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中橋

雨 中 橋 （散文）

作者：薛亮qq1102762249

散文是用真實、真心、真情，來表達意境美、語言美、心靈美的神圣文學。

江南的梅雨，常常給大地披上一層薄薄的霧紗。慢條細雨，不緊不慢地灑遍大地，透過這霧紗細雨看去，好似看到仙境里天堂。其實這對于喝黃浦江水長大的上海人來說算不了什么仙境，有時霧氣騰騰，黃浦江上能見度低，擺渡船停航了，人們不能過江，就越發討厭了。今年的梅雨季節和往年一樣，黃浦江依然浸潤在云霧細雨波漾蒙蒙之中，就在這霧雨波漾籠罩下的黃浦江兩岸，巍然屹立兩個巨人，伸出龐大的長肩，雙手緊緊握住，透過薄霧細雨，遠遠看去，像彩虹、像云梯、像天橋，難道江南大地上又出現人間奇跡了嗎？我趕快去看看清楚，原來是上海人在黃浦江上創造了一座南浦大橋。這橋在云霧細雨之中，又像海市唇樓，簡直是天堂里的奇跡，據說南浦大橋在世界橋梁之中排名第三位的，在中國都市橋梁中排名第一位。人們常常說：上有天堂，下有滬蘇杭。天堂里仙人要來滬蘇杭，就得有天橋，滬蘇杭人們要上天堂也要有天橋；天堂上的織女要與人間的牛郎相會，多虧王母娘娘成全，神手一揮，于是一座彩虹天橋就誕生了。從此，每年七月初七，牛郎就會奔上彩虹橋與織女來相會了。不過這一天多數是要下雨的，是激動，想往回憶的淚花，降到人間，就是雨了。再就是月亮里吳剛捧出桂花酒款待人間來客。嫦娥奔月的神話故事更是謎人，所有這些神話傳說都需要一座宇宙橋。也早已由美國人造的登月艇上了月球，從那時起地球與月球也由宇宙橋連接起來了。如今中國人也在宇宙間進行勘探研究制造宇宙橋，不久的將來也可造個地球連接月球的宇宙橋了。

上海人經過一百多年的期盼，從想往到呼喚，直到今天從浦西到浦東終于有了南浦大橋了。從彩虹橋、宇宙橋直到南浦大橋的成功，都不是一帆風順的，都經過人為的歷史磨難，又在血與火的考驗之中才取得成功啊！所以，直到今天人們還在傳頌著牛郎織女、嫦娥奔月美麗動聽的神話故事。就連美國人發明的宇宙登月艇也經過失敗和災難，才領先一步摘取人類最高桂冠的。

雨后的晴空，天上飛出一道彩虹，伴隨著南浦大橋，把浦西和浦東人們的心兒接通連結起來。如今你在地球西，我在地球東；你在浦東我在浦西；你沐朝陽，我浴清輝；朝夕不相見，日月共追隨，請你走上南浦大橋吧！

我冒著淅淅瀝瀝的細雨，走進南浦大橋的引橋底下，好似闖進遠古時代原始大森林里，一根根頂天立地橋柱，像一棵棵參天大樹，立地托天，支撐著大橋，在這里我看到支柱的最大作用就是頂天立地，而大橋的作用則是把中斷了的路連接起來，使人們從浦東到浦西自由往來；相互交流情感，為此，人間都贊揚橋的偉大作用，那么造橋的人們比橋的作用更偉大。

無數顆心組成了世界，正把溫暖互相傳遞。我們享受的是共同的陽光，我們維系的是真誠的友誼之橋。橋是一根金線，把全世界愛好和平的心都串連接起來了！

突然，我看到一根橋柱旁有一位白發蒼蒼老人，雙手緊緊抱住橋柱，把臉貼在橋柱上，淚水順著橋柱流下來，在老人身后有一個四、五歲男孩子也緊緊抱住老人雙腿，默默的不聲不響，這一老一小在做什么呢？這引起我的注意，我圍繞抱住橋柱老人轉了一圈，想上前問個明白，又怕引起老人反感，正在籌疇之時，老人松開緊抱橋柱雙手，擦擦淚水，攙著小男孩子，在一處橋基上做下，我連忙上前遞上一支煙，老人忙起身接過煙說：謝謝！又坐下，我也緊捱著老人身邊坐下，為了不使老人起疑心，我掏出記者證給老人看，并說明剛才看到的情況想問個明白。老人舒展緊鎖的眉頭，點點頭想一會兒……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年我與父親過江去揹米，跑了幾十里路，才買回二斗米，直到深更半夜才回到碼頭，擺渡船早就停了。可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七、八口人已幾天未見一粒米了，就等這二斗米下鍋燒飯吃呢！我隨父親揹著米，在江邊轉來轉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小木船，經父親苦苦哀求，船老大才同意把我父子倆送過江，不料船到江心，船老大起歹心，一鎬把我父親捅下江水，又一腳把我踢到江里，搶走了二斗米，把船開走了。我游上岸，坐在江邊哭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沒有看到父親上岸來。當時，我一面哭一面想，黃浦江上能造座大橋該多好啊！

