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秋雨淅淅。風鷹崚在過透公園告別謝婷婷后,濕潤的夜空又落下了細弱纏綿的雨絲,回家的沿途中道旁的榕樹枝葉被澆得失魂落魄。明知自己對對方毫無感情,卻為何像要應和人家的告白一樣,充當一個負責任的男友,送她回家,而結果卻把自己弄得敗落不堪。雨中仍然閃著他的身影,他卻沒有沿屋檐下行走,在空曠無人的路上只有聽見瀟瀟的雨聲,他似乎還在期待著什么——什么聲音。
雨滴頑皮地拍打他的臉頰,還鉆進他的眼瞼甚至心窩,在他本是平靜的心中劃開了一道道波紋,像蜻蜓不經意地點破了寧靜的西湖蓮池。
蘭燼落,
屏上暗紅蕉。
閑夢江南梅熟日,
夜船吹笛雨瀟瀟。
人語驛邊橋。
回首并不能使他釋然,他根本不信世間有不廢誓言存在,可此時他正心靈焦渴,欲尋一汪玉泉方能解口,也許是命運安排的,他的手機響起了“亞瑟小子”的《愛的告白》。電話那頭響起的是婷婷柔軟、細膩的聲音,忽然一股溫暖灌遍全身:“風——鷹崚,你回到家了嗎?”雖然他無所謂地說他已經到家門口,但是婷婷卻清晰地聽見絲絲雨聲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第二天星期一的課間,謝婷婷坐在位置上望了望他,他一臉憔悴和泛青的熊貓眼,動了動嘴唇心里有點兒擔心。
“嗨,風兄,別坐在位上發呆,出來聊啊!”四班的陳在德對他總是那么熱情,他瞇瞇的雙眼伴著笑容實在令人難以拒絕。
“怎么,昨晚沒睡好?”何梁從趴在走廊的男生中探出頭來問道。
“算是吧。”風鷹崚說道,“你們前天的研究性學習怎樣了?”
“大概與高三年段的比賽有點關聯,體育老師一同與我們研究戰略方式,”陳在德頗為激動地說,“星期三的體育訓練你可一定要來,我們沒你可不行啊!”
“一定。”他點頭說道。“你們確定隊員了嗎?”風鷹崚知道自己在明知故問,他豈會不知道這都是體育老師已經選定好了隊員,再進行幾番辛苦的訓練來迎接比賽?于是他又問道,“從各班挑選?”
“由體育老師親檢。像你、我肯定是名列榜單,還有溫明、江延勝、朱偉、陳逢徽,”陳在德說道這些人時,稍微用手指了指他們班級所在的位置,“候補隊員是陳建穹和何梁。”
何梁點了點頭后,四班的陳月筱就來到三班找謝婷婷和她的同桌。后來吳勇義也出來擠到陳建蒼和陳庸賓之中。
“今年的文化藝術節會在明年的清明節之后舉行,”看著大家都顯出極為驚訝和疑惑的樣子,吳勇義眨了眨眼睛解釋道,“陳月筱剛說的,她可是白云文社的社干,提早知道是很正常的。況且你們班的張琳穎、謝婷婷還有陳春靈都很會唱歌,去年謝婷婷和她的朋友合唱還鬧得滿城風雨。”
“小心你的措詞,”風鷹崚糾正道。“婷婷很會唱歌?”他夸張地揚了揚眉毛。
“去年的白云文社30周年慶典上,她可是亮點,如今還能再造輝煌嗎?”陳建蒼打著快吹爆大問號的氣球硬堆進他們的談話,“她和張琳穎合唱《一千零一個愿望》,我到現在還記得!”
