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書庫 > 懸疑推理 > 推理刑偵 > 我的警察生涯(書號:2623)
我的警察生涯  文/子雅

第一十九章    歸程何處

  我回到招待所,程鵬不在。萬丹順道:“程警官可能已去公安局,我們也過去吧。上午我們局長和政委要召開這兩天緝毒行動的總結會,邀請你們一起參加,并作指示。”

  我聳了聳肩頭,道:“你們開會總結吧,我和程鵬再去順洞老寨一趟與康寨主談談,了解黑大熊的情況。”

  “要找康寨主不一定要去順洞老寨,他兒子就這縣城中學讀高中。康寨主剛才還在縣城,我這就派人去縣中看看那康寨主是否還在他兒子那里。”

  我點點首,“好吧,如果康寨主還在縣城里,就讓他和他的兒子一同來公安局找我,有些情況必須向他們核實。”

  我說著同萬丹順一起朝縣公安局走去,在縣公安局的大院里,萬丹順找上兩個警官讓他們去縣中找康寨主和他的兒子,那兩個警官急忙而去。

  我和萬隊長來到會議室,程鵬已坐在那里,他望了望我,忙起身把我周身看了一遍,又摸摸我的頸部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緊吧?”

  “沒事。”我故作輕松地道。這才發現自己有些衣衫不整,脖頸處還隱隱作痛,顯然頸部留有瘀痕。

  萬丹順把我在郵政局里的險情說了一遍,眾人紛紛問候。我連忙擺擺手說:“沒事,大家坐下開會吧。”

  我在程鵬旁邊位置坐下,他在我耳邊低聲道:“以后不許離開我再單獨行動。”

  我點點首,也低聲道:“你不要忘了,我還有不少暗鏢吶。”

  程鵬“嗤”了一聲,也就不作聲了。我這才發現今天這個會參與者很少,只有局長、政委和禁毒支隊的副隊長,然后就是我和程鵬,還有萬丹順隊長。總結會還不如說是碰頭會。我們才坐下,那個副隊長卻匆匆走了出去。萬丹順把這兩天的禁毒行動向兩位領導講述了一遍,局長望著我和程鵬道:“看來你們事先已經知道那些在山洞里藏匿毒品的位置,這是怎么回事?”

  我坦然相告,“有人直接向北京公安部提供了這些情報,公安部又指派我們上海市公安局全權查核處理此事。我們來此地的這兩日行動,說明那些人提供的情報基本上是真實的,另外還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這時,那個副隊長進來。政委問道:“你去看了吧,照片成了嗎?”

  那副隊長拿出幾張照片遞給局長和政委,他們看后又給了我,原來是黑大熊的死亡照片。我道:“對這人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局長問道:“亦夫警官才從上海來此地不過三天,這個毒梟怎么會瞄上了你呢?難道他已知道你和程警官是這兩天禁毒剿毒的主力,所以他采取的報復行為?”

  “或許是吧,他說要給我提供情報,誰知卻要給我注射毒品。不過他說的一個情況你們以為如何,他說這兩天的行動,在三處山洞封藏的毒品是屬于一個叫藍牙的販毒集團所有。后來在清江河北岸靠近滿天星地方,毒品儲存庫和加工場以及那艘偷運毒品的貨船都是他的。也就是說,我們這兩天的行動涉及了兩個毒梟集團。”我說著,望望在座諸位警官。

  沉寂片刻,萬丹順道:“那個大熊說得沒錯,三處山洞里的毒品原來是屬于藍牙集團,但近幾年藍牙集團已停止販毒活動。從現場也可以看出洞里的毒品是封存的,幾年來沒有動靜。如今三處山洞里的毒品全都燒毀,這樣也好,省得留有后患。據說藍牙集團在正道生意上也是蒸蒸日上,徹底斷了他們販毒的后路也是好事吧。”

  局長和政委都點首稱是,我望了程鵬一眼,他沒有發言的意思。我正要說什麼,有個警官進來在萬丹順耳邊低語一句,萬丹順朝我道:“你要見到人已來了。”

