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便驅車去了谷源坑口村。張得旺已從山洞里取出了一包毒品,他把毒品交到我手上道:“我已與南昌那里的買家聯系好了,你和程警官到南昌后,去百花洲的思琪旅館找一個名叫葛琳的女子就行,她會安排你們與買家見面的。”
我先送程鵬到衡興火車站,然后把老吉普開回到局里。自己叫了輛人力車悄然趕到火車站再與程鵬會合。不多時,我們坐上西去的列車直達江西省府南昌。下午三點左右我們走出了南昌市火車站。
南昌的氣候真讓人難以忍耐,才時值暮春,陽光輻射已造成高熱沉悶的生活環境。我和程鵬坐計程車來到百花洲區域,才下車我就瞧見思琪旅館碩大黑底燙金字體的招牌。我們進了旅館,在設施奢華的大客廳我們見到了那個叫葛琳的女子,她就是這家旅館的大堂經理。這是一個貌不出眾但顯得精明強干的年青女子。
她聽說我們是張得旺介紹過來,立即把我們領進一間已預訂好的房間。“你們在這里住宿,買方要在傍晚才能趕到,順當的話今晚就可以進行貨款交易。”
我們點點首,也沒跟她多講什麼。葛琳離去,程鵬放下旅行包就躺到床上去。我把藏有毒品的旅行包放進衣櫥里,然后撥通服務臺的電話問能否送兩份客飯過來?服務臺小姐回答本館底層有專用的餐廳,是自助餐形式。倘若先生要在客房用餐,可以幫你叫外賣。
“那就請小姐幫我們叫兩份外賣吧。”我報出菜單和房間號。遂暗想客房里容許叫外賣可能是服務臺小姐的額外收益。
在客房里用過遲到的午餐,兩人都躺到各自的床上休息。
當晚,葛琳就把買方帶到我們房間。對方是兩個中年男子,本地口音。貨款交易很快結束,我們拿了一大包錢,全部是現金;對方拿了我們給的那包毒品又放入旅行袋,看也不看拎著就走出房門離開了。
我有點奇怪地問葛琳對方為什麼不檢查貨品就走了,葛琳那女子也有點疑惑地望望我,“藍牙的貨還用驗查么?”
藍牙,在毒品行當信譽度極高的藍牙。我暗忖道,想不到毒品交易是那么簡單容易。是貨量少,還是藍牙的信譽的緣故?我向葛琳稱謝,然后道:“既然交易已完成,我們今晚就回去吧。”
葛琳也不挽留,點點首說了一聲“請自便。”就轉身離開。
我立即打開那包行李袋數點起里面的款項,真的是足足六十萬。“老兄,我們發財啦。”
程鵬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又不是你的錢。”一副死相板板的模樣,就躺到床上閉目養神。
我還真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錢,拎著那包錢東藏藏,西塞塞竟不知如何是好了。還是走吧,有了這包東西還能睡安穩覺嗎?我推推程鵬,“老兄,我們還是走吧。”
程鵬也不作聲,拎起那包行李袋就跟著我走出房間。我們到服務臺辦理了退房手續出了旅館大門,走了一段路,我到路邊叫計程車隱約感覺不對勁。我就退到程鵬身邊,果然我們附近出現五六個男子,為首的是西裝革履臉面白凈的中年人。
我看著那幾個漸漸圍上來的漢子,心里有些緊張。這么晚出門還真的碰上搶劫的,他們怎么會知道我們手里有錢?
“喂,你們想干什麼?”我冷冷地道,“這大街上到處有警察的探頭,你們竟敢攔路搶劫?”
那為首的笑道:“對別人,我們或許不敢。你們不一樣,即使被搶了你們敢報案嗎?”