“嘿,大伙們,告訴你們新消息,”江慶剛從樓梯口上來,正巧看見大伙都站在走廊上就興奮地說道,“剛才文社召集社員開會,說是第8屆藝術節每班和每個年段都要出一個節目。”
“什么——”大伙唏噓了一陣,“又是老掉牙的規矩!”聽到陳建蒼這樣抱怨道,江慶連理都沒理地繼續說道:“我們的流川風可是青年才俊的流行大亨啊,一定要將他拖上舞臺跳草裙舞。”
“我靠——”風鷹崚頓時有種想揍他的感覺,當然只是開玩笑的想法,但他還是較為激動地說,“不然,我們把江慶拉上去演東方不敗。”這可惹得大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風鷹崚舉了舉手繼續說,“我們一起把他閹了……”
“別開玩笑,別開玩笑!”江慶緊張地捂著自己的胯下,看見大伙準備一齊涌上來,只見陳肅勇在班里輕蔑地瞪了一眼。陳月筱看著走廊外頭如此熱鬧,吵得要命,于是走出了三班,恰巧聽見江慶一下子激動地亂吐一句:“你們干嘛不讓風鷹崚和婷婷一起情歌對唱啊——”
“什么——噢,老風你完了。”陳在德和大伙和著一起驚訝地尖叫道,“你什么時候搭上我們的段花沒跟我們講,居然搞地下情。”
“才沒有呢——”風鷹崚向江慶狠狠瞪了一眼,江慶仍咯咯笑道。
“心虛,心虛了!”大伙又開始咯咯嗤笑,有的人還滿臉通紅。“老風心虛了……”
“婷婷,他們說你壞話呢。”陳月筱朝班內講道,引致所有同學側耳而聽,前來湊熱鬧。看著江慶他們仍然笑得開懷,她真替婷婷打抱不平,于是想要捉弄他一下,“婷婷人好著呢,為什么要說她壞話!真是。本來我不想計較,但是你——”
“他們說我什么壞話了?”謝婷婷撅著嘴走出來站在班門口問道。
“你們兩個好上了呀,”陳月筱在婷婷和風鷹崚之間比劃來比劃去的,“怎么不跟我說一下啊?”
“哪有啊,討厭!”婷婷害羞地扯了扯陳月筱的衣襟,“誰說的,這么賤!”
“他唄。”陳月筱指了指傻笑的江慶,婷婷不快地罵道:“討厭。”
“哎呀,討厭……”大伙也裝出小女生嗲嗲地聲音取笑道江慶,弄得大伙都捧腹大笑。看見婷婷看著自己,風鷹崚掏了掏耳朵望向別處。“不理你們了。”婷婷郁悶地轉身走進了教室,悶悶不樂地坐在位置上,張琳穎正在安慰她:“別理那些臭男生,沒一個好的!哈,別生氣了哈,我們家的婷乖乖。”可是她也在心里暗暗嬉笑道,婷婷還是第一次沒有給那個男生風鷹崚一巴掌。
第三節語文課上,大伙果然煽風點火地在班主任面前要求,明年的藝術節班級選擇的節目一定要學習委員和流川風情歌對唱。班主任林青看出大伙的意思,于是就用斬釘截鐵地口吻宣布道:“我們班級是十分民主的班級,由于大庭廣眾的強烈要求,遂決定第8屆藝術節高二3班的節目由謝婷婷同學和風鷹崚同學負責安排——置于什么節目,由他們民主決定,班主任在此官印!”
雖然謝婷婷百般的表示出不愿意,看到風鷹崚沉默不語的樣子,她極力壓住自己的火氣,想起周六晚上與他近距離接觸的那種舒服的感覺,她也只好同意了。邱雪松在對同桌悄聲細語道:“林青終于做了一個‘人’的決定!”“呵呵,你的意思是,她原來不是人?”“那當然,你看看她那副鬼樣,娃娃臉陰陰沉沉的,與我家的滅絕小涵涵簡直沒法比。”“——別嚇唬人了,還小涵涵呢!”他的同桌差點沒把腸子吐出來。
下午,在周末兩天斷斷續續的怪雨清洗下,天空終于放晴,陽光照耀大地,在瑯岐中學上遙望對面的浮岐,山的一溝一壑都異常清晰。在還沒上課前,德哥陳在德與風鷹崚一起來到教學樓頂層的一班竄客,正見提早來上學的江林和江延勝。
“嗨,阿林,延勝。”在德打招呼道。那阿林是一頭天生的卷發,尖嘴猴腮的小臉,個子十分瘦弱,皮膚亦十分黝黑,但是別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可是本年段的射籃高手。
“嗨,德哥,風哥。”阿林也回應道,“什么風把你們吹上來了?”
