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和新媳婦辭別兩老,回到藍沁別墅自己的新居。我懷著感恩的心態與新娘繾倦種種風情,感覺蜜月生活這才真正開始。
次日,我送鄂家女去虹橋機場,她率領一眾人赴香港辦理籌建大型綜合性商場事宜。在回來的路上,我忽然接到程鵬的手機電話,他也不說有什麼事,只是讓我馬上去他那里。我讓駕駛奔馳轎車的慶昆立刻去陽明派出所,他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拿出手機打出一個電話。
我趕到陽明派出所,程鵬領我進了一間審訊室,里面一個四十余歲的男性嫌疑犯萎頭縮腦地坐在那里。當他抬起臉來,我一怔,這不是我們陽明城苑大門旁沿街商鋪中,那家專門做鋁合金門窗的小老板喬大成嗎?我那套市局配給的房間幾個窗子的鋁合金窗框也是讓他做的。與之閑聊,他在上海打工所積攢的錢已讓父母的土培房改建成兩層樓的磚瓦水泥房,自己也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新筑樓宇。我還直夸贊他靠自己的雙手發家致富,是勤勉顧家的好男人。他會犯什麼事呢?
我坐在審案臺旁看著程鵬和另一個民警繼續審訊,基本的問話都是那位民警來,程鵬默然坐在那里不怒而威。那喬大成望見我,先驚愕,隨即滿臉愧疚之色,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我聽著審訊,頭皮陣陣發麻。怎么,陳曉云竟然是被這個姓喬的小老板推下水的。原來,陳曉云半夜下班無意間發現喬大成伙同另兩個男人偷盜公用設施變壓器。次日,她讓這姓喬的幫她把舊的紗窗全都換成新的。此工做完后,喬大成與之結帳,陳曉云只付給壹佰元人民幣,喬大成再索討時,她便威脅道,“儂再拎不清,就把儂偷盜變壓器的事向派出所報案…..。”
于是,有日下午,陳曉云走在河邊水泥小道上,被跟蹤而來的喬大成從后面猛地一推落于水中。她不諳水性,周邊又沒有其他人,于是便成了失足落水之說。若不是喬大成的那兩個同伙因其它盜竊案被公安局抓獲供出喬大成的犯法事實,陳曉云的死因依然是個謎。
我感嘆陳曉云因貪小利而誤了卿卿性命;嘆喬大成貌似忠厚卻是偷盜害人之徒;也嘆自己沒有真憑實據胡亂猜忌,在陳曉云死因上冤枉了鄂家女等人。我悻悻然地坐上程鵬駕駛的越野車,朝等候在派出所門對面的慶昆擺了擺手,讓他自己先回去。
在路上,程鵬問我近來生活怎么樣,我回答還可以。他笑笑也就不作聲。我正想問他什麼時候把婚事也辦了,那個小斯斯真是難得的好女孩。程鵬忽而翹起大拇指朝后面指了指,我回首望去,慶昆的那輛奔馳轎車正不離不棄地跟隨在我們后面。程鵬忽而加大了油門,我知道他想跟后面的人玩上一把。我一笑,忙系上了安全帶。
哇,這一路上,程鵬和慶昆飆上了。大街小巷疾駛而過,所幸我們很快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狂飆。明天,市局領導肯定會收到交通局鐵證如山的舉報。算了,不要胡鬧啦,我真的吃不消了。程鵬把車開下了高速公路,在僻靜的車道邊停下,我跳下車就嘔吐了一陣。慶昆的黑色奔馳轎車也緩緩停在了我們的后面,我朝他招招手讓他過來。
“我說慶昆老兄,你們這幾日總是神經兮兮地跟在我身后,是跟蹤呢?還是保護?”我有些不滿地道,“雖說我和你們教主已是夫妻,但我還是有我的自由吧?我也沒有限制你們教主的自由是吧?”
慶昆微微躬身道:“鄂氏家族有規定,凡主人外出我們這些家族衛士是要隨身保護的。先生已是鄂氏家族的夫婿,保護先生的安全是我等職責所在。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先生諒解。”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頭,“好吧,我現在很安全,你們就不用跟著了。慶昆老兄,我還是個警察,我要保護平民百姓的安全,而不是讓別人來保護我的安全。你們這樣時不時地圍在我周邊,這不是很搞笑嗎?”
