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拾愛情的勇氣

市中心找家披薩店很容易，兩人選了靠墻的位置相對而坐。

“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鄭岳感慨地說道。

寧西沒有回答，這個時間有夠久的，刨去鄭岳在英國的日子，他們應該有七年沒有這樣相對而坐吃飯了。

服務員端上吃的，鄭岳給寧西的盤子里放了一大塊。

“那么多年了，你其實不必執著于當時的遺憾。”寧西沒有動刀叉，除了困惑還有感傷。

鄭岳沒有說話，把自己盤子里的披薩切成小塊跟寧西的盤子調了一下：“先吃吧。”

鄭岳的這個舉動恍如昨日，當年他對她是那么細心、溫柔，可是一眨眼他們就各奔東西，過著各自不同的人生。

“先吃吧，餓了。吃好了之后，你要我怎么做，你說就可以，我都聽你的。”寧西的性格就算是分隔多年鄭岳依舊明白，從來說一不二，固執到底的一個人。

鄭岳的話也那么熟悉，他們每次吵架討饒的總是鄭岳，他總是那么說“我都聽你的。”

鄭岳的話弄得寧西很是感傷，披薩含在嘴里久久不能下咽，曾經他們那么年輕，那么相愛，可是那么輕易就放手了一段感情，現在呢？就算是回到原點，經歷了那么多傷痛，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就算是餓，鄭岳的吃相依舊很文雅很好看，他是一個長得近乎完美的男人，過去讀書的時候一味耍帥有一種輕浮，而現在雖然穿著隨便卻有一種時間沉淀的質感。鄭岳的五官很干凈，干凈得不像一個畫家，他的長相有點像四月的青草，這樣的長相多招人喜歡。

“劉美夕在身邊那么多年，分手了還適應嗎？”寧西不了解鄭岳對劉美夕的感情，但是對一個在一起七年的女子說沒有感情，是真的嗎？

“緩過來了，自己也好，畫廊也好。”鄭岳咧了咧嘴但沒有笑成功。

“為什么要和她分手，我從來沒要求過。”對劉美夕寧西覺得歉疚。

鄭岳有點苦笑不得：“沒有說是你要求的，只是我自己想，在一起那么多年，一直給不了她婚姻。她是那種很堅強的女人，堅強到有時候我覺得我都是靠她在生活，就像我的媽媽一樣。”

“就這樣分手你不覺得你做得有點過分嗎？她也快三十歲了吧。”寧西沒有和劉美夕深交過，但意識里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其實如果我說我從來沒要求她在我身邊過，是不是更過分？”鄭岳苦笑一下。

寧西相信鄭岳的話，他不是林天佑，不是張子龍，不是謝成，他生活的圈子不一樣，雖然接觸的是不真實的東西，但是畫畫讓他更接近內心的真實。

“我對她的感情僅止于責任。”鄭岳放下手里的刀叉，喝了一口白開水，“其實分手也是一種我對她的責任，我以為自己能做到照顧她一生一世，可是原來我不能，一心一意地對待她我做不到。”

“和你分手，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愛上別人。應該說我以為自己會在英國結識新的女人，可是沒有，住在我的心里的依舊是你，因為情感也好，因為歉疚也好，我總是無法忘記你。”鄭岳笑了笑，年少的羞怯，“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對你的感情那么持久。在飛機上遇見林珊，談起了你，關于你的一切統統涌現在我的腦海，我第一次覺得林珊是那么親切、可愛，而對你……我愛得那么深切。”

寧西雙手交叉著靠在桌子上，鄭岳總是長得太過好看，令自己恍惚。曾經令自己患得患失，直至劉美夕的出現，寧西那些患得患失找到了去處，可是原來自己的一切都只是猜測，鄭岳的心那么單純、純凈，他要求的很簡單，只是自己錯過了。

“我知道要一下子回到過去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下子拒絕我，留給我一點機會。”鄭岳注視著寧西。

寧西別過頭：“劉美夕人挺好的，你別老是沉浸在過去當中，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一定覺得你離過婚已經不一樣了，可是我不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以前那個女孩，看到你我就覺得溫暖。”鄭岳和熏微笑。

在寧西眼里，鄭岳有點天真了，因為沒有凡塵俗世的打擾，他一直活在豐盈的精神世界里。事實上他們已經不再年少，他們肩上的擔子有家庭的沉重。

“你剛才不是說，我怎么說你就怎么做嗎？”寧西鄭重地說道，“不要再來找我了，不管是劉美夕也好，還是別的女孩子，好好生活。”

“你……”鄭岳沒有接下去說。

“我真心地希望……你過得比我好。”寧西有點動容。

鄭岳像個委屈的小孩，別過頭艱難地吃著嘴里的披薩。

寧西靜默了一會抬頭叫服務員。

“你走吧，我來買單。”鄭岳說道，“我不想和你一起爭執誰付錢。”

寧西把手里的錢放回錢包，她知道自己是殘酷的：“那我先走了。”

寧西站起身，看到鄭岳眼中閃動著失落，她的心微微一顫。面對愛情她不是不心動，不是報復過去的傷痛，只是每次站在鄭岳面前她都覺得自己低他一等，自從她向生活妥協和林天佑結婚開始，她和鄭岳之間就劃上了休止符。他們之間的落差造成了寧西的自卑。他們之間，第一次的分手就源于寧西普通家庭的自卑，現如今身份的懸殊令過往的自卑加深了一步。寧西連重拾愛情的勇氣也沒有，就算是回憶她都覺得奢侈。

“哇，這么大一個福啊。你弄的？”謝成看著辦公桌上的十字繡問寧西。

“上次下象棋不是輸了么，這是上節手工課的作業。”寧西和謝成下象棋輸了無數次，這個福算是這么多次的賭注。

“看不出來你還會這個，這么大一個福字，你還不如給我繡個財呢，掛在辦公室里豈不更貼切。”謝成笑著打趣道。

“真俗，下次我直接繡個金元寶掛在公司門口，招財進寶！”寧西白眼謝成，轉身離開。

“等等。”謝成從桌腳處拿了一盆蘭花，“這是……我爸讓我給的，你拿回去養著吧。”

寧西猶豫著，笑笑：“放你這里吧，你比我愛花惜花。”

“拿回去，養花怡情。”謝成擺弄一下青蔥的葉子，“我爸的心意。”

寧西點點頭，抱著花盆離開，走到門口高月推門進來，看到寧西手里捧著的蘭花一怔。

因為高月很少來到公司，出現得那么突然，寧西的腦海里突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稱謂高月，只是微微笑笑。

高月沒有任何表情，走進謝成的辦公室把門關上。

從那嚴肅的表情來看，這位老板娘不會是以為自己和謝成有什么曖昧吧？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寧家和謝旭寶之間的故事，不然不會這么冷面地對待自己。嚴敏怎么說也是謝成和高月的牽線紅娘，自己和她總也算有點淵源的。

寧西搖搖頭，不去想這些了，抱著手里的蘭花回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