他們兩人相覷了一下,然后陳在德說道:“當然是流川風。”風鷹崚沒好氣地呵呵了一句。在德說,“周六打球去,跟建穹約一下。”
“他人還沒來。上午剛被葉涵K了,”江林無奈地說,“作業忘了做,大概是搞那個研究性學習吧。”
“呵呵,”風鷹崚更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真是。那你是選擇……”
“我選數學。”江林說,“凌湛潭老師這兩星期沒空回老家了,所以暫時取消了數學的研究性學習。當初我本來選的是政治的。唉?延勝,你是選政治的嗎?”
“是啊。”江延勝個子高高的,瘦瘦的,眼睛大大的,看見風鷹崚的濃眉大眼,頓時眼睛睜得更大,說道,“你就是那個外地人?”
“是。”
“久仰大名,”江延勝說道,“聽江慶說你文采不錯,用四句自薦詩將自己介紹了個遍——山高崚嶒是我信……”
“這你都知道了?”風鷹崚略表吃驚,“我的誠信像崚嶒、崔巍的山峰那樣連綿不絕、堅不可摧;我的悟性像天山的雄鷹遨馳天際,一覽無遺;我喜歡百合,它的花語是純潔、真情;而菊花的花語是忠誠與思念。”
“哦,”延勝點了點頭,“真厲害,佩服佩服!”
離開一班后,下午的第一節歷史課,李泰偉老師又再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教室,喜歡豎著食指說話,表揚風鷹崚、江慶等人的出色表現。在課上的互相討論中,陳建蒼對同桌說道:“也就夸獎一下這些人,還有其他人呢?出給我們的題目簡直就不是人能猜得出來的,搞的是那些化妝品的學問——我們又不是女人。”
“呵呵,”他同桌沒好氣地喃喃道,“難道就你的很難嗎?”
“吳勇義他們是徹徹底底的歷史:天仙廟、泰山宮、元帥府、九天玄女廟、孫悟空廟、董氏宗祠、朱氏宗祠什么的,考的是瑯岐古代名人跌事,董應舉什么的……”陳建蒼抱怨道,“我們傻里吧唧地在找伊人坊、美麗人生、水芙蓉,結果一點好也沒撈著。他們呢,趁了一頓免費的晚餐!”
下課前,李泰偉讓參加尋寶游戲的幾位同學到講臺上來,對他們說:“你們的第一輪游戲已經結束,第二輪便要開始了。現在每組每人發給你們一張第二輪的尋寶地圖,之后,就得靠你們自己的能力追查下去了。”
接著,他們每人都從李老師手中接過一張畫有圖案的紙張,風鷹崚瞧了瞧,用疲憊的語氣說:“怎么,就這樣,沒有文字提示?”
“我說過了,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的能力尋找線索了,”李老師一本正經地說,“如果知道是什么寶藏了,第一時間通知我,我隨時開機著。”說完,又對風鷹崚眨了一下眼睛,“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靠——”他抱怨了一句。“這是什么呀?”他看著紙上畫著的像地圖又不像地圖的畫犯愁,紙上畫的圖案看起來像一張臉:兩只眼睛是兩個圓圈,圓圈里再畫上一個十字,像是漢字“田”,四個格子中分別畫有一個不同的小圓圈和小圓點,而鼻子也怪模怪樣的,長長的像蒜頭鼻,或者說像倒過來的“山”字,而嘴巴像三角形一樣咧著笑著——這是抽象派畫作吧?風鷹崚首先想到。
“令人找不著南了,”江慶使勁撓了撓腦袋瓜子,“你知道是什么嗎,流川風?”