  我起身順手拿起一張黑大熊的照片,走到隔壁一間辦公室,坐在沙發上的康寨主和他的兒子立即站了起來。我讓他們看了黑大熊的照片,他們對黑大熊的死亡似乎并不吃驚。康寨主的兒子說確實是這個黑大熊把u盤交給他,讓他向警方告發,是禁毒之事小伙子很樂意這么做。于是他把u盤用快遞的方式直接往北京公安部寄去。我贊揚這樁事他們做得好,并提醒他們不要對外張揚此事,注意保護好自己。

  我把他們父子送出了公安局的大門,這才回到會議室。副隊長正在說著那個黑大熊死尸已在殯儀館冰封,問是否要通知死者的家屬。

  局長說要上報省廳,按上級的命令執行。我道:“你們不是應該先查清死者的身份然后再上報嗎?”

  局長笑道:“對于這個在東南亞赫赫有名的大毒梟,國際禁毒總部早已掛了號的。省廳只要調集有關他的材料就行了。”

  我疑惑地眨眨眼,“那他到底是誰?你們都知道?”

  那副隊長笑道:“亦夫警官,難道你們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是從東南亞那邊來的毒梟,叫大熊,人稱熊大爺。難道他還有其他身份?”我說著,突然想起他從我胸前的疤痕認知我是鄂氏家族的女婿,又說要讓鄂家女活著比死還要難受。莫非他就是鄂氏家族下了追殺令的老巴胡?我把目光轉向了萬丹順,難道他也是替鄂氏家族賣命的死士?若是如此,事情就很清楚了。我笑了笑道:“大概我已經知道他到底是誰了。不過,我想問在座諸位,誰聽說過陶希罐這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皆神情茫然。政委問道:“你從哪里聽說了這個名字,他是這里人嗎?”

  我有點沮喪地搖搖首,“那個老巴胡曾給我看過一個u盤,說里面那個研制毒品的專家就叫陶希罐。可惜那個u盤已不見了。”

  眾人議論一會兒,都沒有頭緒。只有程鵬和萬丹順沒有再作聲。最后我道:“關于這兩天的緝毒行動如何總結,如何上報省廳,你們三穗縣公安局自己考慮。我和程鵬警官會根據我們自己了解的情況和判斷寫出報告直接上報公安部。我想拜托在座的一件事就是康寨主和他的家人在這次禁毒行動中給予我們很多的照顧和幫助,你們要保護好他們家的安全。謝謝諸位了。”

  現在我已很清楚在這個地區有著不少藍牙的舊關系,甚至是忠實于鄂氏家族的死士。我說這些話就是希望康寨主和他的家人不會因為藍牙原先毒品藏匿處被毀掉而遭到報復性的傷害。

  臨散會,我告訴三穗縣公安局的領導,我和程鵬警官準備明天就回上海,希望三穗縣公安局繼續在凱里地區為禁毒剿捕毒販子獲取更好戰績,如有需要上海方面幫助的請及時聯系。

  然后,我拉過萬丹順私下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什麼老巴胡沒有把藍牙的庫存毒品占為己有而是出賣給了警方?萬丹順不屑地撇撇嘴,“他敢嗎?藍牙集團已在行當內宣稱杜絕毒品買賣,誰還敢動藍牙的東西?就是老巴胡想賣給人家,也沒有人敢要。”

  “同樣是毒品,誰還分得出哪個是藍牙的,哪個是他老巴胡的?”

