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牛振奮

　　半個小時以后，我把改版方案發到大家的手上。《逗樂快報》加版，變成三十二個版，希望大家堅持，一個星期后，我們將招入新的人。改版是這樣的，頭版，基本上就是最主要的內容摘要，往往是一張大封面圖，外加些目錄。至于二版、三版、四版，一直到三十二版，主要搞深度報道居多，《逗樂快報》不能成為可有可無的爛報紙，它不能被人漠視。

　　我把本地的三家娛樂性質的報紙，全部擺到桌上。這就是我要超越的目標。

　　“這是本地發行最大的三家報紙，在北京已經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基本上占據了北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場，至于我們《逗樂快報》，這點發行量連百分之一都不到，偌大一個北京城，發行量不足二萬份，這是不應該的。一個月內，我希望這個數字變成五萬份，半年內，我希望它變成十萬份，一年后，這個數字應該在三十萬份左右，并且還要緩慢增長。最終，要與這幾家報紙平分秋色，甚至把它們擠掉，《逗樂快報》要成為北京最好的娛樂報。”

　　“主編，加成三十二個版，但是價錢調成二塊，就長了三毛錢，我們會虧的。”

　　“你放心吧，做好你自己的工作，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對了，我已經跟財務說了，從下個月起，你們每個人的工資，要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百分之二十，以后還會加。”

　　錢是個好東西，大家都會喜歡。增加員工工資，是最有效的管理方式，錢少了，你安排工作，人家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離開你這里，去其他地方難道找個千兒八百的工作，還不容易嗎？但是工資出得高，你要離開了，你不舍得，就算舍得，你也遇不到這樣的待遇了。況且羊毛出在羊身上，高工資，也讓員工們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只有憨不列顛的老板，才會想方設法降低員工的工資，好的老板，給員工加薪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工作安排下去，大家都去忙去了。雖然不能預料改版的結果會不會如預期，但心中充滿了激情，覺得一切都是想當然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下午的時候，樸顏去參加國際影星莊碧兒的發布會回來。長期以來，莊碧兒都是以一幅端莊的形象示人，是很多人心中的天使和夢中情人。樸顏把三張打印好的照片給我，一張是莊碧兒拿著麥克風說話的，一張是正面照，一張是和其他明星合影的，都規規距距。作為一個大型發布會，北京很多媒體都會去，這樣的照片，只要會擰快門，基本上都可以捕捉到。這樣的照片，根本沒有任何的新聞觸點可言，不過是常規工作罷了，毫無意義。

　　“不行，我們要的，就要跟別人不一樣，要的是別人沒有的。”

　　“主編，同樣是發布會，怎么會別人沒有呢？”樸顏有些為難。

　　“雖然同樣是發布會，但你可以找到，別人所沒有找到的視角。”

　　“都一樣，大家都這樣拍啊。”

　　“老樸，攝影你是行家，同樣的東西，可以有不同的解讀方式，有的時候，沒有必要按著之前的習慣去做。那只是在重復，做久了，連你自己都會覺得煩，讀者怎么會有興趣？我承認，莊碧兒很漂亮，但再漂亮的人，看久了，也就是個人而已，會審美疲勞。”

　　“主編，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還拍有其他照片嗎？”

　　“有，在司馬的電腦里。”

　　“我去看看。”

　　我和樸顏走出去，司馬俊杰正在一邊聽音樂，一邊做圖片。

　　“主編，我這是在做今天的圖片。”

　　“把今天拍的莊碧兒的照片全部給我調出來，我要看看。”

　　司馬俊杰把照片調了出來，樸顏是攝影高手，照片都很漂亮，我把照片都看了個遍，最后發現了一張，那是莊碧兒坐在凳子上，她穿著白色的裙子，露出了粉紅色的小內褲。

　　“這張圖片，就是今天的報紙的封面。”

　　“啊，這張？”

　　“就是這張。把莊碧兒的內褲放大，標題是：墮落！天使也要玩露底炒作！”

　　“主編，這樣不好吧，會討人恨的。”司馬俊杰說道。

　　“恨？我覺得，被人恨，總比被人漠不關心，要強得多。”

　　“那好吧，我馬上改。”

　　“做好后，送到我辦公室來。”

　　回到辦公室，給馬東打電話，我要給他說寫稿子的事情。

　　通過莊碧兒的這張照片，稿件可以擴展兩個版面。除了報道莊碧兒的墮落之外，我打算盤點一下那些通過露底褲炒作的女明星們。對于光鮮的明星來說，丑聞會讓人更感興趣。

　　在我忙完剛喘口氣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我并沒有關上的門，我抬頭一看，是一位身著花花綠綠的中年男人，戴著一頂牛仔帽，留著小胡子，看上去像一位養尊處優的人。

　　“你好，你就是新來的肖鐵，肖主編吧。”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我是牛振奮。”

　　從牛振奮的語氣和神態來看，我感覺到來者不善。

　　“牛總，你好！”

　　“肖主編不打算請我坐一下。”

　　“哪里，您請坐，要喝些什么？”

　　牛振奮坐到沙發上，說：“不喝了，就是找你說點事，說完就走。”

　　“那牛總有什么吩咐？”

　　“聽說你剛來，就把人全部重新打亂了？”

　　“是的，工作需要。”

　　“什么工作需要，這好好的，你打亂它干嘛，雖然我哥讓你來做這個主編，可我這個主編他也沒拆呀，你要安排，好歹也應該通知我一聲吧，你看你現在搞的，全亂了。”

　　“對不起牛總，我并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有什么不對的，還請您指出來。”

　　“嘖，其實我對這個報社，也沒什么興趣，也不想管，但是你這一改，就給我添事了。”

　　“如果給牛總添麻煩了，那對不起，還希望牛總能夠原諒。”

　　“你說，你拆誰不好，你偏偏拆什么劉妤婕，她找我哭鬧去了。”

　　“牛總，我不是拆她，只是工作上分工的調整。”

　　“調整什么啊，你就讓她干，她也能干，不出事，不就完了。”

　　“牛總，既然你哥哥讓我當這個主編，是希望我把報社做好，既然他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我就一定要做好，重新調整人員，這是我的權利，當然，沒有通知牛總您，估計是我工作上的失誤，但是調整人，這是肯定的。”我這個人問心無愧，便不卑不亢。

　　牛振奮看了我一眼，說：“你說的我都知道，但她以前一直管這些，你現在不讓她管了，就管辦公室，她哪里受得了，丟了面子了嘛，給我個面子，把她換回來吧！”

　　“對不起，牛總，這個調整，是我深思熟慮的。”

　　牛振奮愣了一下，問：“就不能改過來了？”

　　“不能。”既然牛振蕩讓我做，我就不能被人所左右。

　　“我說話也不管用？”

　　“對不起牛總，這是我的工作。”

　　“年輕人，不要不識抬舉，要知道，報紙是誰家的？”

　　“對不起，牛總，報紙是誰家的我不管，如果你堅持讓我換，我希望這個命令，來自于牛振蕩先生，是他請我來的。”我不可能這么被動，受人指手劃腳，哪怕是老板的弟弟。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打電話跟牛振蕩說。”

　　“那，牛總您請便。”

　　牛振奮把手機拿出來，愣了一下，說：“你贏了。”

　　他在走出去的時候，回頭說了一句：“肖鐵，嗯，我記住你的名字了，我很欣賞你的，但是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了，做事情盡量溫和一些，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想當然的。”

　　目送牛振奮走出辦報社，他也許說得對，有時候我太氣盛了，我或者應該找劉妤婕好好談談。但是我又能談什么呢，或者我應該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我的決定，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