“看起來像抽象畫,不過我對美術品沒有什么研究,”李老師離開后風鷹崚坐在位置上看著攤在桌上的畫說道,引來其他同學的好奇,“咦這是什么呀?”大伙都擠在風鷹崚和江慶的座位旁邊,圍的是水泄不通,“像是李泰偉那張滑稽的笑臉”,邱雪松趴在他們的桌上說道,背后是人山壓著,“他不會在嘲笑你吧?”“不是啦,會不會是指天竺寺的天竺聽泉啊?”“一點兒也不像!”有人叫嚷道;“這不會是道士用來擺陣的家伙吧?”
“大家都不用猜了,”風鷹崚說道,“我氣都喘不過來了,全散開吧。”
說著,他們三三兩兩的散開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邱雪松仍然趴在桌上死懶著不走:“我也想猜。”看著邱雪松天真可愛的樣子,雖然人高馬大,但是卻保持著一顆童心,真是少見!
“眼睛可能是重點,”風鷹崚說道,江慶也喃喃自語說“應該是吧,那個嘴是怎么回事?”“還有鼻子!”風鷹崚摸了摸下巴。
放學鈴聲終于響起來了,同學們紛紛收拾書包(那些寄宿生直接把書本放在教室里,因此兩手空空的),走出教室。“可以去問問美術老師。”風鷹崚、江慶、陳在德和建穹他們一起走下階梯,陳建蒼提議道,因為他剛才也拼命撥開人群從好不容易掰開的縫隙里看到那張李老師給他們的尋寶圖,而且有在嘈雜的聲音中聽到風鷹崚的說話,“問問他關于抽象畫的歷史,沒準會問出個所以然來。”
“會的。”風鷹崚面帶笑容地說道,“對于冷抽象的特點,我無法看出它的構成具有什么含義,除非它單純指所謂的藏寶圖,只是將地圖的地形變形繪制。”
“李太遲給你們出了什么古怪的問題,”陳在德一手搭在風鷹崚的肩上,一手搭在建穹的肩上說道,“你等會兒還出不出來打球?”
“出來,當然出來。”風鷹崚說,“反正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了。不然,到圖書館跑一趟,沒準能查到個究竟。”
第二天,風鷹崚和江慶一到下課,就往圖書館跑,在圖書館看見自己班的女生傻傻的站在柜臺后面當圖書館小管理員,江慶不懷好意地朝她們笑了笑,一個女生向他白了一眼。他們在圖書館找到《福州瑯岐島簡史》一冊,翻查著并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只是有看到瑯岐書畫社的一些資料:
吳新漢:(1967——)瑯岐書畫社副社長……
瑯岐書畫社地址:福州市馬尾區瑯岐鎮樂村
“嘿,這不是就在你家那兒嗎?”風鷹崚問道正在“軍事、哲學”一列圖書架那兒找找看看的江慶。
“嗯,什么,給我看看,”江慶走過來瞧了瞧,“哦,就在牛嶼山公園,紅旗影劇院上面啊。那離我家也挺遠的,走起路來——就是爬山遠啊——哦,你看,連瑯岐中學的美術老師也在里面啊,當常任理事。”
“沒什么關系。”風鷹崚將冊子放回了原位,就與江慶離開了圖書館。
第三天,一整天無聊的課程結束后,風鷹崚與十分黏人的陳建蒼一起來到操場的體育室,參加體育訓練。在體育室的場地前早就擺好了綠色的墊子和一些體育器材,幾位男生在初中年段的體育老師指導下鍛煉,陳在德和二班的董聘等幾位同學在一起做仰臥起坐,一些學生在籃球場打球,放學的同學們紛紛走進停車棚取車,老師有的三三兩兩結伴而走,有的則在校門口傳達室那兒閑談。