哦,敢情是黑吃黑啊。我心念轉動,口里卻說:“為什麼不敢報案?我現在就打110。”
那幾個漢子立即就沖了上來,程鵬把行李包往我手里一塞,道:“你且退后。”他上前就是一陣揮拳踢腿,那幫漢子退的退,倒的倒。程鵬一把揪住那白面中年男子喝道:“說,怎么會盯上我們的。”
那為首的道:“我們知道思琪旅館的葛琳大姐不簡單,她接待過的客人我們都會攔截一下,敲點小竹竿。不給也就算了,沒別的意思。”
“那姓葛的女人知道你們這些勾當嗎?”我上前問道。
“我們那敢讓她知道?”那為首的驚悚地連連搖首,“她的后臺很硬,搞不好會送命。”
“你就不怕我們會告訴她?”
那為首的裝作可憐兮兮地道:“我們只拿一點零頭,又不報官,一般人也不愿多事。所以,葛大姐并不知情。”
葛琳會真的不知情?我不相信。“葛大姐今天還接待另外一撥人,你知道那些人的來頭嗎?”
那為首的有些遲疑,我拿出五百元塞進他手里,那家伙即刻爽利起來。“那個為首的我認識,曾經盯過他的哨。他叫陶希全,是九江船運公司的調度。他那伙人勢力大,我們不敢招惹他們。”
“好吧,你把你的姓名地址告訴我,以后我還會給你們好處的。”
我把那家伙的情況輸入手機,又把那個陶希全的情況也輸入手機。然后對他們說,想太平過日子,今天這個事全都爛在肚里去,否則我的團伙人會要了他們的命。“都滾吧。”我道,那幫家伙一陣風似地很快散開。
“你相信那些人的話嗎?”程鵬突爾問道。
我笑笑道:“不管是真還是假,讓當地警察去查就行了。”
我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我們上去后直奔火車站。到了火車站,我又攔了輛計程車去了長途汽車站。這才坐上南昌到上饒的大巴士回衡興去。
回到谷源坑口,我讓張得旺立即與姜生聯系,看能否借機南下深入販毒網線。張得旺對此感到把握不大,六十萬在我莊亦夫看來是個大數字,對藍牙販毒集團來說根本瞧不上眼。不出所料,姜生回電對這次交易的數量根本沒放在心上。電話是按了免提的,那方說的話我和程鵬都聽得很清楚。驀然,姜生又來了電話,“張大哥,你說這次買賣是你小舅子葵龍做的?”
張得旺忙道:“是葵龍和他的老同學一同做的,你記得嗎?他那老同學你曾在上海火車站見過的。”
“哦,我知道。那晚還幸虧有了他,那個黑大個。怎么他也想趟這種混水?”
“誰不想多撈點錢嘛。”張得旺道,“你看,這筆款我們怎么上交啊?”
“這樣吧,六天后總部有個大型慶典活動,是慶賀教主生辰的。你把葵龍帶過來,讓他把這筆款作為禮物敬獻給教主就行了。”
“那么,我們還有那個黑大個一起過來?”
“都過來吧。”那邊姜生道,“你們先坐火車到昆明,在昆明的琪棲賓館會有人接待你們,到那時你們就聽從那里人的安排就行。那筆款是現金吧,你讓昆明的那些人幫助換成美金,然后以葵龍的名義獻給教主。”
“你幫我們想想,我和黑大個給教主送什麼禮物才好?”
