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持槍歹徒被帶到亮如白晝的皇家香港警察局大樓,開始接受審訊。
要犯趙中耀首先被提審。
他雖然多次持槍搶劫,但坐在今天這個位置還是第一次。以前,他曾經設想著坐在這里的情景,并且也想好了一旦坐這里時所采用的辦法,那就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任你使出什么辦法,我也一字不說,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香港警察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他今天真的坐在這個位置時,他的想法又跟以前不同了,他面對著審訊官,面對著燈光和可怖的墻壁,他的心理防線開始慢慢地崩潰。他坐在椅子上,暗暗地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看他們能怎么辦,他們也是人,一個鼻子兩耳朵,沒啥了不起的。他準備著對方的問話。
可是,他被帶進來有五分鐘了,仍然沒有人開口說話。他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不知道這種沉默意味著什么,他忍不住抬頭看了對面一下,對面的兩個人很平靜,正看著他,他心里格登一下,頭上不覺出了冷汗。
沉默,難熬的沉默。
趙中耀又轉念一想,也許是自己沒有人命案,罪行不大,他們不過是走形式,并沒有話要問他,想到這里,他心中就放松了許多,也暗自生出幾分得意,他又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突然,對方嚴厲地問道:“姓名?”
他嚇了一跳,腦袋里突然什么思想都沒有了,好像大木頭一般,他機械地脫口而出:“趙中耀。”他剛說完,又有些后悔,怎么這么痛快就說出來呢?一說出真名實姓,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想到這里,他十分害怕,他開始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后果,在他說出姓名之后而不可抗拒地到來。他想否定他剛才說出的話,可是,他的目光與對方的目光相對時,他又膽怯了。
“年齡?”
“三十歲!”趙中耀又說出了自己真實的年齡,他既后悔,同時又為自己的坦率吃驚。
“職業?”
“沒有!”
“什么?”
“不…不…我有職業!”趙中耀想到這里,又有些為難,自己有什么職業呢?如果說沒有職業,他們一定會以為我是流浪漢或者流氓,不如順口編個職業,于是,他說道:“水手。”
“水手?”
“對!”
“住址?”對方又毫不停息地緊緊追問,與先前的沉默儼然換了一個人。
“舊泊汀朱家巷9號!”
“何時來港?”
沉默。
“說!何時來港?”對方的口氣很嚴厲。
趙中耀想說出來,又有些為難,可是如果不說,看情況是不行的,他覺得此事不光彩,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好低頭說:“一九六九年從廈門偷渡來港!”
“有身份證嗎?”
趙中耀聽到問身份證,他心中一喜,好在他來港這么多年,已經通過關系弄到了身份證,因而還算不上是無業、無戶口的人。于是,他輕松地答道:“有、有本港身份證!”
“這些槍彈是你用來搶劫的嗎?”
趙中耀聽到對方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心中覺得好笑,心想,槍枝和子彈不用來搶劫,難道還用來保衛人民嗎?他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些槍彈從哪里來?”
趙中耀聽到前一個可笑的問題后,剛想松口氣,沒料到,對方又問起這些與搶劫無關的事來,他佯裝未聽見,不予回答。
“說出這些槍彈的來源?”對方見趙中耀一語不發,又進一步追問起來。
趙中耀心想,這個問題如何回答好呢?弄不好要起連鎖反應,問題可就鬧大了,他抬頭看看對方逼人的氣勢,辯解道:“這與本案無關,我拒絕回答!”
“你必須如實回答本官提出的一切問題!”對方的說話口氣沒有絲毫的回旋余地。
他一想到這槍和子彈的來源,心中頓時緊張起來,可轉念一想,如今自己在香港,他們在大陸,即使說出來,他們也不會有風險,何況,他們又距離那么遠,做事又很秘密,事情不會被人發覺的。
“說!”
“這……”趙中耀頓時又遲疑起來。
阿利被帶入審訊室,他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墻上沒有電刑等東西,他心里稍稍輕松了一下,但看見對方嚴的面孔和室內壓抑的氣氛,他心里又緊張起來,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挪動屁股。
對方的審問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地問道:“是初犯么?”
“對!”阿利見對方一語道破,心中早被他們的威力嚇住了。
“槍是從哪來的?”
“耀哥給我的!”
“誰?”
“耀哥!就是趙中耀!”
“趙中耀!”
“對,就是這個狗娘養的趙中耀!”
“你必須如實客觀地回答問題,不許帶有感情色彩!不許罵人!”
阿利趕忙答應,心想,這人奇怪,我稱耀哥他們不愿意,我罵耀哥他們也不愿意,讓我不帶感情色彩,人生在世,怎么能沒有感情色彩呢?
“槍彈哪來的?”
“我剛才已經說了,是趙中耀給我的!”
“原始來源呢?”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這狗娘養的趙中耀,不、不,趙中耀不是狗娘養的,是人養的,不是趙中耀讓我給他望風,我還不來呢,沒想到望風也犯法,第一次出來搶劫就讓你們給抓住了,我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你們愿意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我猜想,我不會被判處死刑吧?”
“我們將根據你的情節輕重,依法辦理!”對方嚴肅地說道。
阿利趕忙又說:“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是趙中耀和阿金兩個人踩的點兒,別的事情我全不知道。”
阿金被審訊時,他很快就交待了一切問題,最后,問題均落在槍的來源上,他也不知道趙中耀這些槍是從哪弄來的,他只是接受它,并使用它而已。
槍的來源問題,又集中在趙中耀身上,此時,趙中耀被逼問不過,正在尋思如何開口才能減輕罪責。
對方又問:“趙中耀,你給我老實說出槍彈來源!”
趙中耀心中斗爭了很久,心想:不說不行,但說又不敢,他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用乞求的口氣問:“我說出來,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說完這話,他又自覺得十分可笑。
“我們將視你的情節輕重,依法處理!”對方的口氣仍然沒有改變。
趙中耀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低聲說道:“是從大陸偷運來的!”
“大聲兒點!”
“從大陸偷運來的!”趙中耀又重復一遍。
“講出具體過程!”
“這……”
“這什么?講!”一字一句,深入趙中耀的心中,他不覺渾身一陣震顫,終于咽了一口唾沫,開始講述起來。
與此同時,設備先進的國際刑警組織香港支局的電腦微機室里,儲存犯罪信息的電腦終端機的熒光屏上,清晰地顯示出趙中耀的犯罪信息。
很快,載著國際刑警組織香港支局的協助調查報告,通過電波,直接送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首都北京公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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