慶昆欲言而止,只是朝我躬身以示歉意。程鵬突爾道:“你們有什麼難處盡管說,否則我們警察也有自己的秘密行動,不容許你們這么跟著的。”
慶昆思索一會兒,遂道:“好吧,我就實話告知。上次我們去緬甸參加緝毒平亂行動,教主向國府首席警長提供了與叛逆那希布勾結販毒的另一毒梟頭目的據點位置和他們以往販毒行徑網線,國府直系警察根據這些信息采取行動,搗毀了那個毒梟的老巢,并全殲他們的武裝人員。他們原先的販毒網線也基本上被警方鏟除,令他們幾乎全軍覆滅。可惜那個毒梟頭目老巴胡卻逃脫了。他通過自己的眼線給我們教主傳來了信息,說他要報復,要讓教主活著比死還要難受。為此,我們鄂氏集團已經處于全面警戒狀態。為了不使先生過于緊張,所以沒有直言相告。請先生諒解。”
“那個老巴胡不會潛入我中國大陸吧?在這里有必要搞得那么緊張嗎?”我疑惑地道,“再說那毒梟已是漏網之魚,終日慌愰不安的,他還有多大大能量與你們抗衡?”
慶昆緊蹙雙眉,道:“老巴胡為人極其狡詐,爪牙散布很廣。雖然他的團伙遭到重創,沒有力量與我們正面對抗,但他肯定會用別的手段來實施他的報復計劃。我們不得不防。”
我暗自肯定,鄂氏家族已對那個老巴胡下達了必殺令。按照鄂家女的脾性,她不會容許一個危險到鄂氏家族的人物逍遙自在的。“你們是不是已有幾撥人馬去追蹤老巴胡的下落,并下達了必殺令?”
我有點明知故問地道。慶昆笑了笑,沒有回答。程鵬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
我朝慶昆笑道:“既然我已知情勢險峻,你們放心,我會注意自身安全。你們去忙嘉得凱等幾處投資基地的安全吧,不用在我這里多費人力物力。”
慶昆點首,同意把我的意思告訴教主,請候她的指令。姑且如此吧,我思忖著與程鵬拉了拉手,就坐進慶昆駕駛的奔馳轎車里。我們的車跟在程鵬的越野車后面又轉上高速公路,朝上海市區方向疾駛而去。
翌日,我駕駛著黑色吉列轎車在去《經濟日報》報社的路上接到市局沈湘鄉來的手機電話,他說局座讓我即刻去局里一趟。我心咯噔一下,莫非昨日在高速公路上飆車的事已被捅到局座那里去了。我忙給程鵬打了個手機電話,他也接到市局的通知正在往局里趕吶。完了,完了,肯定要挨一頓好批評。說實在的,挨罵沒啥關系,只是不要扣我們的獎金就行。我老婆有錢不等于我莊亦夫有錢,如今我時常腰囊羞澀。好在我也不需要用什麼錢,有必須花費時自然有人替我付賬。即使如此我還是感到十分不便,自己身上有著屬于自己的錢感覺總是特爽的。我懷疑鄂家女是否也懂得上海女人控制自己男人的手段,就是不讓男人身上有多余的錢,否則錢太多的男人會去花天酒地,尋花問柳的。或許這是一般男人的通病,但我莊亦夫不是這種人,我根子正著吶。我忖到此,衡興縣公安局局長岳雨豐胖嘟嘟的臉面出現在腦海里,他時常拿我的緋聞開玩笑。我心又酸又痛地攪動了一下,是該選擇適當時機與那個胖局座聯系,敘敘舊時的情誼。
我在十字路口把車轉過彎來,朝市局方向疾駛。到達市局在停車庫遇上程鵬,他也停了車朝我走來。“哎,老兄。是不是昨日飆車的事讓局座發怒了?”