天邊在夕陽的映襯下泛起了紅暈,而體育室后面的操場邊緣是一列乒乓桌,后面就是被高大挺拔的松樹所遮住依稀可見的師生宿舍樓,因為宿舍樓的遮擋,這邊的操場顯得陰暗。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操場仍然有學生在走動。江慶仍然在班上上第四節課,葉涵老師向同學們介紹道原電池的原理,而體育生在操場上訓練。正在做準備運動的陳在德看見一群師生從階梯往操場走,看見自己班上的女生,沒在意地走了神。
“德哥,看哪里啊?”體育老師趙魁飛說道,引得大家投來注目的目光。
“沒什么。”沒過多久,那群人就走了過來,陳春靈留得一頭短發,水靈的眼睛和標志的樣貌無不令人想起去年藝術節上的清脆歌喉,看著她漸進的步伐,朝自己走來,陳在德頓時以為她是來找他的——“趙老師,我能跟林景栩說幾句嗎,班主任要我來找他的。”
陳在德一聽,顯得十分沮喪。他看著自己的哥們林景栩在趙老師的同意下與陳春靈一起走到球架下說話,他開始無心訓練。幾分鐘后,在慢跑的過程中風鷹崚發現德哥一語不發,就問道:“阿德,在想什么呢?”
“沒——”他喘著氣,根本不想多說。
風鷹崚看出來他不在狀態下,大概與剛才的事有關,于是就在休息的時候,隨口問道林景栩:“剛才那是你們班的班花啊?”
“是啊,她可是年段前十名哦,”林景栩的頭發不如風鷹崚的長,臉骨突出,十分精瘦,臉有點煞白,大概是第一次參加體育訓練體力透支吧,“這么累,老師還要我參加高二的辯論賽,我自知能力有限,還找來陳春靈。”
“你答應了?”
“只能如此了,”他語氣透著不情愿,“看著她不好拒絕啊。”
“有說什么時候開始比賽嗎?”
“好像是半期考之后吧,”林景栩不確定地說,“辯手去抽簽,才能知道辯題和對手。去年三班對六班,是三班贏了,結果卻在與一班的對抗賽中落敗。可是今年,”他開始堅信地說,“曾今一班的大將陳春靈和陳月筱今年都選讀文科,都在我班上,今年準定能贏,也要消消實驗班的銳氣。”
“林青班對葉涵班?你怎么能確定一定會與一班PK?”陳建蒼問道,“都是抽簽決定的。”
“差不多啦,反正一定要贏回臉面,”林景栩憤而不平地說,“一班那個建穹太猖狂了,這次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他不是你雙胞胎哥哥嗎?”他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建蒼說道,仿佛敵人就在眼前。
“他的事,又不關我的事。”建蒼用即為平靜的語氣說道。
“唉,風兄,你不是經常都和德哥去打籃球嗎,”林景栩問,“也算上我一個?”
“好啊,多個人熱鬧,”風鷹崚聳了聳肩,“算上建蒼和江慶吧。”
“說起江慶,最近不知道是誰在網絡上諷刺他,說他的壞話,”陳在德瞇著眼對風鷹崚說道,“他小時候真掉進糞坑過嗎?”
