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社中的批評家,是很憎惡嘲罵的,但只嘲罵一種人,是做嘲罵文章者。新月社中的批評家,是很不以不滿于現(xiàn)狀的人為然的,但只不滿于一種現(xiàn)狀,是現(xiàn)在竟有不滿于現(xiàn)狀者。
這大約就是“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揮淚以維持治安的意思。
譬如,殺人,是不行的。但殺掉“殺人犯”的人,雖然同是殺人,又誰能說他錯?打人,也不行的。但大老爺要打斗毆犯人的屁股時,皂隸來一五一十的打,難道也算犯罪么?
新月社批評家雖然也有嘲罵,也有不滿,而獨能超然于嘲罵和不滿的罪惡之外者,我以為就是這一個道理。
但老例,劊子手和皂隸既然做了這樣維持治安的任務,在社會上自然要得到幾分的敬畏,甚至于還不妨隨意說幾句話,在小百姓面前顯顯威風,只要不大妨害治安,長官向來也就裝作不知道了。
現(xiàn)在新月社的批評家這樣盡力地維持了治安,所要的卻不過是“思想自由”,想想而已,決不實現(xiàn)的思想。而不料遇到了別一種維持治安法,竟連想也不準想了。從此以后,恐怕要不滿于兩種現(xiàn)狀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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