“你們就不用送禮了,把葵龍帶過來就行。好,就這樣。祝你們一路順風。”姜生說著就把手機給掛了。
我望望程鵬,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就這么順當,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毒梟巢穴?程鵬臉上也浮上一絲笑紋。張得旺也在笑,但笑得有點苦澀。他遲疑地道:“亦夫警官,這趟路程很是兇險。你千萬要當心,我總感到姜生的話里藏著些什麼。”
“管他吶,只要能混進販毒總部,怎么都行。”我高興地道,“喂,程鵬大哥。這些情況就由你向上海方面市局匯報吧,另外你把南昌葛琳、九江陶希全和南昌那個街頭混混的情況都向市局匯報,讓市局出面把這些情況轉發給南昌方面的警局。”
程鵬點了點頭,我把手機交給了程鵬,里面儲存著南昌的一些情況。他接過手機立刻走了開去。我這里拉住張得旺打聽藍牙的情況,可惜他也知道得不多,曾聽姜生說過總部名稱叫藍牙。具體在什麼地方,他不知道也沒有去過。這次能去了,是福還是禍難以預料。張得旺有點憂心忡忡。
南下的路程很順暢,到昆明以后一切都有人替我們安排妥當,連出境手續也替我們辦好。在昆明機場候機廳,我們三人都拿到小本本的跨國簽證。坐飛機到達仰光,然后坐大巴士連夜繼續南下,到了目的地已是翌日清晨。領隊的吩咐大家,先集中到一幢現代高樓的底層大廳稍作休息,然后就參加教主的生辰慶典。
好在大多數人在設施華麗的大巴士里睡得很舒坦,對接下來就參加慶典活動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致。我心里直叫苦,天性暈車暈機,一路吃了兩次茶苯海明片,早就困倦得不行。正想找個地方偷著再瞌睡一會兒,姜生過來了。他拉著我就走,稍后來到一個所在,很多人在登記禮單。姜生拉著我來到一個穿白袍的老者身邊,讓我拿出那裝滿美金的大紅包給他,在碩大的紅本里寫上我莊葵龍的名頭。那老者朝我點點頭笑了。我也笑嘻嘻地朝他鞠躬行禮。
遂后姜生向我招呼一聲就不知忙什麼去了,我拖沓沓地回到人頭涌動大客廳,程鵬和張得旺忙過來詢問。我搖了搖手笑道:“沒什麼,姜生拉著我去送禮了。”
他倆神情緩和下來,隨后眾多侍者引大家到不遠處的大餐廳用早餐。
陽光漫照,眾人紛紛走出那幢現代樓宇來到空曠的大草坪上。這座毒梟巢穴如此豪華恢弘令人瞠目。一座西班牙皇宮建筑風格的堡壘聳立在碩大草坪中央,周圍到處種植著熱帶樹叢,芭蕉、棕櫚、椰果等樹木粗壯挺拔,有的直插云端。再遠處就是幾排現代高層樓宇,前面并豎有一座古怪的牌坊,畫著藍色的海浪和一條大白鯊,上面提有本地文字和中文的“藍牙莊園”字樣。
極美的莊園風光被那些四下散立的武裝人員和四角高矗的崗樓抹上怪異的驚悚的陰瘆氛圍。整個莊園四周圍墻上都裝有高壓鐵絲網,眾多荷槍實彈的警衛人員散布四周。我懷疑這個國度是否處于戰爭狀態?
我環顧周邊情況,遂把目光落在今日參加慶典的來賓們身上。足有幾百號人吧,個個衣著鮮亮,富足滿滿的模樣,其中不乏西方人士。我想能夠資格進這藍牙莊園的應該是各路販毒團伙的領導人物,真得留心看盡量記住,日后或有用。正思量著,忽聽得兩聲槍響,有兩具軀體從城堡五樓的一個窗口拋出,立刻有幾個武裝人員奔了過去把那兩具軀體拖了出去。
我忙湊前細看,那兩具顯然已是死尸,死者都是額前被擊中當即死亡。今天的喜慶日子還會有這種殺戮,真是不可思議。
逾后約半個時辰,城堡那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疾奔而出,列隊兩旁。從大門到草坪盡頭立時伸展開一條紅地毯,一輛華麗精致的敞篷式廂車由兩只幼年白象拖拉著踏著紅地毯緩緩而來,四周眾多俊男倩女簇擁著廂車,邊走邊散布著種種鮮花。我接著一朵粉芙蓉細看,是真的鮮花,似乎還留有朝露的滋潤呢。看那漫天海地的鮮花,真夠破費的。當真販毒能斂財富,富可敵國的財富。
稍后,慶賀禮儀啟動,草坪左右邊緣兩排拖地的大喇叭齊齊奏響,不知奏得是什麼曲子,有些悲壯,更多的是沉悶的嗚咽。我極不愿享用這種調兒,斜瞥一眼搭檔程鵬,他還是一副死相板板的模樣。張得旺卻看得如醉如癡,半張著嘴,一副傻樣。我捅了一下他的腰部,“怎么,上了天堂了。是不是?”