“有這種事,我不知道。”風鷹崚表示吃驚,他的確不知道這件事。
“的確是有,不過那是發生在小時候的事了,我以前聽他講過。”建蒼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是嗎?”風鷹崚不敢相信地疑問著,打開了手機網絡,“在哪兒呢?”“好像是學校聊天室的廣場上”陳在德回憶著。“網址?”風鷹崚問道;“問問景栩,他應該知道。”德哥建議道。
看著風鷹崚看著自己,景栩想了想:“應該是lqzx.baidu.com吧?”風鷹崚立即打開了網址,查到了這則由“哈哈大笑”所發的帖子:牛嶼山下,紅旗校邊,舊廁一個,臭氣熏天。曾有一男,掉落其間,家住樂村,江慶是也!“還有:‘想來看看糞坑小子?得從川風胯下鉆過!雷人變賣酸窮鬼子,隨地吐痰道德一個!’,這是什么啊,這誰呀,有病!”他惱火地說道。
“怎么啦?”大家雖然有聽見風鷹崚念了出來,但都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生氣。
“他把我們都罵了個遍,知道不?”風鷹崚不快地說道,“想來看看糞坑小子,說的是江慶,得從川風胯下鉆過,說的是我!雷人變賣酸窮小子,講的是陳建穹,最后一個,德哥,說的是你!”
“什么——”陳在德不敢相信地問,“在哪兒呢?”
“這里面都有我們每個人名字的其中一個字,分明是在罵我們,”風鷹崚說,“這人到底是誰啊!”
“說我沒有道德,罵我隨地吐痰!”陳在德生氣地嚷道,“媽的!”
“真有罵我哥?”陳建蒼驚訝地問。
“你為什么沒說有人在網上罵你呢?”晚自習上,風鷹崚責問江慶,“‘哈哈大笑’是誰,把我們幾個全罵了個遍?”
“啊?不會吧!”江慶愕然,半信半疑,原本自己的往事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結果他們全知道了,還累及風鷹崚,他心底忽然冒出一股熱氣,“說我也就算了,可是——他怎么說你的?”
“你自己看吧。”
“太沒素質了!”江慶憤憤不平道,“這他媽的是誰啊?”
這樣的疑問一直伴隨著江慶、風鷹崚一伙人直到星期五上午仍未平息,而且這些重傷人的話正在各班里傳播開來,對這個“哈哈大笑”的文采大家沒有贊不絕口,也沒有置之不理,而是火冒三丈——他罵的人已經擴散到全年段了,這樣開罪大家,是沒有好下場的!江慶搖搖頭不禁想到。
“沒素質!”連謝婷婷都這樣評價道,結果過了雙休日,江慶再次打開網頁,看到關注的“哈哈大笑”的新動態上又冒出了一段話:
溫明侏儒不到七,雪松笑笑是傻雞
葉涵林青才管你,江慶哭哭臭無比
江林烏黑像塊疤,月筱毒蛇叫喳喳
婷婷被風吹了罷!建穹第一瘋子夸
沒德沒理上籃架,太遲像狗搖尾巴
在下暗中笑哈哈,建蒼分明是呆瓜!
“哇哈!”又一個星期一,風鷹崚和陳在德他們看到這則帖子后與江慶當時一樣的火冒三丈,“這誰呀,真他媽發神經!”陳在德在走廊上大喝道,引來其他同學的注意,被罵的那些學生也知道這件事后,各個都惱羞成怒,罵罵咧咧,在班里生氣地抱怨著:“神經病,吃飽了撐著……”
陳在德心情不爽地在課上大發脾氣,把書摔地,弄得葉涵老師莫名其妙。“怎么了,阿德?”
“老師,跟你有關。”一個同學小聲地說道。
“跟我有關,到底怎么回事?”葉涵眼睛睜得大大的,驚訝地走到陳在德身邊輕聲問,“阿德,是什么事啊?”
“老師,你看!”陳月筱打開手機給葉涵看瑯岐中學聊天室里的網頁,“怎么,誰這么無聊寫這種東西!”她突然咆哮雷霆地吼起來,嚇得幾個同學猥瑣地縮了縮腦袋,看來滅絕師太開始發威了,葉涵是同學們公認的和藹可親(當然對于那些沒做作業的同學而言,她就是殺人不眨眼)的老師,很少發脾氣,今天如此反常,不是因為暴露她的本來面目,而是有人在背地里重傷她的學生們,“到底是誰,自己出來自首!”