  “藍牙的供貨品質特好,是毒品中的極品。嗜毒者一試就知道,老巴胡蒙混不了的。”萬丹順微笑道。“燒了就燒了吧,這樣很好。”他拍了拍我的肩頭遂拖拖然地走了。

  下午,天空難得放晴。我和程鵬走在縣城的街道上,看著如此原生態的城鎮,會是販毒活動猖獗的地方,真是讓人感概。我問程鵬對此行的看法,報告該如何寫。程鵬正要說什麼。突然,他眼睛一瞪,狂奔起來。隨即他越過一個賣雞子餅的攤子跑進了一條小巷道里。我急忙跟著追了過去,追進了小巷子,那是一條很長的巷道。在靠近巷道那端地方,一個男人倒在那里,程鵬提著手槍呆愣愣地望著他。

  我跑過去,只見那個中年男人胸口插著一柄尖而長的刀子,一枝卡賓槍還捏在手里。我仔細看了看死者,“我認識他,那天在偷運毒品的大貨船旁邊,他是毒品的武裝押運人員,應該是那個老巴胡的手下。怎么,是他要伏擊我們?”

  程鵬點了點首,他把手槍收了起來。“那幫殺他的人手腳也真利索,這家伙正逃著,這巷口就有人飛過來一柄尖刀插進了他的胸部,就這么死了。那個狙擊者是誰我都沒有看清楚。”

  “都是一幫毒品線上的老手。”我嘟囔著正準備給萬丹順打手機電話,只見萬丹順已帶著幾個警官從我們來到那頭蹬蹬蹬地跑了過來。

  “怎么樣?你們沒有什麼事吧。”他說著,望了望死者。“又是老巴胡的手下。老巴胡死了,他的人就想報復,你們當真要小心些。”

  萬丹順吩咐那幾個警官清理現場,自己陪著我們回到招待所。待萬丹順走后,我又問起程鵬對藍牙和老巴胡這幫人的販毒情況怎么看?報告應該怎么寫?

  程鵬翻了翻眼道:“什麼藍牙白牙的?我們此次來不就是在當地警力和武警支隊的協助下,燒毀了四個毒品窩藏點、炸掉一個毒品加工廠、攔截一艘偷運毒品的大貨船,大毒梟老巴胡和他手下幾名亡命之徒當場被擊斃。事情就這么簡單,何必要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那么復雜化?”

  我點點首,也就不作聲了。暗想,不要看老程平時不多言語,說起話來還句句都在點上。就這么辦吧,我心里有了底,情緒也高漲起來,拉著程鵬到街上去找可口的晚餐。

  次日清晨,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了毛毛雨。我們坐上萬丹順駕駛的警車走國道,不到兩個時辰直接來到玉屏火車站。與萬丹順告別后我們上了火車,我睡在臥鋪的包廂里,忽然蹦了起來。“呀,我忘了讓萬丹順把他們局里弄成總結報告給我們上海傳真一份。”

  我說著就掏出手機要與萬丹順通話,程鵬懶洋洋地閉著眼睛道:“你呀就是瞎起勁,他們弄成那些東西肯定會急吼吼地給我們弄上一份,還用得著你說?你看吧,我們人還沒有到上海,他們的傳真文件就已經在柳洪宏局長的辦公桌上了。”

  “真的?”我疑惑地收起手機又躺到小床上。

  走出上海火車站,我們就看見了慶昆和他的奔馳轎車。我讓慶昆直接把我們送到市局,然后讓他先回去。匯報工作讓我和程鵬在局里耗時大半天,慶幸的是局座聽了我們的報告十分滿意,領導上也沒有料到我們此行會取得這么輝煌的成績,他立即免除了我們寫匯報材料的辛苦,讓一直在旁邊聽取我們談話的禁毒總隊的總隊長沈湘鄉去弄出一份像樣的匯報材料上報給北京公安部。另外,正如程鵬所預料的,貴州省三穗縣有關這次禁毒行動的總結材料已經放在局長的大辦公桌上了。

  日斜西頭,我從市局的地下車庫開出我的黑色吉列轎車,先送程鵬回陽明城苑,然后回到我的婚后居所藍沁別墅。

  鄂家女已從香港回來,對這次西南一行,我無需與她多說什麼,我相信她知道的可能比我自己還要多得多。我匆匆扒了幾口晚餐就跑到浴室里,我浸泡在深而大的浴缸里非常愜意。不多時,鄂家女進來幫我擦著肩背,我感覺今天的浴湯特別香,讓我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我瞥了鄂家女一眼,她似乎比我還要高興。“怎么,我燒掉你們鄂氏家族三座毒品儲存庫,你一點也不心痛?”

