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害怕,第二天滿江嬸就馬不停蹄地開始調查昨晚秋蘭的娘家為何消息這么靈通,一大早她出攤來便問我知不知道是誰上她家通風報信,我連連揮動雙手一口咬定我不知道并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江嬸兒快看,那個大肚子的女人,你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滿江嬸無奈地對我白起眼來。
滿江嬸開始懷疑周遭的一個個熟人,我打斷了她的思路向她打聽耀成的看法才曉得天一亮耀成已經不記得昨晚發生什么了。其實要說昨晚林家兩房都過得不太平,先是玉婷和偉強為了找媽媽連哭了一整晚,滿江嬸因為哄騙他們也犧牲了一大半睡眠,文芳的女兒茜琳則夜半從床上掉了下來額頭腫起一個包更是折騰了一宿。
這個時候耀成匆趕了過來向滿江嬸求助了,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也忍不住想說幾句我還沒開口滿江嬸終于激動起來。
“沒出息!看來那個女人注定要吃定你了,早知道會后悔那昨晚干嘛還要喝那么多?!我沒有辦法,要我去求她那是不可能的!”滿江嬸邊喊邊擺弄干貨。
“阿母,那??????現在要怎么辦才好?”
“滿江嬸兒??????”像刻意不讓我說話似的滿江嬸又搶著說了。
“那你去求她原諒你吧,看她肯不肯,要說其它的我也沒辦法。”
說沒辦法滿江嬸還是想了一個對策那就是把理由全部推給孩子就說孩子想媽媽了,她想用激將法迫使秋蘭乖乖地回來,耀成同意了。
滿江嬸要我跟耀成一起去秋蘭的娘家,我不知道是哪里來的爽快一下子就答應了,然而當我們準備好要上路的時候我就開始后悔了,就怕到了秋蘭的娘家被耀成知道我就是那個給他們通風報信的人那我該怎么辦呢,這一路我走得多么心慌忐忑。
臨近目的地的時候我再也不敢再往前走了,我把雙手捂在肚子前對耀成說:“耀成,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你自己去吧,我??????我??????”
“阿杰仔,怎么了你,你怎么了嗎?”
我盡我所能地偽裝自己是一個極度內急的人。
“耀成,我??????我要大便??????你自己去吧我們回頭再見吧。”話說完我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在馬路盡頭的拐角處躲了起來再從墻根下探出頭去偷偷瞄著耀成,他已經踏進了林家的大門。
“賣菜杰仔,你在玩捉迷藏嗎?哈哈哈哈”我回頭,杏美姑站在我跟前,沒說幾個字她就將我拉進了附近的巷子里。
“賣菜杰仔,你要不要娶老婆?告訴你,你的機會來了。”杏美姑雙手一拍笑著說。
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開始結結巴巴,杏美姑的巴掌立刻飛了過來打在我的肩上。
“死東西,你想到哪去了你以為是我啊,我是向你介紹一個女孩子。”說完她拿出一張“美麗”的相片遞給我,“美麗”穿著長裙很是漂亮。我至今還難以相信那天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被杏美姑拖到了“美麗”的家中,要是我事先知道我至少還要好好地梳個頭吧。
有杏美姑的三寸不爛之舌和阿西姨一番番對我的討喜感,杏美姑三言兩語很快就把“美麗”說服了,“美麗”羞澀地點了點頭同意跟我交往了。
話又說回來,那時候踏進黃家的耀成一下子仿佛變成了一個仆人一樣。秋蘭的父親還沒開口她的母親已經開始數落他了。
“這是誰呢,這個人高馬大的陌生人你找誰呢?”
“阿母(閩南語,即國語‘媽媽’),昨天晚上是我錯了,我是來認錯的,請你們給我一次機會吧。”
“你這是叫什么人阿母?不要亂叫,我不是你阿母,你阿母是那個賣干貨的,人稱滿江嫂的何玉香吧。”
“阿母,秋蘭呢?”
“告訴你,不要叫我阿母!跟我來這一套沒用,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我看你還是回去吧!”
秋蘭的父親看不下去終于站了出來。
“好了美月,耀成都知道錯了你就別這樣了,你讓他說吧。”
“你給我跪下!”丈母娘的命令突如其來耀成也不知所措,秋蘭的父親想出面阻攔這時外頭有人叫喚,是生意找上門來他只得離開了。
耀成乖乖地跪在地板上任憑丈母娘冷嘲熱諷,而秋蘭只身躲在隔壁的門邊只是聽著外面的聲音淚水就不停地滴了下來。
“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我想我女兒跟了你也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還不如就此趁早結束吧,至于孩子看你們要也行我們要也行,或者兩方一方各分一個來養你看怎么樣?”
“阿母,我知道我做錯了以后不會了,秋蘭人呢,你讓秋蘭出來吧?”
“你沒有資格叫秋蘭的名字,我告訴你,現在社會法制越來越健全了,再過幾年就二十一世紀了,單憑你酒醉之后就會打人這點我就可以到法院告你讓你們離婚。你走吧,不要廢話了,回去吧!”
秋蘭忍不住走出來耀成跟著站起來,耀成發現丈母娘的眼色不對又主動再跪了下去。
“阿母,我是誠意來道歉的,再說玉婷和偉強昨晚一整晚也都睡不好,一直哭。”
“是你媽教你的吧,你媽教你這么說的吧?”秋蘭的母親道。
聽到孩子的名字秋蘭更加哽咽了,淚眼朦朧的她看了母親一眼,美月也不再調侃耀成了。
“那好,那你說說你要怎么做,我的女兒我可不能讓她再受到傷害,我這個做媽的有義務保護她,你說,現在你就說說看你要怎么做?!”