“你又沒有飆車,不關你的事。”程鵬說著也就不再言語了。我跟在他后面,心想你說得倒輕巧,難道探頭成像不會有我莊亦夫的臉?何況越野車的牌照登記還是我莊亦夫的名頭。算了,橫豎是一刀,順其自然吧。
我們走進局座辦公室,局座和周智禮副局長都在,我悄悄松了一口氣。有周副局長在,柳洪宏再發火,也會顧及一點周副局長的臉面。因為我和程鵬往日直接接受周副局長的驅使,也算是頗為得力的干將吧。
誰料老局座從一份文件上抬起臉望見我們竟然是眉開眼笑,“來來,快坐下。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你們動作還真夠快的。”
周副局長望著我們似笑非笑地點點首,也不說什麼。我和程鵬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周副局長神情古怪地瞥了我們一眼,幽幽地道:“有這么好笑的么?”
我和程鵬一個立正,向兩位領導行了一個標準的警禮,“莊亦夫、程鵬前來報到,請兩位局座指示。”
柳局座笑著連連招手,“坐下,都坐下。你們倆還不知我老柳的脾性,不必拘謹。今日招你們前來,有一樁事情需要你們去查核。你們先看看這個公安部轉發下來的文件。”
我接過局座遞給的文件夾,仔細看了里面的一份絕密文件,然后把文件夾轉交給程鵬,他仔細看了后把文件夾放回到局座的辦公桌上,依然站得筆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我望了望周副局長,然后很認真地對局座道:“有什麼任務請局座指示,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柳局座點點首,嚴肅地道:“貴州凱里地區地形險峻、人員復雜,是多種民族聚居的地方,連公安部都知道近幾年那里販毒團伙活動猖獗。這次公安部指名讓我們上海派精干警員前往查探實情,是對我們上海公安干警最大的信任和贊賞。我和周副局長商議還是派你和程鵬警官前往執行此項任務,你們是我們市局的最佳搭檔,又有豐富的禁毒反貪的經驗,讓你們倆前去我和周副局長比較放心。周老弟,你說是吧?“
周副局長點點首,“這次任務很艱巨,也很兇險。你們一定要依靠當地正能量的警力,搗毀毒源,抓捕毒梟,最重要的是追查哪些地方警察已與販毒集團狼狽為奸,一舉鏟除這些國家執法機構的敗類。我想公安部收集到的這些情報其真實性的分量是很厚重的。你們一旦查實,就采取必要的行動吧。我們這里會與貴州省廳保持聯系,也會盡快調集警力支援你們。有關此次任務的具體細節問題,你們再與禁毒總隊的沈湘鄉隊長商議吧。還有這里有個u盤,你和程鵬兩個人看,無需再讓第三者看,等到里面顯示的毒品庫全部銷毀,這個u盤也可以銷毀了。你們知道其間的利害關系,我也不用多說了。”
我接過u盤和程鵬再次起身行警禮,齊聲道:“請領導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柳局座和周副局長倆起身與我們握手,道:“多多保重,有啥難處盡快告知。大膽謹慎行事,我們等候你們的凱旋。”
我笑了,“放心吧,兩位領導就靜候佳音吧。”
我和程鵬走出局座辦公室,沈湘鄉隊長已在門前等候多時了。我們跟隨他又到了禁毒總隊辦公室,四五個禁毒總隊的警官已集聚在那里。隨后,我們商討著在云貴地區緝毒行動的種種可能性問題,其間用過簡單的午餐又繼續研討,直至落日黃昏這才告一段落。最后,我告訴沈湘鄉,我和程鵬明日就動身,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系,也可以隨時研討。但此行必須趕早,我們就先行動啦。
我和程鵬走出市局辦公大樓,我就讓我的那輛吉列車躺在市局的地下車庫里,跳上程鵬駕駛的越野車出了市局大門。我告訴程鵬,先送我去藍沁別墅收拾簡單行裝后,我和他一起回陽明城苑,明天清早就動身上路。
程鵬點點首,也不多說什麼,駕駛著越野車往城區的西南方向行駛。想著能接到這么重要的任務,我心里有些得意,忽然手機鈴響了,我一接聽立即坐直了身子,是周副局長的聲音。他淡淡地說道:“這會兒沒有在飆車吧?明日之行,小心謹慎,發飆和顯擺不是我們當警察所能肆意妄為的。祝你們一路順風。”