  “燒掉就燒掉吧,免得留下后患。”她笑道,“我們鄂氏家族整個家族產業已經走上正道,還留著那些東西做什麼?你們這次行動也可以說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啦。”她的話語怎么跟萬丹順說的差不多?

  “你說的是真心的嗎?”我笑道,一下把她拉進了浴缸里。“這下你們鄂氏集團可真是回首無岸了。”

  “你這個傻瓜,你以為我們藍牙毒品網線只有這幾個洞洞庫存嗎?”她笑著,不待我再說什麼就吻住了我的嘴。當我氣喘吁吁地從浴缸里爬出來,鄂家女又把我壓在地上肆意妄為地胡亂了一陣這才笑嘻嘻地把我拉了起來,替我擦干了身上的水漬。

  我一邊奪過毛巾自己擦著身子,一邊嘟囔著,“你這個惡女人就是沒有片刻的安靜。”

  我穿上睡衣來到沙發上坐下,喝著旺達管家端來的咖啡。想著剛才那鄂家女說的話不知是真還是假?不管怎樣,只要讓我發現他們鄂氏家族還有販毒跡象我非毀掉他們不可。我狠狠地想著,忽感覺身上很不舒服起來。

  逾后數日,我總是感到渾身難受,到附近醫院檢查也沒有查出哪里有病。這日,我躺在藍沁別墅寢室里迷迷糊糊地睡著,忽見鄂家女帶著一個苗族人裝束的老漢進來。老漢粗糙的大手在我身上摸了一陣,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跟鄂家女說了幾句話,鄂家女表情緊張起來。隨后兩日,她總是憂心忡忡的。鄂家女的私人女醫生和那個苗人老漢經常在我身邊轉著,不是給我扎針就是讓我喝紅紅的很腥氣的藥湯,我這是什麼病?是不是要死了?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

  隨后,程鵬和小斯斯來了,不多時市局領導也來看望。我聽到周副局長對鄂家女說,還是讓他去醫院治療,畢竟醫院里醫療設施要好些。鄂家女點首答應了,逾后兩日我依然在別墅里接受那兩個私人醫生和一個苗人老頭的擺弄。

  這日,寢室里沒有人。我自己到浴房里去泡澡,泡了一個鐘點,渾身難受的感覺似乎沒有了。我興致勃勃地穿戴整齊正要出去散散心,那個私人女醫生進來,見到我要出去忙把我拉進寢室,硬是讓我躺到床上去。我說我沒有病,感覺很好。她緊張地朝我連連搖手,低聲道:“你的病很重,如不加緊治療活不過十天。”

  我躺在床上,緊蹙雙眉道:“我到底得了什麼病,看把你們緊張的。”

  那私人醫生低眉斂容道:“你是中了蠱毒,南蠻地區特有的毒素。教主已請了苗人老醫師給你去蠱毒,是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

  我一下冷汗津津,細細回想自己在凱里地區的種種,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被種了蠱毒,又是誰給我下的毒。“程鵬警官,他怎么樣?他沒有事吧?”

  那私人醫生說:“程警官沒有事,他已經聯系貴州的那里的警察幫助追查這樁事,不知效果如何?”

