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半年時間又過去了。一天，王立正在家中縫制他們結婚用的被褥，賈強高
興地走進來，王立見他今天格外高興，忙問：“啥事你這么高興？”
賈強坐在椅子上，先喝了幾口水，興奮地對王立說：“你還不知道，縣水泥廠要招工，榜已
貼出來，我想去考試，考上了就可掙工資。那時，我們就有固定收入了。”
“真的?”
“騙你是小狗，到那時，我把掙的錢都給你。”
王立也被他熱烈的情緒感染，高興地問：“要女工不?”
“不要。”
王立低下頭。
“怎么?你不愿意我去報考？告訴你，我有把握考上。”
“我相信！可是，賈強，你上工廠后，那里的女孩兒多，你會不會忘了我?”
“我的太太，我怎么會那樣沒有良心呢?”
王立聽他把自己叫太太，臉一紅，忙向外面看看，幸虧沒有被她媽媽聽見。
“王立，你放心，我決不會當現代的陳世美，你應該支持我，我這幾天什么也不干，再把以
前的書復習一下。”
“行，我支持你。”
兩個星期后，賈強參加考試，成績公布出來，他與王立一起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縣水泥廠門
口，看貼在墻上的成績單，他吃驚地發現，自己的考試成績是所有報考人中的第一名，他太高興了，他為自己要成為一名國家正式工人而高興。
當天，王立特意炒了幾個菜，兩人要好好地慶賀一下，賈強找來幾個要好的同學，一起慶賀
他的成功。
第三天，他便接到正式錄用通知書，他按照通知書上的要求，辦了關系，到廠后，他被分配
到熟料車間。
現實往往與想象的相差極大。古語有云，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取法其中，得乎其下。賈強
來廠之后，與先前的打算有很大距離，熟料車間的工作大出他的意料，車間里條件極差，設備十分簡陋，整天灰塵飛揚，如同大霧一般，幾米以外只聽機器響并不見人，進車間就得戴上厚厚的口罩，還要蒙上頭臉，只露眼睛，這與他原來想的西裝革履，乘車游玩兒幾乎天壤之別，
他進車間就要戴口罩，說話的機會很少，更不能充分表示他的演講才能。
一周工作下來，他大失所望，心灰意冷，像這樣地獄似的工作，還不如在家干個體戶。他很后悔，但心中又有些不平，他不相信自己的命運就在這充滿灰塵的車間終結。
一天，下班之后，他與工友相談，工友對他說：“你入廠的考試成績最好，怎么分到這個最
差的車間，你沒找人活動嗎?”
“活動?”單純的賈強有些不解地問，他認為自己的成績好，就應該分到好地方，國家不早就
說要人盡其材么?
“我說老弟，你太書生氣了，當今社會，你還不知道，沒有關系不行。”
另一個人在旁添油加醋地說：“像你這樣的小伙，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可就是沒
有門路，才像我們這樣受苦，你沒有看見，比你分低的人都上好部門嗎?那兒既清閑，掙的錢又多。”
另一個說：“你要是廠長女婿就好了。”
“小賈，你有對象沒有？要是沒有，你找廠長女兒去，憑你的長相，她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你要娶她，一兩年就能當上副廠長。”
“賈強，人生在世，你得看明白，該享受就享受，何苦自己找罪受呢？”
“你要有心思，走，我領你去找廠長女兒。”一個工友說著，拉起賈強就走。
“不行，憑你這一身打扮，第一印象不好，你得讓人家換一身衣服啊。”
小趙趕忙將賈強拉到宿舍，讓他換衣服，小張討好似地說：“賈強，廠長曾經托我幫他女兒物
色對象，我看你就不錯，走，我領你去找廠長。”
賈強口中說：“你們不要亂嚷，我腦袋都讓你們炒亂了，我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算啥？又沒結婚，沒有法律責任，我們去看看小艷。”眾人不由分說，將賈強拉
出門來。
小張幫賈強把衣服整理好，一直來到化驗室，別人都遠遠地走開，等待兩人的消息。
小張與賈強兩人來到化驗室門口，小張輕輕地敲一下門，將賈強拉進來。
化驗室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戴眼鏡年紀大的老女人，一個年輕的姑娘。
小張將賈強拉到姑娘面前，姑娘瞪著兩人看了一下，問小張：“張剛，你有什么事?”
“我來拿樣品。”
女的將樣品遞給張剛，張剛接在手里，轉頭看一下賈強，又介紹道：“小艷，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車間新來的賈強，大才子，進廠考試第一名。”
“你好。”小艷主動伸過手來，與賈強握了一下。
賈強與她握過手后，小艷大大方方地說：“請坐呀!”她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起賈強。
賈強見她眼神與舉止，心中很不自然，當自己的眼神與她相碰時，他不覺臉紅起來，很不好
意思地低下頭。
賈強剛才也認真地看了一下小艷，只見她國字型臉，臉上有許多小疙瘩，很黑，好像許多天
沒洗過，眼睛被畫了圈，像熊貓眼，大嘴，小鼻子，個子不高，因為她坐著，看不清她的身材和身高。
賈強對她第一印象是這人長得太丑了，沒有女人味兒，像電影里看過的日本豬頭小隊長。
小張又與小艷閑談幾句，兩人走了出來，小艷很熱情地送他到門口，賈強注意到她身高最多有一米五，她嘴唇涂得紅紅的，眼圈畫得黑黑的，紅黑分明。
小張與賈強走出門口，小張問：“怎么樣?感覺不錯吧?”
賈強沒有回答，他腦中浮現出王立的形象，王立活潑、漂亮，身材苗條，言行質樸，這些優點，小艷是無法與她相比。
小張見賈強不語，又說道：“你別小看她，她爸可是廠長，對你有生殺、升降的大權，你好好
想想吧，將來你倆的事如果成了，可別忘了我。”小張說完，拿著樣品走了。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中午，大家回宿舍，又七嘴八舌地問起賈強。
小李問：“賈強，怎么樣?你看上她了?”
賈強沒有說話。
小趙說：“賈強，你想開點兒，我要是孩子不那么大了，我一定要娶她。還是現實些吧，女人就是那么回事，脫了褲子都一樣。”
小王說：“現在你還沒看明白嗎?自己父母要是不行，就得找個有能耐的老丈人。否則，你
這一輩子就是吃苦的命。”
“俗話說：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賈強不得不心動。
小強又說：“虧你還是一個男子漢，人家那面可同意了，你快回個話。”
賈強抱頭躺在床上，對小張說：“讓我想想。”
“這還有啥想的？行就處，不行就拉倒。男子漢做事怎么像個女人？你婆婆媽媽的太不干脆利索了。”
賈強抱著頭苦苦地想著，眾人說的話都有道理，可將來，王立怎么辦?如果我和小艷結婚，房子、工作都會令人滿意，別人刻意苦苦追求的東西我輕易就能得到，人生在世，為什么別人能享受的我不能享受呢?對，試試看，拿破侖和蔣介石都是這樣，誰有用就和誰結婚，女人不過是男人前進路上的階梯，這些大人物都這么干，我又有什么可顧慮？膽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就這么定了，和她處處，不行再說，反正王立也不知道，想到這里，他告訴小張：“我同意和她處處，你給約個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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