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色濃重,位于香港西側的一幢樓房旁,有三個蒙面人,正持槍向樓房內運動。
天上一彎新月與遠處點點燈光,使香港的夜色更加迷人、神秘。
此時,正近子夜。
三個身影一聲不出,一高個子在前面領路,另外兩個人在后面緊緊跟隨。
突然,最后面的矮個子踩上了一個空罐頭盒,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這靜謐的夜空,前面兩個人持槍緊張地回過頭來。
高個子低聲罵道:“媽的,你小心點!”
矮個子一聲不吭,又繼續向前面的住宅樓走去。
這時,走在中間的胖子小聲問前面的高個子:“阿耀,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這幾天我已經探得明明白白,今天我們肯定得手!”阿耀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他又回頭看了一下后面的人,對他說:“跟上!”
后面的人輕輕地答應了一聲,口氣中流露出一種掩飾不住的緊張,他第一次干這樣的事,聽說香港*社會的人很厲害,他來香港已經很長時間了,也想體驗一下進入*社會組織的心情。
三個人很快穿過一片灌木叢,越過低矮的花園地帶。
第一個翻過了短墻后,阿耀回過頭來對最后面的人說:“阿利,你守在這里別動,有情況打口哨報警!”
阿利心情很緊張,但他看到阿耀那雙閃著白光兇狠的眼睛,他不得不立即答應下來。
他找到一個直角形的墻角,將身子堆縮在那里,露出頭來,不停地四處觀望。
夜里有些涼,但他握著的手汗水已經濕潤了槍柄。他看見兩條黑影進入樓區,他一個人蹲在這陌生的墻角,他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要在這里生存,就必須得有錢,否則,也得死。于是,他又有些勇氣。
以前,他都是享受別人得來的財富,他自從大陸偷渡到香港,他沒有好好地享受過一天,他們瞧不起他,嫌他閱歷淺,年輕,他今年剛十八歲。今天,他一定要做出個樣子來給他們看看。想到此,他又認真地看了一眼從大陸弄來的五四式手槍,膽子似乎又壯了許多。
前面的兩個黑影早已消失不見了,他開始打量起靜悄悄的四周,不遠處一只大黃葉揚隨風輕舞,好像有個人躲在那里,他又高度緊張起來,看了好長一會兒,他發覺只是風吹的而已,他這才松了口氣。他聽說,香港的警察很厲害,千萬不要被他們抓住,他在墻角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鐘,仍然不見兩人回來,他心中有些著急,探出頭向住宅樓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有幾盞燈光,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趙中耀帶著阿金悄悄地向樓里摸來,他白天已經摸準了一樓東側一家人的情況。這家有三口人,男的上夜班,女主人也不常常在家住,剛才,他們發現男女主人已經開車出去了,此時,他們家里只有一個女仆人。他們計劃打開他的大門后,進到里面,將那太太的首飾盒拿來,如果方便的話,再順手牽羊地拿些別的東西。
趙中耀與阿金順利地來到門口,他在大陸曾當過演員,模仿能力很強,他來到門口,阿金閃到一邊,站在門視鏡看不見的地方,他見阿金準備好,便學著女主人的腔調對門里喊:“阿香!開開門,我的鑰匙忘記了沒拿!”
里面沒有人應聲,趙中耀又提高了聲音喊:“阿香,睡死了?快開門!”
不久,里面有人走到門口,似乎從門視鏡里往外看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沒看清,里面的人問:“誰呀,是太太么?”
“我的聲音你還聽不出來嗎,我的鑰匙忘家了,打開門!”
“太太,鑰匙在哪兒,我去給你拿!”
“你找不到,打開門,我還有別的事!”
里面的人遲疑了一下,慢慢將門打開一道縫,當里面的人看見外面兩個蒙面人時,尖叫一聲,慌忙向里面跑去。
阿金見狀,掏出隨身攜帶的鉗子,“咔嚓”一下弄斷了門鏈,趙中耀首先閃了進去。
阿香機警地跑到客廳內,抄起了電話就要報警。
阿金沖上去將電話鍵按住,厲聲對她說:“坐下,要不,我就開槍打死你!”說著,用力將阿香推坐在沙發上。
趙中耀沖到太太的臥室,找到了首飾盒,他白天曾經冒充電工來過這里踩點,因而,他輕車熟路。
阿金坐在阿香的身邊,用手槍對著她,阿香嚇得臉色蠟黃,一聲不響,默默地看著趙中耀從太太的房間里沖出來,他把太太的門給砸壞了。
“走!”趙中耀掩飾不住得手后的喜悅,跑到客廳,沖阿金說道。
他們兩人早已策劃了這事,因而,這次偷盜極為順利。
阿金站起身,順手拽掉電話線,威脅阿香說:“不許報案,否則,我就打死你!”