  我苦笑笑,心想已經著了歹人的暗算,再查有什麼用。那個苗人老頭又端著那碗又紅又腥的藥湯進來,鄂家女跟在后面。我喝了那碗藥湯,發見鄂家女的情況也很不對勁。她面色蒼白,神情委頓,走路也是無精打采的。我問她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她搖搖首,朝我笑笑,也不言語。我想問別人是怎么回事,私人醫生和那苗人都低著頭走了出去,連旺達管家和慶昆等人也是避而離去。

  我讓鄂家女坐到床邊緊緊摟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語道:“你神色很不好,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抬起臉吻了吻我的嘴唇道:“不用,我這里有醫生。你不用擔心。”

  當晚,剛用過晚餐。一樁令我又驚又喜的事發生了,我的前妻和小兒子來到了藍沁別墅,來到了我的身邊。多年不見,前妻容顏憔悴了許多;小兒子卻長高了許多。

  “曉翠,你可好嗎?”我顫聲問道,想自己或許存世無多日,才相見又得生死相隔不由淚盈于眶。

  鄂家女走了出去,其他人都走了出去。寢室里只有我和我的前妻、我的小兒子,此時我真的很感激鄂家女的作為,讓我生前還能與江曉翠和小兒子莊毅見上一面。隨后,與前妻的談話讓我頭腦一陣陣發昏。怎么,她現在的丈夫就是叫陶希罐的男人,原先是上海一家中學的化學教師。今年上半年到新疆石河子地區去工作,不久才發現進入了另一個大毒梟的圈套里,他們知道她丈夫陶希罐原來是藍牙集團研制毒品的專家,而藍牙集團的毒品質量是極好的。所以,那個毒品集團讓他為他們研制高品質的海洛因。他不答應,說藍牙已杜絕毒品,他也不再搞毒品制作。那個毒梟就將曉翠和她的兒子擄去,注射了毒品。威脅陶希罐不參與他們團伙的毒品制作還要往他妻兒身上注射毒品,陶希罐于是進入了那家毒品制作化驗室,他名義上是替他們研制新的高品質毒品,實際是全力研究毒癮的解戒藥品。前幾天,那家毒品制作化驗室被警方搗毀,陶希罐也被警方抓獲。因他近日才進入這家毒品制作化驗室,又研制出比較有效的戒毒藥物所以只判刑六年,如今已進入服刑期。

  江曉翠說著把一疊復印紙遞給了我,她告訴我,這些就是陶希罐研究出來的戒毒藥方和療程方案。她和兒子的毒癮已解去了,希望我能用這些材料在上海幫助那些染上毒癮的受害者。我拿過那些材料說待我身體好些,一定參與市局的戒毒行動,用這些藥方和治療方式拯救更多的毒品受害者。江曉翠繼續道:“陶希罐雖然以前搞過毒品,但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他真的待我們很好,我們明天就回新疆,我要陪伴在他身邊,你這個小兒子到了讀書的年齡,我再讓他回上海到他爺爺奶奶身邊去。他的戶口如今還在上海,你就放心吧。”

  “都是我,讓你受了這么多苦。”我難過地道。

  江曉翠很淡然地笑笑,“這都是命里注定的,沒什麼可抱怨的,不是嗎?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我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什麼。忽想起了公文包里還有那張老巴胡的照片,忙翻出來讓曉翠看,果然是老巴胡給她和我們的兒子注射了毒品藥液。我告訴她,這個大毒梟已經死了,讓她安心過好今后的每一天。我又拿出自己僅有的幾千元錢給她,她沒有收,說她的錢已足夠她母子倆過上舒坦的日子了。如此亦好,我暗忖道,自己日后已無法照顧她們,但愿若干年后那個陶希罐能給曉翠母子帶來好運氣。

  臨走,前妻讓小兒子叫了我一聲“爸爸。”我不由流下了眼淚。

  入夜,我聽著窗外的雨聲和風聲竟然一夜未曾入睡。那鄂家女躺在我身邊,也是十分地安靜。我知道前妻與陶希罐的相遇相識也是身邊這個女人搗弄的,我該恨她么?眼下我卻一點也恨不起來。如今,我已中了蠱毒,她愁煩得如此憔悴,我還能怨她什麼呢?或許曉翠說得對,這都是命運的安排,順其自然吧。

