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公司請我的一個朋友到大西北去拍工程建設的紀錄片,這個朋友讓我去給他當助手。同行的一位小伙子,在酒桌上敬這個領導,敬那個領導,喝了最少兩斤53度的白酒,晚上又和老同學相聚,繼續喝,第二天像生瘟病的雞一樣聳拉著個無精打采的腦袋兩眼呆滯,一天就喝了半碗粥,最后還去醫務室掛了幾瓶葡萄糖才緩過來。
我不好酒,不知道這酒,什么時候變成了迫不得已的應酬。“感情深,一口悶”;“酒桌上才好談事情”,“不喝醉,誠意不夠”等等,好友相聚,要喝;陪領導,要喝;與客戶談事,還是要喝。似乎不喝這酒,朋友就做不下去了,工作就干不下去了,生意也沒法繼續做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現在的酒,基本上喪失了解憂忘愁的優雅不說,反而成了交際的負擔。不喝吧,傷感情,喝吧,傷身體!為朋友,為前途,為生意,傷了胃也要喝下去。很多朋友,年紀輕輕,提拔還沒提,生意還沒做大,朋友的感情也未必見深,人卻喝廢了。
三十出頭,不是胃出血,就是酒精中毒,有的甚至拋妻別子死在了酒桌上。
愚以為,作為一位并不以酒水為樂的人,沒有必要讓自己在酒桌上陷入困境,酒這玩藝兒并不是痛苦就過了的,喝多了將會以身體的健康甚至生命的安全作為代價,太巨大了。
何苦?我以為,喝酒這玩藝兒,就要講痛快,喝得高興就喝,喝得像要命一樣,何苦來哉!是朋友,就應該理解;是好領導,就應該體恤;有心做生意,就應該開誠布公。
反之,這樣的朋友,不過是逢場作戲上的威風逞能;這樣的領導,也就是個酒囊飯袋,無才無德之輩而已;至于生意上,如果真非喝得死去活來,這樣的合作伙伴也多半是一些毫無原則之輩,真正的商人不會以酒談生意,他們會在很清醒的時候作出決策。
既然如此,年紀輕輕,沒有必要拿著健康的身體去拼。我是一個十分自私自利的人,也是一個十分有奉獻意識和獻身精神的人,在這個問題上,絕對是以自己為中心點和出發點的。
我就是我,除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身外之物。朋友?前途?或者生意,這一切都以自己的存在為前提,如果自己不存在了,別說這些了,甚至連老婆,孩子,都會是別人的。人走茶涼,“久病故人疏”,如果沒有健康,沒有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對于一位躺在病床上度日如年,寸步難行的大官,或者大富翁來說,他或許最羨慕的,是那位在山間趕著牛羊哼著小調的老漢,生命所有的財富,都建立在健康之上才有意義。
記得我奶奶說過,愛惜身體,就要像愛惜糧食,要從糧缸口開始,別看滿滿的一缸,如果到缸底了才注意愛惜節約,已經來不及了。那時候已經不是愛護,是在治病,晚了。
她老人家壯年守寡,拖著六七個孩子長大,卻活到了九十四歲,壽終正寢。
年輕人拿身體去拼,大醉一場,醒來又精神抖擻,但人身畢竟肉長,又能經幾番摧殘?醉一次,沒事;醉兩次,沒事;三次五次,十次八次,身體像泡在酒精里,當覺得不行的時候,可能真的就不行了。我認識很多朋友,三十出頭,疾病纏身,四十剛過,仿佛晚年。
掙一大筆錢又怎樣,爭得一個高官厚實祿那又如何,甚至朋友滿天下,也不過浮云罷了。沒有什么是你的,除了健康。不管是什么,都是假的,如果不幸,早早地死去了,你的老婆和孩子,甚至會變成朋友的。沒有健康,就沒有一切,包括權力、朋友和財富。
我并不主張禁酒,喜歡喝,喝得高興,甚至為酒獻身,另當別論。如果并不喜歡,卻為了這樣那樣的原因,豁出健康和生命,其結果只是釜底抽薪的涸轍而漁,最終得不償失。
當你倒在酒杯中有心無力的時候,處心積慮苦苦追求的東西,可能正被他人快樂地享用著。擁有了很多,卻喪失了享受的能力,沒有什么是你的,人生之大悲,莫過如此而已。
健康才是前提。不要等到覺得不行的時候,才去注意到它的重要。朋友、前途和生意,并不是只有酒一種解決辦法。要相信,在很多時候,能真正解決事情的是人,而不是酒。
金不換和他的老婆聽我說完,都陷入沉默。過了一會,金不換的老婆說:“聽聽,肖兄弟說得多好,你這個身體,就是喝酒喝出來的,以前我多說兩句,你還嫌我煩。”
金不換感嘆道:“哎呀,肖老弟,這話一點也不像你這個年紀的人說出來的,你說,要是我早認識你,早聽你這一番話,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糟糕的身體了。我這身體,就是喝酒喝出來的,二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喝過胃出血,醉得不省人事那是家常便飯,后來胃就喝壞了,只有吃中藥,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吃胖起來了,你這話,是真的好兄弟才說出來。”
“所以,金大哥,我們今天就不喝酒了,喝茶,喝湯。”
金不換把酒放到墻腳里,說:“好,這一點我要向你學習,喝茶,喝湯。”
“來來,我給你們盛湯。”金不換的老婆見金不換不喝酒了,眉開眼笑。
當天晚上,在金不換家吃了一頓十分融洽的飯。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金不換的老婆十分熱情,一再邀請,希望我多來家里玩。金不換說要用車送我,我堅持自己回去。
晚上的公交車,人很少,我看著窗外的燈若流水,突然有一種時光飛逝的感覺。
當我回到住處,方一北和張志國都沒有睡。見我回來,兩個家伙截住我,方一北負責審問:“肖鐵同志,請問這么大晚上的,你到哪里去了,有沒有干損害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事?”
我是無辜老百姓,不知道這兩個家伙要干什么,搖搖頭:“沒有。”
看著這兩個家伙似笑非笑,我覺得很奇怪:“你們兩個今天怎么了?”
張志國說道:“老肖,我這次才算真正認識你,你真夠淡定的。”
“出什么事了?”
方一北說道:“裝,繼續裝,說,大晚上的,干什么去了?”
“去一個朋友家吃飯去了,怎么了,出事了?”
張志國接茬道:“沒出事,但是你狗日的也不夠意思吧,出去吃飯也不叫我們。”
“是一個朋友家,我們也剛認識,當然不好意思叫你們一起去了。”
方一北繼續審問:“這不是重點。我問你,你最近找到的工作,是什么工作?”
我明白了,這兩個狗日的:“哦,搞了半天,你們兩就想知道我干什么工作啊。”
張志國沉不住氣,說:“老肖,《逗樂快報》的那個主編,不會是你吧!”
“是啊,你們怎么知道的?”
“狗日的,漢奸看報紙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要是沒看到,你還想繼續瞞著我們啊。”
“一北,敢瞞我們,揍他。”
張志國話剛說完,方一北被子就包過來了,兩個家伙把我裹在被子里,我突然有一種被人蹂躪的感覺。“看你下次還瞞不瞞著我們!”“救命啊,救命,我投降了,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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