張得旺一激靈,忙陪笑道:“哪里,哪里,我才不稀罕這些吶。葵龍,你看那個鄂教主。她叫鄂麗華,是藍牙莊園的女主人,今年才三十歲。漂亮得像個仙女,是不是?”
我這才留意朝今日的女壽星望了望,容貌是夠美的,像中國女人。可是她的臉像戴著一副假面具,死板板的,沒有年輕姑娘應有的愉悅溫婉的意態。
不知為何,幾個武裝人員從人堆里拉出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漢子。那漢子嚇得跪倒在女壽星面前連連磕頭,鄂教主臉上毫無表情,突爾掏出一支極精美的手槍朝那漢子腦袋上開了一槍,那漢子身一歪就倒地咽了氣。旁邊一端茶壺的少女被嚇得一聲驚叫,茶壺翻倒在地。那教主轉手就給了這少女一槍,也是擊中前額眉心,霎時倒地斃命。全場一片寂靜,許多人臉色蒼白,汗流滿面。我不由大怒,“什麼東西?仗著有幾個臭錢就該這么草芥人命么。”
剎時有一幫武裝人員沖了過來,剛要拽我就被程鵬撂倒幾個,領頭的立即把槍口對準了程鵬。我忙拉了一下程鵬,暗示他忍著點,不要莽然出手。自己上前擋在了程鵬前面,朝那領隊的冷笑道;“怎么,話是我說的,有什麼沖我來。何必再亂開槍殺人呢。”
那領隊的一下把我拽出來,朝那輛廂車面前推了過去。那女教主冷冷地望了我半天,才緩緩言道:“你叫什麼,你的引路人是誰?”
她會說中文,我頗感意外,遂道:“我叫莊葵龍,沒有引路人。我自己來想瞻仰藍牙女主人的絕代風華,誰料想只聽到殺戮聲,聞到重重的血腥味。太讓人意外啦。”
我正說著,兩個武裝人員把張得旺推了過來。那領頭的用本地話跟那女教主說了一通,女教主立即把手槍對準了張得旺的腦袋,“你是這家伙的引路人?”我忙攔在了張得旺的前面道:“這不關他的事,是我看不慣你的作派。你可以殺了我,但不要牽連別人。”
那女教主忽而一笑,收起了手槍。“誰背叛了我的王國,誰就得死,這就是我的作派。不管你是否滿意,都得聽從我的,因為你是我的人,絕不能背叛主人。”
“那么這個小姑娘呢?”我怒道,“難道她的命還不值一把茶壺?你這樣的人已經擁有那么多,就應該懂得人的生命的尊嚴。對他人生命的尊重,才能擁有駕馭他人的權利。否則,只能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張得旺忙捂住我的嘴,把我推搡開去。程鵬也過來把我拖回到人群中去。我猶自氣咻咻地瞪著那個女魔頭。
那鄂家女緊緊地盯了我一陣,竟然也不理睬我,命令慶賀大典繼續進行。我周邊的人立刻像瞧怪物似地上下打量我,然后皆緘言而退,把目光轉向隆重盛大的慶典儀式。程鵬在我耳邊低語一聲“有種”隨即又恢復死相板板的表情。
張得旺還想勸說幾句什麼,被我一擺手嚇得咽了回去,隨后他又被眼前繁華喧鬧的氣氛吸引了過去。我發了一通火,周邊的人也極少了,我便靠在一棵棕櫚樹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幾許,我被程鵬搖醒,幾個衣著華麗的男侍者前來引我們去各自的住宿處休息。我和程鵬被引進城堡主樓,發見張得旺和其他眾多賓客大多被引往草坪邊緣那幾排現代高層樓宇。
我們進了電梯直上頂層,遂后我和程鵬被安排住進兩個房間,房內設施都很華麗精致。我是802室,程鵬在我隔壁803室。如此我放心了,進了房間倒頭便想睡。不多時,程鵬進來邀我同去參加晚宴。