周副局長說得不多,我背脊上已經汗津津的了。我把周副局長的話跟程鵬說了,他只是嗯了一聲,就默然無聲。
在藍沁別墅,我告訴旺達和慶昆明天要去貴州凱里地區出差,收拾行裝后就走,今晚在程鵬警官那里過夜。旺達管家即刻表現出十分地擔心,慶昆只是點點首,表示知道了,并說了一句,“先生路上多多保重。”
我讓慶昆接通在香港的鄂家女長途電話,在電話里我把要去貴州出差的事告訴了她,她停頓一下,遂道:“你去吧,萬事處處小心。還有,是程鵬警官跟你一同去的吧。好,就這樣吧。”
鄂家女的平靜和慶昆的淡漠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很高興這樣。我拿了一些隨身衣物放入一只黑皮箱,然后拎起黑皮箱跟著程鵬走出別墅上了越野車。進入陽明城苑已是華燈初上,不多時小斯斯趕來帶了很多熟食。我忽想應該讓程鵬與小斯斯多待些時間,就拎起黑皮箱要去三樓自己的房間,小斯斯忙攔住了我。“你那房間許久沒人居住,肯定灰塵蒙蒙的。我用過晚餐就回去,你還是與程大哥在此休息一晚吧。”
程鵬也點頭稱是。我放下箱子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在這客廳坐著,有什麼悄悄話就趕緊說,我去廚房弄晚餐了。”
程鵬笑著忙拉過小斯斯到客廳那邊的沙發上去,我到廚房去準備晚餐,已有了熟食,我再炒兩盤素菜弄三碗肉絲湯面就行。我故意把晚餐弄得慢些,給這對情侶更多的空間和時間。
晚餐后,小斯斯離去。我和程鵬打開電腦看周副局長給我們的u盤,反反復復看了兩個時辰才罷休,心里著實佩服那個弄成這個u盤的人。
清晨,薄霧彌漫。我和程鵬剛出門,就瞧見慶昆斜靠在那輛奔馳轎車旁正等著我們,他是來送我們去火車站的。鄂家女的手下還真思慮周全。
在新上海火車站,我們坐上去貴陽的列車,在湘黔交界的玉屏車站下了火車。我們又坐上長途客車在崇山峻嶺間行駛,路途上耗時約兩天兩夜才到達凱里地區的三穗縣。這里屬于貴州省的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
我和程鵬走在三穗縣城,驚疑地望著四周的景物,我們是否已穿越時空來到古時的某個城鎮?石磚鋪就的街道上行走運貨的交通工具大多是騾子,各色服飾表示著各人的民族屬性。我們走過看似集市的地方,看到眾人的買賣大多是以物易物,一個中年婦人用十幾個雞蛋換了一把鐵鏟,買賣雙方都是那么爽快。我遠瞻著四周那些插入云端的山峰,又望望這些古拙貧瘠的城鎮模相,心中疑惑起來。雖說這里山林茂密、峰嶺疊嶂,公路河道縱橫。南與云南相鄰,東與荊湘接壤,是毒品集散理想場所。但這些面貌黝黑,神情木訥的苗人或侗族人會販毒或吸毒?沒有搞錯吧?
我思忖著,拉了一個看似漢族人的漢子問縣公安局的走向。他竟然搖首,聽不懂我的話。干脆向一個吃公家飯模相的男人出示自己警察的證件,果然他會國語而且自告奮勇地充當起我們的向導。
在他的幫助下我們跳坐上一輛由黑騾子拉著的板車,然后在街上愰愰悠悠走上大半個時辰終于來到縣公安局。我給了車夫和那個臨時導游各人十元人民幣,兩人連連哈腰稱謝。我和程鵬并不理會,直接進入縣公安局的兩層水泥磚瓦筑成的樓房。
三穗縣公安局的局長和政委聞訊迎了出來,他們說已知道我們會來,但沒想到我們會來得這么快,要不然早就派人去車站候著了。我們才在會議室坐下,一個身著警服的黑臉大漢急沖沖地進來,局長忙替我們介紹道:“這位是我局刑偵隊長,也是禁毒大隊的隊長。我們這里刑事偵查和禁毒緝毒是一套班子同一隊人馬。他姓萬名丹順,是我們局里的得力干將。”
萬丹順大咧咧地笑著和我握手,又和程鵬握手,顯得十分爽利。但他嘴里的那副牙齒實在不雅,黑漆漆的參差不齊。
我說了我們此行的來意,當然僅說了緝毒、追蹤販毒分子這些層面的內容。我詢問他們對這些行動有何看法,縣公安局的兩位領導和禁毒隊長都談了這里人們吸毒販毒情況和以往他們禁毒的行動和戰績。或許是直接參與者吧,萬隊長講得比較詳細。我感覺這姓萬的比他的這兩位領導更有主見,有時局長講話還看了看萬隊長臉上神色,是我太敏感了嗎?