??????
秋蘭的父親曾經是一名手聯社的鐵匠,自從手聯社倒閉之后他便回家自己經營鐵具修補加工的事業,他沒有隨著單位的倒閉而下崗,而是再拿起心愛的鐵錘用勤勞的雙手養活了一家人六口人,他跟這些鐵制器皿打交道了近半個世紀,從青絲一直到白發。
秋蘭的父親回來的時候耀成雙膝跪地正按照丈母娘的意思簽下了一張保證書,他保證
日后不再喝酒跟秋蘭鬧事否則就任憑丈母娘處置。
而對于滿江嬸,秋蘭的母親也對耀成另有要求,雖然耀成無法左右母親的做法但丈夫保護妻子的義務也要盡到,她除了要求耀成盡快落實工作解決失業問題還要求他在家更需要幫助秋蘭做家務,秋蘭遭受無端指責的時候身為丈夫的耀成應當出面相挺,假如類似的情況再發生那兩人就只能以離婚收場。
當耀成把協議寫好秋蘭的父親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惦記著偉強的超生款只交了一半就恐怕日后計生人員會再次登門也影響到偉強戶口的辦理,秋蘭的父親將早已緊緊握在手心的四百元塞給秋蘭,而秋蘭哪里敢收下,這時秋蘭的母親臨時又有了主意,她拿出一張白紙,要耀成立下欠條,等到日后景氣好轉的時候再回來還貸,耀成不加思索地寫下欠條一場風波才就此暫時慢慢落幕。耀成起身連站都站不好,他的腳已經發麻了。
雖然表面上是借款,而耀成和秋蘭根本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走出黃家的時候秋蘭的父親緊接著就把借據撕掉了。
我很為耀成和秋蘭高興,這則“固婚條約”暫時挽回了他們的婚姻,也很慶幸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去黃家“通風報信”的事情沒有被林家的其他成員知道,雖然直到多年以后因為這事也因為另有一場恩怨的爆發使事情變得更加難以收場,但是至少現在我還可以平靜地生活上好幾年。
那時候秋蘭回到林家,她仍然是對滿江嬸這個婆婆敬重有加而滿江嬸還是一臉莊嚴相,有過多少次她和秋蘭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總是暗自往地上吐口水而秋蘭也只能當做沒看見。
這個夜晚滿江嬸很忙碌,她吩咐耀成拿出廚房的白酒和兩個小酒杯。
“阿母,你要白酒做什么,你學喝酒了?”
“叫你去拿你就去拿還廢話那么多干什么?!”
“阿母,我去拿吧。”原本剛想拿起掃帚想要掃地的秋蘭道。
滿江嬸回過頭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上下打量了秋蘭又噗地一聲說:“造孽呀,我有那么好命嗎?我寧愿花錢雇人也不敢勞駕你呀,你不要給我添亂了,我要拜床母,你千萬不要給我亂來。”
滿江嬸將準備好的雞酒和油飯等貢品分成兩份并用她的大嗓門喊來了隔壁的耀雄,她吩咐耀雄將貢品擺放在茜琳的床邊。
“叫你那文芳今晚不要出門,待會兒她要學我怎樣拜“床母娘嬤”,記住了,下次每年的七夕節你們可都要這么拜,一直拜到孩子十六歲為止。我說你們好歹也要聽聽我說的,不要這個也不信那個也不信,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你們要學會傳承。上次生茜琳的時候去給注生娘娘還愿也是我一個人去的,你那文芳也太過分了。”滿江嬸對耀成輕輕地說。
孩子們見到有好吃的紛紛圍了過來,偉強抓起一張“四方金”和一張“床母衣”便跑,玉婷與茜琳也紛紛爭著要。
“好啦!偉強,再亂來我就打死你!死丫頭,你們哪一個也別想要搶,不可能給你們的!”
滿江嫂又發揮起她的大聲功,她揪住偉強的衣領瞬間奪回了其手中的“四方金”和“床母衣”。
“床母娘嬤,請您保佑我的孫子林偉強和孫女林玉婷,他們年幼不懂事,夜晚睡覺的時候需要拜托您,希望您好好照顧他們,今后每年的七夕我們都會來答謝您的。”
擺好貢品滿江嬸點燃三柱清香在孩子們的床邊禱告。
“剛才我說什么你都聽到了嗎?”滿江嬸嚴肅地問耀成,耀成轉身反問秋蘭,滿江嬸瞪了耀成一眼。其實秋蘭已經把步奏全都學到手了,她只是輕輕地說了一聲“我都明白了”而滿江嬸的態度依然還是那么冷漠。
“快點!燒金爐!燒金爐捧過來!”
突然間滿江嬸那急促的命令著實又把秋蘭嚇得不輕,滿江嬸馬不停蹄地燒起“四方金”和“床母衣”。據滿江嬸說拜床母時間要抓緊,拜完了還需要迅速撤供,唯恐床母會寵孩子賴床。
在茜琳的床前滿江嫂重復著同樣的做法,事后耀雄忍不住問為什么要拜‘床母’而不拜‘床公’呢,為什么只需要一個酒杯而且還不能續杯這么小氣?耀成沒想到這一問竟把滿江嫂惹火了。
“你能不能不說話?!那你自己去問‘床母娘嬤’為什么不拜‘床公’只拜‘床母’。還續杯?你是想要把‘床母’灌醉嗎,喝醉的人還能看孩子嗎,出洋相都來不及了,文盲都不會這樣!”
滿江嬸如此一說所有人頓時陷入沉寂,倒是耀成自己已經自覺不自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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