出了房門,正在等候的幾個服飾華麗的男傭引導我們乘電梯下到底樓,走進一間估摸可容納幾百人的豪華餐廳。居中巨大的水晶吊燈銀光四射,弄得餐廳里的賓客們臉色都是白兮兮的。
那個管家模樣的人把我和程鵬居然安排在正前居中的餐桌上,不多時女壽星和一幫人過來,竟然在我們的餐桌上落座,我和程鵬驚愕得面面相覷。瞬時程鵬恢復一副毫無表情的死板相,我則與旁座的賓客們寒噓搭訕一番,能與女魔頭坐在一桌肯定是販毒集團極有臉面的人物,我可得記住他們的臉相,或許日后抓捕他們會有用。同桌的這幫人個個油光滿面,衣飾高檔,都是富足了的大頭。我左右逢緣地應酬著,就是不朝那個女壽星瞧上一眼。只感覺她是一身赭紅著裝,到底是緊身套裝還是拽地長裙都沒有看清楚。環顧宴廳,我沒有看見張得旺,不知他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同桌賓客向我敬酒的人居然不少,起始我還能應付,幾杯進口便不勝酒力。幸好程鵬很能喝,十幾杯進肚,依然死相板板的臉色一點也沒有變。我臉龐發燙,心跳如鹿,便對程鵬道:“老兄,我這幾天都沒有睡足覺,路上要暈車又吃了兩片暈車藥。這會兒我真的不行了,我要睡了,你幫我回房間去。”
說罷,我就撲在桌面上瞌睡起來。迷朦間聽得程鵬在跟女主人招呼道:“我這位兄弟喝高了,先前路上暈車又吃下幾粒暈車藥,早就睏得不行。在下替他向主位賠禮。對不住,我們先告辭。”
程鵬扶起我,才走幾步就一下把我抱起,來到了電梯口。稍些時,我們回到802室房間,我真的上床便深深地酣睡過去。
翌日,我醒了已是日照晌午。我趕緊洗漱完畢就著裝出門,廊道上除了武裝警衛,那個管家和兩個男侍在來回溜達,見我出房門忙趕過來,“莊先生,我家主人請你共進早餐。”
“你家主人?”我瞻顧廊道兩端,靜悄悄的別無他人。“我隔壁的程鵬呢?他去了哪里?”
那管家笑笑道:“那位程先生已在草地上活動身板,你隨我來吧。”我無奈地跟隨那管家,走了幾步便停住了。801室?女主人的房間?我心底一陣顫動,那么說,我就住在女魔頭的隔壁。
那管家引我走進那房間,哦,這套房間的配置簡直是皇宮妃主們才能有的,豪華精美至極。我倒不在乎這些,住宿破廟與居住富麗堂皇的皇宮對我來說是一個樣。我關心的是那女魔頭如此待我是何居心?
那管家把我引進后自行離去,悄然關上了門扉。毒梟女魔頭正在接手機,我坐倒在沙發里閉目養神,耳朵卻豎起聽著她的談話。似乎是海外的來電,談著幾棕生意,我注意到了幾個“呂宋港金茲苑、長倉種植園、希斯里頓倉儲”等地點。我在腦海里重復這幾個地方的名稱,隨后竟有點迷迷糊糊又想睡了。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縷奇香襲來。我睜開雙眸,女魔頭正坐在我旁邊,一身月白色薄絨睡袍,一條玉臂搭在我的肩背上。我趕緊坐得離開些,她又坐得靠近來,“你怕什麼,我會吃了你嗎?”她臉上少見地浮出了笑影,“昨日,你可真的得罪了我,留你這條命就是要讓你做我的人。做了我的人,就不能背叛,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我微微一笑,“你呀,一個姑娘家,說話得溫柔些,有必要死啊活的做足狠戾相。再說,我給你做事,不就是你的人嗎?你如果做事上路,我們也不會背叛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是很好嗎?”
