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猩猩情緣之初來乍到

　　①神奇的土地。

　　一踏上這片土地，年輕的珍妮就忍不住驚呼：“天吶，太神奇了！”與英國終日霧罩的天氣不同，迎接珍妮的是晴朗的艷陽天。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幾英里外的雪峰（這在家鄉英國是幾乎不可能的），那就是非洲著名的乞力馬扎羅山。因為山峰極高，所以雖處在炎熱的赤道地區，山頂卻能保持終年積雪，再加上巨大冰河形成的山谷緊靠著群山，整座山峰在赤道的驕陽下閃閃發光，就像鑲在草原上的一顆鉆戒。

　　近處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不時有五彩斑斕的小蝴蝶飛過。雖然珍妮沒有看到野獸出沒的情景，更沒看到自己喜歡的大猩猩。但她知道它們一定隱藏其后，說不定還在好奇地窺視著她呢！想到這，珍妮忍不住笑了。隨即，她想到自己要做的正事——找路易斯?里基。早在踏上這片土地之前，珍妮已經從報紙和圖書資料上知道了這位類人猿考古學家。如果想要接觸自己喜愛的大猩猩，就一定要從路易斯的助手做起。她相信跟隨路易斯先生可以學到更多有關于猩猩的事情，并且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猩猩。

　　②現實與回憶

　　尋找路易斯先生要比想象中順利，因為路易斯先生在這里做了多年的研究工作，與當地人打成一片。熱情的肯尼亞人小伙自告奮勇帶著珍妮去找路易斯先生。

　　剛剛見到路易斯先生的時候，他正用奶瓶給一只小猩猩喂奶。小猩猩腦袋上有稀疏的幾根頭發，整個臉上只看見一對大大的眼睛。這模樣像極了珍妮小時候的毛絨玩具，珍妮不禁看得入了迷。她記得自己有一只蓬松的黑猩猩玩具，媽媽說那是送給她是周歲禮物。她曾經問媽媽，“為什么你會送猩猩給我呢？朋友們的媽媽都是送洋娃娃的。”母親笑著回答：“因為你滿周歲的時候倫敦動物園第一次產了小猩猩啊！我想你們一定是特別有緣。”小珍妮半信半疑，但那只怪模怪樣表情的黑猩猩的確引人發笑。就這樣，這只毛絨玩具陪伴了她整整一個童年的時光。除了黑猩猩玩具，伴隨她的還有各種動物書。從此以后，她是伙伴里懂得動物知識最多的人。自從在書中看到非洲有最豐富的哺乳類動物，攢錢去非洲和小動物們在一起，就成了她的理想。原本只能在動物園隔著籠子看的小猩猩，此時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這讓珍妮如何不激動？只見路易斯先生輕輕晃動著身體，就像媽媽在哄孩子，小猩猩幸福地嘟起小嘴吸奶。好動的它左手抓住路易斯先生的手臂，好像在說：“輕點搖，我都頭暈啦！”右手卻又輕輕地拍打路易斯先生，好像在跟他開玩笑。珍妮看著看著，忍不住走上前伸出手臂也想抱一下小猩猩。

