今天她決定吃猩猩們吃的食物。

　　珍妮繼續手腳并用在地上爬行，說實話這樣膝蓋很痛，而且行動不便。但是為了能融入猩猩家族，珍妮決定忍了！大猩猩一般吃果子，有些漿果味道還很奇怪。有一種紅紅的果子味道聞起來就像是塑料拖鞋。珍妮看著周圍的猩猩吃的興高采烈，她也只好忍住想吐的沖動，屏住呼吸咽下果子。然后張大嘴巴拼命呼吸想蓋住那種奇怪的味道，旁邊有猩猩張大了嘴巴笑，珍妮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猩猩偶爾也吃鳥卵和小型脊椎動物或者昆蟲，這幾樣珍妮還真下不了決心去吃，但她會跟著去看。正因為如此珍妮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這天珍妮選定一個目標，遠遠地跟著一只黑猩猩來到森林邊的一個土堆。經過一段時間與猩猩們的“同吃同行”生活，猩猩們已經不再一看見她就跑，雖然有時也會有猩猩會趕珍妮走。但大多數時間珍妮能安靜地和它們共處。

　　只見這只母猩猩圍著土堆轉了幾圈，似乎在尋找什么。好半天它才選取了一根樹枝折下來?？墒悄迷谑掷锟戳丝此坪醪惶珴M意。它把樹枝末端塞進嘴里咬了幾下，把樹枝咬的好像刷子一樣。珍妮邊看邊尋思：它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母猩猩又看了看改造好的樹枝，高興地手舞足蹈。然后它把帶著黏糊糊唾液的樹枝戳進了土堆里，過了一會再拿出來，上面沾滿了白蟻。猩猩高興地放進嘴里咀嚼著，也許白蟻對它來說就像美味的零食。

　　珍妮趕緊掏出相機記錄下這寶貴的一幕。要知道，在這之前動物學家一直認為只有人才會使用工具。珍妮的發現對于人類歷史的研究有重大貢獻。

　　興奮不已的珍妮決定今天再學習下猩猩在樹枝上的擺蕩動作。但是實踐證明珍妮的確不適合做這個練習。因為她的手臂力量不足，好容易把自己掛在樹枝上，別說擺蕩了，堅持不了太久就會跌下來。反復試過幾次后，跌得一身泥土的珍妮決定還是好好直立行走，畢竟人類也是花了幾百萬年才學會直立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