隨后,萬丹順問我們準備如何著手查案,我稍作思忖便道:“你們這里是否有個叫順洞的地方?”
“你說的是順洞老寨吧,明天我帶你們去。”萬丹順道。他也沒有問我們為什麼會想到去那里,就爽快地要給我們帶路。
“好吧,你再帶上幾個禁毒警官。我們明天就動身。”我道。
局長和政委起身帶著我們四下參觀,隨后引著我和程鵬到縣招待所休息。萬丹順已匆匆離去,或是去安排明天與我們同行的有關事務。
在崇山峻嶺間行進,周邊都是水霧迷離。遠處時而可見的是一條清凌凌的江水,闊綽而蒼茫。萬丹順告訴我,這是清江河通往長江的源頭。我懷瞻四周景致,嘖嘖稱奇。我們一行八人都是便裝,只有萬丹順依然一身警服。他一直跟隨著我的左右,每逢險峻的地形,他會拽緊我的臂膀,很是小心。我們沿著山腳的小路走著,一邊是直聳蒼穹的峭壁,一邊是深不可測的淵谷,山林里時而冉起陣陣瘴氣。我這時發現不少的人牙齒是黑漆漆的,或許跟這里的氣候和飲食有關吧?
我們這行人趕到順洞老寨已是午后,天際依然灰濛濛的,空氣依然潮濕濕的。或許正是這里的氣候過于濕潤,苗寨人的居所都是下面用幾株粗木支撐的木樓構筑。萬丹順領著我們走進一座規模頗壯觀的木樓寨子,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迎了出來。萬丹順告訴我們,他就是這個順洞老寨的寨主,叫康布騰,也是個老黨員。我和程鵬分別跟康寨主握手,說了些恭敬的話,然后隨主人走進木樓。
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大廚房,煙霧騰騰的,難怪四周板壁和幾根木柱都被熏得黑糊糊的。居中有一火盆,火盆上吊著一只大鐵罐,里面燒著開水。周圍散放許多小木凳。萬丹順從一隨同而來的警官身上取下一只大背簍,從簍里取出兩塊很重的豬肉。然后他親自在厚重的木臺上把豬肉剁成一塊塊,統統丟進大鐵罐里。
康寨主和幾個族人端來了兩壇水酒,他們把這水酒叫做土茅臺。我用雙手接過康寨主遞給的土茅臺喝上一口,味道確實不錯,一下喝掉了大半碗。我們這些主客十幾個人圍著火盆喝著水酒,吃著大塊肉,都很高興。程鵬也難得地展露笑臉與寨主連連干了三大碗水酒。我用筷子蘸著小碗里的調料,始終嘗不出里面所含的成分。夾一塊豬肉蘸上這奇特的調料味道極好,我連吃了幾塊,這才興意未盡地放下筷子,慢慢地喝起土茅臺。
酒足肉飽,眾人望著萬隊長,萬丹順把我拉到一邊問我有什麼打算。我招手讓那個康寨主過來,“可敬的康布騰寨主,你可知道西嶺孢子洞在哪里嗎?”
康寨主用力點點首,神情有點激動。我淡淡地道:“那就請你給我們引路可好?”