　　路易斯先生抬頭，看到珍妮和她滿是喜愛的目光。他放下奶瓶，問：“你想抱它嗎，年輕的小姐？”“可以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從小就喜歡猩猩呢！”珍妮掩飾不住滿臉的喜悅。“小姐，我要提醒你，也許你很喜歡猩猩的毛絨玩具，但它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和你的玩具有著本質的不同。”路易斯先生突然變得有些嚴厲，他覺得珍妮可能只是出于好奇而來到這里，說不定過一會她會因為小猩猩身上的氣味而尖叫著跑開呢？路易斯先生不是沒見過嬌小姐。他很討厭這種人來打擾他的工作，他喜歡和真心喜愛動物的人交往。“叫我珍妮就好了。我如果不是非常喜愛猩猩，也不會大老遠從英國趕過來，直接去動物園就是了，對不對？”說完珍妮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路易斯先生被她逗笑了。他看出她眼中的真誠，但依然無法確定她能保持多長時間的熱情。“讓我多些時間考察她，也許她能成為一個好幫手。”路易斯先生心里正想著，懷里的小猩猩居然主動向珍妮伸開雙臂，好像要求她抱一抱。路易斯先生小心翼翼地把小猩猩抱給珍妮，打趣道：“看來小家伙和你有緣！”珍妮高興地接過小猩猩。小猩猩調皮地揪住了珍妮的辮子，珍妮并未生氣，她盡量輕柔地從小猩猩手里拽出辮子，并不停地撫摸著它。小猩猩享受地閉上眼睛，不一會竟然睡著了。珍妮欣喜地喊：“瞧，它睡的像嬰兒一樣可愛！”路易斯先生滿意地點點頭，“但它們不只有可愛的一面！”珍妮抬起頭，“我知道，它們和人一樣有喜怒哀樂。但我相信它們和人一樣都是向善的。你瞧，它和人類的小嬰兒有什么區別？”路易斯先生搖搖頭，“這只小猩猩從小被母親遺棄，是我一直堅持用奶瓶喂養的。它從小和人類在一起，自然愿意親近人。如果你直接去雨林里觀察大猩猩，恐怕不會受到它們的熱烈歡迎。”“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接近它們！”珍妮眼里露出堅定的目光。“不行，你還沒能力在雨林里生活！”通過短暫的觀察，路易斯先生發現珍妮有寶貴的的親和力和愛心。他相信珍妮比他自己更容易被雨林里的猩猩們接受。他從最初的懷疑變得有些欽佩了。可正因為如此，他對這個小姑娘越是放心不下。“路易斯先生，我……”“什么都不用說了，這事我說的算！”說完路易斯先生轉身走了。他表面很嚴厲，似乎不近人情，其實心里想制定計劃幫助珍妮成長。想在雨林里生存并完成觀察猩猩生活的任務，可不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的事。望著路易斯先生的背影，珍妮不服輸的勁頭上來了，她暗暗下定決心：“我一定會做的最好，讓你無話可說！”剛才還在睡的小猩猩似乎被路易斯先生最后一句話驚醒了。它睜開水汪汪的眼睛，吮吸著左手拇指，右手拽著珍妮的袖子，好像為珍妮擔心。珍妮憐愛地拍拍小猩猩腦瓜，微笑著說“別擔心，我相信自己，你也相信吧？”小猩猩呲開嘴，給珍妮一個大大的鼓勵的笑容。路易斯先生頭也不回地喊了一句：“你可以先試試看做我的助理秘書！”珍妮聽了大喜過望，這樣說來路易斯先生還是有點認同自己的。更絕的是小猩猩自娛自樂地拍起巴掌。讓珍妮不得不懷疑，這小猩猩是不是能聽得懂人類語言？

　　③考驗合格

　　路易斯先生一邊整理背包一邊對珍妮說：“今天你和我一起去撿拾糞便。”正在整理工作日記的珍妮愣了一下，繼而高興地接受了任務。路易斯先生盯著珍妮的眼睛：“珍妮，我想你應該了解猩猩糞便味道很重，你確定要接受這個任務嗎？”珍妮鄭重地點點頭，“我明白，但是這個工作很重要。從猩猩糞便可以檢查出它們的身體狀況，還可以化驗出它們是否有什么傳染病。”路易斯先生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我希望你不僅僅是口頭上覺得它很重要，在行動上也能重視起來。”

　　路易斯與珍妮戴上口罩穿好工作服，他們背著特殊的容器和工具采集猩猩糞便。盡管戴了好幾層口罩，猩猩糞便的味道依然很大。熏得珍妮不禁皺起了眉頭，可是看到年紀較大的路易斯先生在烈日下一絲不茍地采集糞便標本，珍妮覺得自己應該更加努力。她想起臨行前母親的贈言：堅持你喜愛的，驚喜和好運就會降臨。是呀，既然選擇從事這一行，就應該勇于面對所有的困難。更何況，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忍受一些難聞的氣味兒而已。想到這，珍妮重重呼出一口氣，認真干起來。一直在旁邊暗中觀察的路易斯先生在心里給珍妮豎起了大拇指。剛開始看到珍妮皺眉頭，他很擔心她也會和之前的幾位助手一樣落荒而逃。可是又看到她好像下定了決心，安心地干起活。這是一份很多男生也難以忍受的工作，珍妮這樣一個小姑娘能做下來很不簡單。

　　中午回到營地該吃午飯了，但是珍妮一點胃口都沒有。路易斯先生當然理解，他鼓勵道：“珍妮，你今天表現的很好。要知道從前有位助手還沒怎么工作，救自己跑到一邊嘔吐去了……”誰知話還沒說完，珍妮趕緊擺手示意路易斯先生不要再說話，另一只手捂住嘴，然后趕緊跑到大樹后面。路易斯先生自嘲地撓撓頭，“看來我還是對她要求太高了。”扶著大樹嘔吐不止的珍妮覺得有些丟臉，本來再忍一忍可以憋住的，結果路易斯先生一說話，她就再也憋不住了。嘔吐完的珍妮不好意思地躲到營地后面，路易斯先生的助理波比走過來對她示以敬意，“您做的很棒，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女性了！”珍妮聽了不好意思起來。