“我們都不知道是誰,哪個變態做的!”陳月筱面色僵硬地說道。
“……好,這件事我們下課再說,”她氣的臉色煞白,都不知道要上什么課了,緩了緩,然后說道,“大家打開第48頁……”
緊接著,訓課老師經過了四班的走廊,還好沒被撞個正著。一班的同學也是類似的情況,當李泰偉看到這段話時,他也皺了皺眉頭念叨著:“不知道誰才是狗……”
于是,“哈哈大笑”被人們罵得狗血淋頭,消息瘋傳至高一和初中年段。星期二國旗下講話后,幾位初二的學生也在討論這個話題:“你們知道不,高二出了一位‘哈哈大笑’,把高二年段受歡迎的人全罵了個遍!”
“大概是羨慕、嫉妒、恨吧!”有的同學說道。陳月筱和朋友走在她們后面聽到后,記在了心上。
“……大家有什么建議,對于下個學期舉辦的藝術節表演項目?”林青老師在課上問同學們,“陳肅勇同學,你是才藝委員,你有什么建議?”
“不是都確定了嗎,由謝婷婷和風鷹崚同學情歌對唱?”陳肅勇禮貌地說道,生怕得罪了謝婷婷,用語措辭講的是十分謙恭,希望能和她冰釋前嫌,“你不也是順應民意決定了?”
“那是被劃入參加歌詠比賽的范疇,我是說有沒有人要表演節目,相聲或者小品之類的,”林青郁悶地說道,“或者舞蹈、奏樂這類的。”
“老師,風鷹崚的英文歌唱的不錯哦。”江慶提醒道,風鷹崚不滿地扭了一下他的大腿,他尖叫了一聲,幾個學生咯咯地笑了起來。
“風同學,你要參加嗎?”林青問道,“確定的話,我就馬上登記報上去——我現在就替你決定好了。”
“喂喂,別開玩笑了。”風鷹崚被大家的推薦和鼓勵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別像個姑娘一樣,婆婆媽媽的。”林青用激將法。
“什么——好好,我參加!”風鷹崚被逼急了,脫口而出,謝婷婷轉臉對張琳穎笑道:“真像小孩子!”
課后,謝婷婷怯生生地走到風鷹崚的身邊,江慶看情勢立即閃開鉆入了其他同學的群中,大家都暗里偷窺地悄悄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謝婷婷對他們視而不見,對風鷹崚軟弱無力地說道:“那我們的合唱要怎么安排?”
“不是情歌對唱嗎?”風鷹崚直人直語道,令婷婷害羞死了,張琳穎和幾位女生在一起偷偷地竊笑。“干嘛說合唱?”
“我——”
“由我解決吧,你先回座位去。”
“什么嘛,就這樣啊。”大伙還以為他們會情意綿綿地說上一番,結果沒撈著精彩鏡頭,紛紛抱怨著,風鷹崚早知道是這樣,毫不理睬地刷刷的將作業做完。“嗨,荒涼哈!”風鷹崚向江慶投了個“你要算計我,乳臭未干”的眼神,江慶坐下位子沒好氣地低語道。
“那什么時候去我那兒,一起排練歌曲,”風鷹崚在放學前對謝婷婷說道,“你不是說由我決定嗎?”