兩個人從樓內出來,興沖沖地往外面走來,他們找到正在了望的阿利,阿利一見他們過來,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得手了么?”
“當然,咱干事,啥時候卡過殼?”趙中耀得意地說道。
“走,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阿利有些著急地說。
“慌啥?別怕,在大陸時,我每次偷完東西,還要在屋里拉堆屎,或者撒尿后再走!”
“阿耀,我們從原路追回嗎?”阿利關切地問。
“不,我們從那條小巷走,黑天在大路上走,遇到警察還麻煩!”
“對!”
阿利首先向不遠處的小巷走去,阿利走了幾步,突然緊張地停住腳,對身后的趙中耀和阿金說:“前面好像有人!”
“有人怕什么?看你這個膽小如鼠的樣子,也成不了大器!”趙中耀不滿地說。這時,三人均已將蒙面布取下,大大方方地往前走,趙中耀將首飾盒放在事先準備好的兜中,背在肩上,三人將手槍藏在口袋里,快步向前走去。
“偷東西和打劫這么容易?以前我想都沒有想過!”阿金一邊走一邊得意地說。
“這叫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趙中耀有些老大自居地說。
這時,走在前面的阿利又停下來,對后面的兩人說:“前面真的好像有人!”說著,他首先掏出槍。
“有人怕什么?”趙中耀極不高興阿利的表現,見他此狀,心想: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絕不再帶他出來。
“大哥,前面真有人!”這時,阿金也看到了前面有人影晃動。
趙中耀略一細看,似乎真有人影晃動,他忙輕輕地對兩人說:“走,我們往左拐!”
二人聽罷,急急忙忙向左拐去。
可是,三人早已走入警察的包圍圈,他們已經行動晚了。
這時,四處的車燈一起亮起來,照住他們三人的身影,有人用喇叭對他們大聲喊:“你們被警察包圍了!”
“不許動!”
趙中耀見狀,掏出手槍,首先向一汽車燈打去,一只車燈立即被他打滅,他急切地對兩人說道:“阿利向左,阿金向右,我向后,一齊往外沖!”說著,趙中耀一邊開槍,一邊向車燈光照不見的死角沖去。
阿利和阿金也舉槍射擊,向各自的方向沖去。
這時,喇叭聲又響了:“快放下武器!你們跑不了!”
幾聲清脆的槍聲,從各個角落向三人射來,趙中耀沒跑幾步,被一槍打在腿上,他頓時跌在地上,被沖上來的幾名香港警察抓獲。
阿金回頭看見趙中耀被捕,急忙將手槍扔掉,在地上來一個就地十八滾,想滾到包圍圈的外面。
有一個警察見阿金向他這面滾來,舉槍不射,等阿金來得很近時,才從車后高聲喊:“不許動,你動我就開槍!”