　　之后的幾天，路易斯先生還給珍妮安排了各種訓練任務以及營救野生動物的行動。珍妮發現自己就像一塊海綿，以前是在圖書館里吸收各種有關于野生動物的知識，但她還不能嫻熟地運用書本上的知識。這次跟著路易斯先生則吸收到到很多實際操作知識，這讓珍妮對以后的動物工作充滿了信心。

　　這一天珍妮跟隨路易斯先生考察完畢，在回去的時候，珍妮想到最近經常看到有猩猩為食物爭奪打架，考慮到有些瘦小的猩猩可能搶不到食物，她決定把自己帶來的一些食物留下。希望能力所能及地幫助到一些小猩猩。這樣想著，她打開背包，拿出自己的食物擺放在地上。路易斯先生看到了問，“你這是在做什么？”“我想這樣那些搶不到食物的猩猩也能吃到一點東西。”誰知路易斯先生聽了搖搖頭，“暫且不說那些弱小的猩猩能否吃到你留下的這些食物。就算它們真能吃到，我也勸你收回這些人類加工的食物。這些食物固然好吃，可是大自然中的猩猩畢竟主要還是吃自然界中的食物。你想沒想過這樣做會打破猩猩與自然界之間的平衡？僅憑你一人之力，猩猩的食物并不會增加多少，可是猩猩一旦養成吃人類食物的習慣，更難以在自然界中生存啊！”珍妮驚訝地張大了嘴，的確，她沒有想到這么許多。也許有時好心反而是辦了壞事呢！

　　經過半年的訓練和考察，路易斯先生對珍妮很滿意。特別是他發現她想與動物為伍的意向很堅定。考慮到黑猩猩在動物中與人的親緣最相近似，它的基因組有98%與人類相同。通過對黑猩猩生態習性的觀察，可以為人類的遠祖情況提供線索；而且女性在觀察猩猩時，比男考察員更容易被猩猩接受。于是他決定資助她到坦桑尼亞去觀察野生黑猩猩群。

　　1960年，珍妮闖入了觀察黑猩猩這個從來沒有人嘗試過、也沒有人敢嘗試的科學領域之中，這一年她才僅僅26歲。

　　④珍妮的日記

　　1960年6月6日

　　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熱，來到雨林已經一周了。可是我依然很難接近它們。每當我想靠近一點的時候，它們都會迅速地發現我并逃掉。離著足足500米的距離，它們就互相警告并跑的無影無蹤。難道是我皮膚太白，在它們的黑皮膚中顯得太扎眼了？呵呵，當然這只是自己隨意的猜測。真想快些接近這些有趣的家伙，可是波比勸解我要耐心，因為以前就有老鄉在爬樹時惹怒了一只雄性猩猩，被惱怒的猩猩一巴掌撕破了臉皮打瞎了一只眼。這聽起來實在太恐怖了！不過我想我沒有那么倒霉，路易斯先生也說過，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接近它們而不觸怒他們。我想我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和耐心。我相信我會成功的。對了，波比真是一個好向導，不愧是在路易斯先生手下做了10多年的助手，我很幸運可以雇他做我的助手。

　　1960年7月12日

　　今天有兩件大事。一是差點惹惱了一只雄性猩猩。我悄悄靠近它們，發現它們似乎沒什么反應。正當我竊喜的時候，一只雄性猩猩突然站起并朝著我捶打胸脯，吼聲震天。我知道，這是它發怒的標志，如果再往前一步。我擔心自己會和那位老鄉一樣的命運。無奈，我只好放棄繼續靠近。眼睜睜又看它們跑到遠方，望猩興嘆。。第二件大事就是我發現猩猩們也會使用工具，它們把木棍伸到樹洞里捅白蟻吃。我用相機悄悄記錄下這寶貴的一幕。我相信這對研究人類社會也很有意義。我們不也是從使用工具開始一步步進化而來的嗎？

　　1960年8月29日

　　一連下了幾天的雨，讓我的心情有點糟糕。再加上最近一直在吃罐頭食品，我感覺自己營養不足，早上起來頭總是昏昏的，晚上卻又難以入睡。說實話，我有點想念家鄉想念媽媽了，還有午后在庭院看書的時光。雖然在森林里我也挺快樂的，能看到那么多的小動物，還觀察到猩猩們之間很多有趣的、像人類的禮儀活動。可是人總是有孤獨和脆弱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天地間的一個渺小的人而已。還好，我這里還有很多媽媽的來信，每次讀起媽媽的來信，讓我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媽媽，我愛你！

　　1961年9月7日

　　今天終于取得一個重大進步！！！當我接近它們的時候，它們好像已經習以為常。當我不存在一般，既不正眼看我，也不再躲避我。我想這是個好兆頭，本來還想試著去撫摸一只小猩猩，但是我擔心這會觸怒母猩猩。那我想再耐心等待下，它們最終會像接納家人一樣接納我的。珍妮，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