“不知道。”她喃喃道。
“那就今天中午吧。”風鷹崚一句對至,婷婷有點兒晃不過神來,“什么,中午?”婷婷呆呆地。“對,中午。”
“那你們好好相處吧,我不當你們的電燈泡了,”江慶和風鷹崚、謝婷婷他們走到風鷹崚的住處后,對他們說道,“拜拜了。”
“嗯。”風鷹崚應了一句,就對婷婷說,“走吧。”于是婷婷隨他進了他的臥室,一進入臥室,讓人眼前一亮,“連我都沒有這樣別具一格的房間,較比陳建蒼看到的他的臥室時相比,的確是改變了不少:光線從天藍色的窗簾外照進來,合著五色的藝術燈照射下,顯得格外心怡,看起來柔軟舒適的氣墊床上覆蓋著青色的棉被,一只可愛的海豚和熊仔玩具躺在上面,地毯則是用海綿拼圖拼成的,軟軟的,坐在上面很舒適。
“真是,看不出來。”謝婷婷像是走進了一個小孩子的世界里,有點兒不習慣。
“你喜歡唱什么歌?”風鷹崚坐在了地板上,打開手提電腦,說道,“超級女聲?”
“才不喜歡呢,一堆垃圾。”她說道,“真的要情歌對唱的話,那就林俊杰的吧。”
“《被風吹過的夏天》怎么樣?”
“就是這首。”
“那好吧。”風鷹崚在酷狗里輸入了林俊杰的關鍵詞后,搜索到了這首歌。“你緊張什么?”看到婷婷一直緊繃著身子,說道。
“為什么在大家都開我玩笑的時候,你不出面阻止,反而沉默不語呢?”婷婷一直憋著這個問題很久了,自從上次被江慶道出她和風鷹崚的事后,她一直都沒機會問他,“我以為你是個勇敢的人。”
“我出面什么,我們之間有什么事發生了嗎?”風鷹崚郁悶地問,婷婷搖了搖頭后,他又說,“那只是他們一廂情愿的想法,我干嘛要去回應,都沒有的事,你為什么想這么多呢?我們現在還是學生,應以學業為重。這種無聊的言論根本沒必要理會,開開玩笑就過去了,何必在意。”
“可是,不是什么人都像你這樣想。”
“你這么想了?”風鷹崚焦急地說,“還是別人這么想了?”
“我——”
“我說過了,不要去理會別人說什么!”
婷婷聽后悶悶不樂地坐著,聽見風鷹崚說道:“開始了。”婷婷臉面泛紅,說道:“我先回家了。”
“你干嘛去?”風鷹崚攔住了門口,婷婷沒頭沒腦地一頭撞在了他的身上。“你,沒事吧?”他搭住她的雙臂緊張地問道。
“沒事。”婷婷的臉紅彤彤的,像顆熟透的紅蘋果。
“你不是答應我要練習歌曲的嗎?”風鷹崚突然輕聲細語道,令婷婷毫無招架之力,“留下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
看到婷婷微微點了點頭,風鷹崚微笑地說:“坐下來——對不起,剛才我不該用那種語氣跟你說話。”
電腦里響起了林俊杰與金莎合唱的《被風吹過的夏天》:
還記得昨天
那個夏天
微風吹過的一瞬間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肯沉淀
如今風依舊在吹
秋天的雨跟隨
心中的熱卻不退
仿佛繼續閉著雙眼
熟悉的臉,又會浮現在眼前
還記得昨天
那個夏天
微風吹過的一瞬間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肯沉淀
風依舊在吹
秋天的雨跟隨
心中的熱卻不退
仿佛繼續閉著雙眼
熟悉的臉又會浮現在眼前
藍色的思念
突然演變成了陽光的夏天
空氣中的溫暖不會很遙遠
冬天也仿佛不在留戀
綠色的思念
揮手對我說一聲四季不變
不過一季的時間又再回到從前那個
被風吹過的夏天
就像夏天一樣,婷婷內心干涸的河床和枯黃的野草,被風鷹崚這陣風帶走了炎熱,隨即而來的會是什么?是清爽濕潤的雨季還是狂風驟雨,謝婷婷早就不管這些了,能令風鷹崚這樣桀驁不馴的倔馬心里不安、歉疚不已,所有的女生都會感到自豪的。
編撰簡直累人,莫說想想郁悶,就算明白舊恨,新仇難免逼人。 校園小說難寫啊,不管用歌詞湊字還是散文類型,都不是簡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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