  清晨,我起床漱洗后感覺精神狀態很好,推了推鄂家女,發見她臉色愈發蒼白,氣息微微的很不對勁。我立即撥了120救護電話,又喊來了旺達管家和慶昆等人。旺達管家團團轉,嘴里不知在念叨什麼,全然沒有了主意。慶昆把那兩個私人醫生拉了過來,女醫生忙給鄂家女打了一針,鄂家女睜開了眼睛,精神似乎好了些。她看見了我,忙向我伸出了手。我緊緊握住她的手道:“救護車馬上就到,你放心。不要緊的。”

  須臾,救護車到了。我跟著鄂家女隨救護車到了華峰醫院,經醫生檢查說鄂家女嚴重貧血,需要馬上輸血。我想讓醫生抽我的血,又一想自己中了蠱毒傳染給她怎么辦,只得作罷。幸好醫院有她血型的血漿,看著兩大袋血漿輸入鄂家女的體內,她的臉色慢慢紅潤起來,我的心也跟著漸漸舒展開來。

  她拉著我的手,望著我,笑嘻嘻的。我看了看她,總感到她的笑有點賊忒兮兮的。“你感覺怎樣?還好嗎?”

  “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切都會很好。”她笑道。

  “傻瓜,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嘛。”我道,“人嘛,總有生老病死,這是大自然的規律,人是不能勉強的。”我說著心底暗想,我得給她打個預防針,萬一我身上蠱毒不能解,她不要鬧出什麼事來。

  “我不會讓你死的。”她緊緊地盯著我道,我的心一陣激蕩。她的這句話我已聽過多次了,今天讓我很感動。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起身喂了她幾口蜂蜜水。

  我找到了主治醫生,我曾多次在這家醫院住院治療傷病,又在這家醫院建立了亦夫醫療救助基金,這里的醫生我都是很熟識的。那主治醫生告訴我,我的夫人就是嚴重地貧血,沒有其他疾病。在醫院里在輸上幾百cc的血,調養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鄂家女雖說身材還算苗條,卻肌肉殷實,勁道很大,是健身房里的常客。她這樣的人怎么會貧血?

  我疑惑地走在廊道上,正碰上旺達提著暖溫瓶過來,我忙拉著他問道,你家教主近幾日在干什麼?怎么會弄出個嚴重缺血的毛病。那老頭很傷心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唉聲嘆氣地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個苗族人的老巫師說只有愛你的女人的血才能驅除你身上的蠱毒。所以,那個傻丫頭每天用她的血做成湯讓你喝下。你看,連著幾天下來,她自己都快沒命了。”

  旺達說著顫巍巍地走了,我卻像被雷電擊中似地愣怔了半天。回到病房,我拉著鄂家女的手,禁不住流下了眼淚。鄂家女驚愕地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有死…..。”

  我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臉頰,然后走了出來。我找到了醫院的院長,跟他談起苗寨蠱毒的事,問他是否有解毒的辦法?院長說要讓病人來醫院做檢查才能對癥下藥。我告訴他,我身上就中了蠱毒,這幾天用土辦法治療好像效果并不明顯。院長立刻領著我進行各種化驗,他驚奇地告訴我,我的身體各個臟器部位都很好,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血液里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沒有什麼壞毛病。那我身上時常奇癢或其它不舒服的感覺是怎么回事?院長又帶著我去了皮膚科作檢查,化驗室提取我皮膚組織作化驗,在我皮膚上發現大量的各類花粉。院長問我是否有花粉過敏史,我從小就對花粉有強烈的過敏。院長笑了,說我種種不適就是花粉過敏的緣故。我沒有接觸過什麼花啊草的,院長笑道:“你只要在清水里溫泡一個小時,過敏的癥狀就會消除,千萬不要再用什麼香水或花瓣的。”

  我愰然大悟,這幾天他們給我放的洗澡水不都是弄的香噴噴的嗎?我謝過院長就急匆匆地走了。我也不去鄂家女的病房,直接叫上一輛計程車就回到藍沁別墅。進了客廳,我忙讓執勤衛士去把那個苗族的老巫師找來。

  不多時,那個苗族老人進來。我讓他坐下,然后和言悅色地道:“我說你這位苗人老師父是怎么回事?你說說,我身上的蠱毒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還有幾天可活啊?”