康寨主又用力地點點首,神情已恢復了平靜。這時,程鵬拉了一個族人走了開去。我招呼著萬丹順帶上那五六個禁毒隊的警官跟在康寨主后面出了老寨,又走上崎嶇的山間小道。
逾后約一個時辰,康寨主說到了。我讓萬隊長幫我守住洞門,我自己拉了兩個禁毒隊警官摸進了洞里。走到一個形狀怪異的地方,我細細觀看了片刻,然后摸著一凸起的石筍用力一扳,面前一塊石頭移動現出了一個洞口。我讓兩個警官緊跟著我摸進去,洞很深裝了一塊塊用防潮油紙布包好的方形物什。我用小刀劃開小縫倒出些粉末,聞聞舔舔,果真是海洛因毒品。哇,這里起碼有幾個噸位的數量。那兩個警官也看得目瞪口呆。我查看山洞后面,果然是有通風間隙的,如此用火燃燒不會因氧氣不足而燃燒得不徹底。
我們走出藏匿毒品的洞口,我讓那兩個警察同時出去把外面的人全部帶進來。不多時,萬丹順帶著幾個警官急急進來,他也親自到洞里查看,出來后問道:“亦夫警官,是否現在就把這些毒品全部起出來?”
我笑笑道:“這么多毒品,搬得動嗎?吶,這是公安部指令文件,請你過目。”
我拿出文件就在我的手中讓萬隊長看過后放回了內衣口袋,此時程鵬和一個苗族人各自背著個大籮筐過來。我對萬隊長笑道:“這事就由我和程鵬警官全權處理。”
我向程鵬示意了那個洞口,程鵬和那個苗族人拉著那兩只大籮筐進了洞口。半個時辰后,程鵬和那個苗族人空著兩個籮筐出來。我招呼著大家全部出去,只留程鵬一人在孢子洞里。我和康寨主在洞口閑聊了幾句,萬丹順讓那些警官散立在孢子洞口附近。
須臾,程鵬也出來,帶出來一股愈來愈濃烈的煙霧。程鵬自制的燃燒彈起作用了。我告訴萬隊長,我和程鵬要留在這洞口附近等待洞里的毒品全部化為灰盡,你們可以先回縣城去。萬丹順想了一下笑道:“我也留下來陪你們,銷毀這么多毒品是件大喜事,怎能讓你們倆獨享快樂?”
于是,萬丹順自己和另一個警官留下,其余警官由副隊長帶著趕回三穗縣城去。隨后,康寨主和另兩個苗族人幫助程鵬搭建樹間的搖床,又在床的上面弄了個遮雨蓬。如法制作了四個搖床,康寨主他們這才離去。
我很高興能過上這么別致的野外生活。孢子洞的煙火一股股從洞里飄出,又一片片地隨風飄散。我躺在搖床上昏昏欲睡,有人拍了拍我的手臂。我睜眼一看,是康寨主和另一個漢人打扮的年輕人,他們給我們又送來了兩壇土茅臺酒,還有雞肉餅和熟腌肉等食物。
我借著篝火的光亮看見這年輕人望著我和程鵬,神情很興奮。我依然躺在搖床上,緊緊握了握那年輕人的手,然后在他耳邊低語道:“我知道是你們干的,謝謝你們。但你們千萬不要暴露自己,否則很危險。請多保重吧。”說著我又捏了捏他的肩頭,然后笑道:“夜晚喝些土茅臺能去寒氣,真謝謝你們趕夜路給我們送酒和這么多肉餅過來。”
康寨主拉著那小伙子道:“他是我的小兒子。你們警察連夜辦公事,我們順洞老寨應該盡力相幫的。這里還有四條舊棉被你們蓋著,夜晚抵御寒氣也是好的吧。”
我下了床,接過棉被朝康寨主鞠躬表示感謝。我替程鵬蓋上一條,正要給萬丹順拿去,他已跳下來從康寨主手里接過另外兩條棉被,也是連連鞠躬稱謝。我在康寨主耳邊低語幾句,康寨主和他的兒子這才高興地舉著火把回去了。
我把肉和餅分到各人手中,這才又上那搖床歇憩去。山野的夜晚有幾分神秘,也有幾分陰森可怖。時而嗖嗖的風聲;時而古怪的鳴叫聲。這些都被我摒棄于睡夢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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