阿金聞罷,大吃一驚,抬頭看時,見一個老警察正站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用槍逼著他,他只好乖乖地站起來,慢慢地舉起雙手,老警察見狀,收起手槍,掏出手銬向阿金走來。
阿金見老警察走近,突然飛起一腳,向他踢去,老警察未曾防備,見他突然飛來一腳,閃身已遲,被一腳踢在腹部,阿金見一腳未踢倒他,又向他揮拳打來。
阿金以前曾從師習武,會些拳腳,其中以八卦掌和南拳最為老練,如今,他盡將平生所學施展開來,要為自己沖開一條路逃命。
不料,這老警察是英國警察,他自從來香港后,對中國功夫極感興趣,平時更是不斷練習,四處拜師,以太極拳的功夫最高,至今已練有十年之久,已經自有些功夫,他抬頭見阿金揮拳向自己打來,識得是八卦掌的拳路,他心中一喜,以前求師還需要有人情,并且違反紀律,今日正好碰上一個歹徒,與他比試一番,也不至于挨上司的訓斥,即使被他打死,也是因公殉職。想到這里,老警察頓起頑童之心,要與阿金比試,他將手銬往地上一扔,眼中露出光來,口中喜孜孜地說道:“噢,中國功夫,真是求之不得!”說著,自己也使出“白鶴亮翅”“野馬分綜”等幾個太極拳的招式,向阿金沖來。
阿金見對方不開槍,反而要與自己比試武功,此時此地,他又豈有心情與他比試?心想:我一拳結束他的性命,給自己打開一條道路,逃跑才是正事,千萬不能與他們纏住,否則,我這條小命非得丟在這兒不可,即使不被他打死,倘若被他們生擒,我沒有香港的身份證,也要被遣回大陸,如果真被遣回去,不但白費了許多心思,反而無臉見人,想到這里,阿金使出全身力氣,大喝一聲:“擋我者死!”猛地揮拳向他打來。
老警察毫不示弱,身上使出一個“白蛇吐信”要以柔化剛,與阿金比試一番,兩人頓時打在一起。
這時,又沖過來幾個警察,有人見老警察與歹徒比試,其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道:“這約翰遜也真如老頑童一般,看到誰都要比試中國功夫,今天抓歹徒也不盡力。”
又一個人道:“讓他比試一下,真刀真槍,也知道自己的半斤八兩!”
幾個人看著兩個人對打,一時不能分出勝負。
一個年輕的警察對約翰遜喊:“約翰遜,用我們幫忙嗎?”
約翰遜用熟練的漢語說道:“不用,我還能對付得了他,別的歹徒都抓住了么?”
眾人見他與歹徒相斗,還關心別個,心中覺得好笑。
阿金見一時斗約翰遜不下,又見身邊已有幾個警察圍住自己,心知此次兇多吉少,要跑出去已經很難,他想一掌結果了約翰遜,不料,約翰遜的太極拳已達到一定火候,并非一掌一拳便能勝他,想到這里,他心中發急,掌法也漸漸露出破綻。
阿利舉槍沒沖出幾步,因被車燈晃住雙眼,他又初次下水,不知退路,沒跑幾步,便被人抓住,他見自己被拷住,急得大喊:“我沒有偷,我只是了望,我是初犯,求你們饒了我,我再也不干了!”
警察見是一個大孩子,又見他十分害怕的樣子,便安慰他道:“你別亂嚷,等審訊時再說話!否則,你所說的一切話都當作呈堂證供。”
“什么,你們要審訊我?我不用你們審訊;現在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帶走我!”
“住嘴!”另一個警察嚴厲地對阿利喊道,說著,那人又拿出電棍,在阿利眼前晃動,威嚇他說:“你再喊,我就用它把你擊昏!”
阿利一驚,忙問:“你拿的是電棍么?千萬不要電我,聽說被那東西一擊,以后就要變成傻子!”“你再說話,我真的打昏你!”警察憤怒地對阿利喊道。
“你看,這家伙手里也有一只大陸產的手槍。”一個警察將從阿利手里搶過去的槍遞給另一個人看。
那人在車燈光下認真看了一會兒,口中道:“帶回去仔細審問!”
阿利聽見又要對他審訊,他平時聽人說,香港警察的審訊極為特殊,如果不承認,要給他上電刑。他此時聽說回去細審他,生怕給他上電刑,忙又喊道:“我跟你們說,我從頭仔細地跟你們說,你們千萬不要給我上電刑!”
“你亂喊什么?把他帶走!”有一個人命令押著阿利的警察。
阿利被帶上汽車,汽車向市中心開去,阿利恐懼地看著閃過身去的街燈。他不知道等著他的到底是什么,他很緊張。
約翰遜與阿金久持不下,眾圍觀的警察有幾個人沖上來,將阿金抓住,約翰遜見狀,不滿地說:“你們,都下去,不用你們幫忙,我很快就能把他打??!”眾人并不理睬他,將阿金押了下去。
約翰遜憤怒地看著幾個人走遠,剛想再說什么,忽覺身子一軟,再也站立不住,只好癱坐在地上。
有一個年輕的警察走過來,關心地問:“約翰遜,你不行了吧?”
“誰說不行?你看!”說著,約翰遜從地上咬牙堅持,吃力地站起來,向前面跑去。可是,沒跑幾步,他便覺得力軟筋疲,再也支持不住,只好抱住一棵樹站住。
眾人見他情景,都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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