到了1945年8月15日本鬼子投降了，這對中國人來說是個盛大的節日！這一天我搖著小木船，把我母親和鄰居，總共20多人，從浦東擺渡到浦西來，上南京路見見天日，要知道日本鬼子在時，我們老百姓是不敢過江的。這一天，我搖著小木船在黃浦江上，不料迎面開來一艘外國軍艦，直向我搖的小木船撞過來，小木船被撞翻了，全船人連同我的母親都掉進黃浦江，由中國人船只在這江面上打撈一天一夜，我母親和一位煉鋼工人沒有能撈上來。從那時起，我每年都要帶著錫箔、香燭到江邊來燒，我跪在江邊上，一面回憶往事，一面痛哭流涕，我面對黃浦江蹬足捶胸，大聲疾呼：黃浦江上什么時候才能造座大橋啊！

黃浦江兩邊的人們盼星星，盼月亮，盼望在黃浦江上造大橋啊！

1949年5月24日，上海解放了，我搖著木船，把解放軍一船一船送過江。最后我拉著一位解放軍說：“解放軍同志，上海解放之后，你們第一件事，先要在黃浦江上造座大橋啊！”當年，那位解放軍對我說：“老大哥，你放心吧，上海解放后，不但要在黃浦江上造座大橋，還要再造一個大上海呢！”我聽了心里甜滋滋的，望著一隊解放軍的背影，又回頭看看黃浦江，我自言自語的說：“在黃浦江上造大橋的日子，總有一天會盼來的。”

在那迎接解放歡天喜地的日子里，我扎了紙旱船，自己駕船走在南京路上，參加游行隊伍，在我耍的旱船上，特意請人畫了一座大橋，裝在旱花船頂上，游行隊伍走在南京路上，有人問我：“這擺渡船上造大橋，還要擺渡船干啥？”我高興的回答：“等黃浦江上造大橋后，我這旱船和擺渡船就改行了。”

在慶祝公私合營的日子里，我仍駕著旱船走上南京路；在大煉鋼鐵的日子里，我日以繼夜大干，是為了造大橋在煉鋼鐵，；在三年自然災害期間，我勒緊褲腰帶，準備造大橋。在那瘋狂歲月里，傳來南京長江大橋建成通車的喜訊！這一夜，我沒有能睡著，我在想，南京長江上能造大橋，為什么阿拉家門口黃浦江上造座大橋竟這么難呢？有一天，在廠里批判大會上，我大聲講：“這好那好，凈吹牛皮，樣樣都來事，為什么連在黃浦江上造座大橋的本領也沒有？”我這句話，惹怒了工宣隊一個頭頭，他站起來說：“我們不是沒有本領在黃浦江上造大橋，我們想的是先解放全人類，最后解放自己……”臺下聽的人都報以瘋狂熱烈的掌聲！從此，我也變成革命對象了。我在寫交待中，把我父母親是怎樣慘死在黃浦江里的經過作了交待，就這樣不了了之，隨后我退休了。

每年，不管刮風下雨，我總是在這個日子里，到黃浦江邊來一趟，以此哀念我的父母親，和那無數無辜藏身在黃浦江里的人們。祈求在這里造座大橋。平時在家里，逢年過節，我總是要告訴我的兒孫，在過去黃浦江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聽的多了，青年人就煩了，可我這小孫子卻立志長大要在黃浦江上造大橋。你看，，老人家把他孫子手里拿的畫舉起給我看，畫上是畫的大橋。我俯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小男孩子頭，看看他用童話故事畫成的大橋。小男孩還天真的對我說：“這真的大橋沒有我畫的大橋好看！”

這座橋是上海幾代人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到小孫子這一代人又將怎樣改變建設黃浦江呢？他們的下一代又將在黃浦江上造一座什么樣的大橋呢？黃浦江后浪推前浪，一浪總比一浪強。

我們的后代人任重而道遠，他們將承擔起創造天上的橋、地上的橋和一座看不見的橋。他們將在別人望而卻步的地方，造一座宏偉高瞻遠矚的橋。鵬程萬里前途輝煌！

現在黃浦江上有了大橋，江底下有隧道，人們從浦西到浦東，從浦東到浦西，暢通無阻，歷史上的悲慘事件也不會再出現了。黃浦江回到人民的懷抱，真正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了，再也不是南北交通的絆腳石了。坐在我身邊這位老工人過去悲慘遭遇一去不復返了。天塹變通途，人間俯仰今古。海枯石爛情緣在，幽恨不埋黃土。相思樹，流年度，無端又被西風誤。蘭舟少住。怕載酒重來，紅衣半落，狼藉臥風雨。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我們的朋友們，上海歡迎您，黃浦江歡迎您！

黃浦江，黃浦江啊，您是上海人民的母親河！你日日夜夜滾滾向前，當你流水來到南浦大橋時有落花至，遠聞流水香。你優揚頓挫唱出歡暢歌曲時，上海人民為你的歡暢而自豪！

感謝你南浦大橋，你為上海人民注入了現代意識，讓過去擱淺于陳規舊習的老船，重新張起風帆過大橋，朝著新的目標，新的港灣進發吧！

老工人的小孫子長大成為畫家，在他的畫卷上：曠遠的天，斑斕的云，結實的地。我從中看到了遠大的目標，美好的希望，踏實的作風。當你再次站立在南浦大橋上時，心曠神怡，把酒臨風，高歌猛進。你像報春鳥，飛向高山，飛向平原，飛向大海吧！

告別老工人和他的小孫子，我冒著細雨，走進云霧里的大橋上，我看到彩虹、看到云梯，又像長城。上海人民在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大”和“五卅”的精神長城，直到今天仍引為自豪和光榮。如今這種自豪和光榮也在歷史長河中發展，成為上海人民精神上的大橋，有了這座大橋，就能上天入地，人們上有天堂，下有滬蘇杭暢通無阻，自由往來，天堂通人間，人間有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