鄂家女冷冷一笑,“你以為給我做事就是我的人嗎?不,他們只是我的雇員,我劵養的狗,我的奴才。他們若背叛我和我的王國,只有死路一條,掀頭蓋。”
“掀頭蓋?”我不解地問。她手指往我腦門上一頂,口里“啪”一聲。哦,槍擊腦門前額。我很不高興地縮了縮腦袋,干脆眼朝天花板,再也不想理睬她。
“喂,你叫葵龍?真的是從江西衡興山溝溝里出來的人?”鄂家女圓睜杏眼,又上下細細打量我一番。我知道,說謊要有百分之七十余是真的襯著,才有信服力。“我原本是上海人,出生在上海,祖籍浙江寧波。做上海知青時長期得到葵花姐的幫助,才認她作了姐。張得旺和葵花姐對我有恩,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常有走動。你可不要為難他們,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的盡管跟我說,我盡量讓你滿意就是啦。”
“我說嘛,怎么看你這個葵龍也不像個鄉下人。”鄂麗華笑道,她問起我的真實姓名,我就告訴她我叫莊亦夫,是衡興紡織器材廠的保衛干事。因為想多賺錢跟著得旺哥搞上這個危險買賣。心想,她就是查到我是警察,我也不怕。警官就不會貪婪弄錢了?這世道還沒有清白至此吧。
我正暗忖著,忽爾兩條雪白的胳膊摟住了我的脖頸,那女人溫潤的嘴唇貼在我的嘴上柔柔地吻著。我忙推開她,“哎哎,我說鄂總,鄂大小姐。你得搞清楚,我是個有老婆孩子的人,可不是你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鄂麗華抿嘴一笑,“我就喜歡成熟的男人,有沒有家室無所謂。你依從我,萬事好商量。如果不順我意,當心你的老婆孩子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我苦笑著攤攤手,這算什麼?她一笑,又要湊了過來。此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她立刻起身走到窗扉旁去接電話。我想走,又想聽她在通話時說些什麼。離得太遠聽不太清楚,只聽得“下個月八日上午,海馬灘橋墩….。”這句話,對方可能是中國人,她用中文回答。
我正想站起身聽得清楚些,忽然“啊呦”一聲嬌叫,一個服飾華麗的女侍端著一杯綠茶,被我一碰茶水全撒在她手上,白皙的纖手頓然出現一片紅印。呀,茶水很燙。我忙從茶幾上拿起一杯冰啤水澆在我的大絹帕里,替她擦去茶漬,然后捂在她被燙傷的手背上。又用冰啤水澆濕絹帕再捂在她的手背上,幾經冷卻,燙傷的紅印似乎稍褪了些。我邊用絹帕替她包扎好傷處,邊歉然地道:“對不起,是我不當心弄傷了你的手。過會兒你去廚房找點冷油敷在燙傷處會好得更快些。”
那女侍低眉斂目地輕聲說了一聲“謝謝”,趕緊收拾了茶具退了出去。我望著她心想,這么年紀輕輕的女孩在這座魔窟里討生活,豈不很危險?
“咳嗯”隨著一聲輕咳,鄂麗華又坐到我的身邊。我正擔心這女人又要無禮,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用早餐吧。”
她拿起擺在茶幾上的銅鈴搖了一下,少頃兩男侍推著餐車進來。早餐不外乎牛奶、糕點,還有一疊煎雞蛋餅。但那套銀質餐具極精美,很有氣派。我們倆默默地吃著早餐,我喝了一杯牛奶,兩塊煎蛋餅就擱置了。她的胃口很好,擺在她面前的牛奶、甜點都吃了,還把我剩余的兩塊煎蛋餅也吃了。餐后,我托詞告辭。她也不阻攔,擺了一下手。我忙起身跟她招呼一聲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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