  那苗族老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低聲道:“莊老板,你身上確實沒有什麼蠱毒,是老拙欺騙了你。對不起…..。”

  我不忍看著老人的尷尬相,便道:“算了,你老來一趟上海也不容易。慶昆,你派個人再陪苗大爺在上海玩上兩天就讓他回去吧。”

  慶昆恭身應諾,然后帶著苗族老人離開了大客廳。我立刻進了浴室開始了泡澡,想想也覺得窩囊,現代警察卻被一個原始老頭騙了,這不是笑話嘛。要不要將此事告訴鄂家女,她知道后會不會把那苗族老頭一槍給崩了?泡澡一個小時,果然身上熱熱癢癢的感覺全然消失。

  我泡完澡,趕緊穿上衣服就要去醫院陪陪鄂家女,才走到大客廳就看見鄂家女正坐在那里喝咖啡。“你就回來啦,我正要去醫院陪你。走,跟我回醫院,你的病還沒有好吶。”

  鄂家女笑笑,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我坐到她身邊道:“今后你不用再做傻事,我根本就沒有中什麼蠱毒,身上奇癢是花粉過敏。你也不要為難那個苗大爺,過幾天讓他回去就是了。”

  鄂家女笑了,“你以為是那苗大爺騙人的?這是我特意讓他那么做的。我就是要讓你喝我的血,這樣你就不會忘記我,永遠做我的男人。”

  我起初一愣,隨即大怒。一下把她按在沙發里,掐住了她的喉嚨。“你這個惡女人,我掐死你……。”

  等到我氣咻咻地躺倒在沙發上,她卻爬起來壓在了我的身上,大聲地笑道:“你這個喝人血的家伙,我看你這輩子往哪里跑?”

  我望著她又氣又有點發笑,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的大半人生都被她給玩弄了。清朗世間,若多有幾個此等女子,豈不是混混糟糟的永不得安寧?

  數日后,我辭去了在《經濟日報》報社的工作,然后投入建筑亦夫戒毒所的籌備工作中,市局已給了我另一個職務:亦夫戒毒所的所長。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  

互聯網出版許可證 新出網證(滬)字59號  滬ICP備14002215號

滬公網安備 31010602000012號

91精品国产高清91久久久久久| 69久久夜色精品国产69| 久久久久久午夜精品| 午夜久久久久久禁播电影| 国产欧美久久一区二区| 性做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国产亚洲精品久久久久秋霞| 免费观看久久精彩视频| 中文字幕无码久久人妻| 999久久久免费国产精品播放| 一本久久综合亚洲鲁鲁五月天亚洲欧美一区二区 | 欧美喷潮久久久XXXXx| 久久青青草原综合伊人| 久久精品一区二区三区AV| 久久99国内精品自在现线| 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2020老熟妇 | 亚洲欧洲精品成人久久曰影片| 久久久久久久亚洲Av无码| 亚洲欧美另类日本久久国产真实乱对白| 久久精品无码专区免费东京热| 最新久久免费视频| 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久久| 精品无码久久久久国产| 伊人久久精品无码av一区| 久久午夜无码鲁丝片午夜精品| 久久久中文字幕| 久久电影网一区| 国产亚洲美女精品久久久久狼| 国产V综合V亚洲欧美久久| 狠狠精品久久久无码中文字幕| 伊人热热久久原色播放www| 狠狠色丁香婷婷综合久久来来去| 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免费无码| 国产69精品久久久久9999APGF | 久久亚洲精品中文字幕| 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久久人妻| 一本色道久久综合狠狠躁篇| 九九精品久久久久久噜噜| 久久夜色精品国产亚洲| 欧美久久精品一级c片片| 精品国产91久久久久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