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段關于愛情的故事

三個月下來，華藝的人事工作寧西也基本熟悉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慢慢去適應，去完善，人事部的人也似乎感覺到她人事經理位置的不可動搖，無人跳起來唱反調。其他部門的領導就算看不順眼她，也只能沉默著。因為他們都得罪不起，謝成身邊的這個小蜜。至于謝成，他城府頗深，寧西看不出他對自己的不滿，至少在表面上他一直是維護自己的。而謝成對自己這么照顧的原因，寧西其實并不得知，她只是歸為母親曾經是他們的媒人。直到謝旭寶的出現，她才感覺到這一切也許并不是那么單純的。

這位老人出現在下午兩三點，辦公室里的人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寧西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今天開會的記錄，部門里的人有些不在，有些打著盹，就在靜悄悄的午后，人事部的門輕輕地被推開了，因為安靜，辦公室的門發著輕微不協調的聲音，寧西慢慢抬頭，看到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她習慣性地微笑著問道：“您好，您有事嗎？”

“董事長！”在邊上的蘇曉溶叫道，口氣驚訝帶著些許生澀。

寧西并沒有立馬轉念到面前的這個人和自己有什么關系，而是收回了目光依舊盯著手中的文件。

老人沒有理睬身邊的蘇曉溶，慢慢地走到寧西的面前，目光停頓了許久，靜靜地問道：“你就是新來的人事經理？”

寧西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面前的老人身上，老人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煙灰色的毛線外套，藏青色的褲子，架著一副眼鏡，滿頭的白發，面容光潔而神采，年齡應該并不是很大，目光睿智，神情慈祥：“是的，你……”

“寧經理，這是我們的董事長，謝總的爸爸。”蘇曉溶在邊上說道。

來了公司快三個月，并沒有見過董事長，寧西站起身，恭敬地叫道：“董事長。”

“沒事。”謝旭寶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寧西的身上，臉上帶著笑容，卻不多話。

寧西尷尬地問道：“董事長有事嗎？”

“沒事，沒事。”謝旭寶擺擺手，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過了會傾頭問道，“在這里工作得還適應嗎？”

“挺好的，謝總和大家都挺關照我的。”寧西回答道。

謝旭寶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蘇曉溶向外面張望了一下：“去謝總的辦公室了。董事長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過公司了，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公司的運營一向正常，穩步上升，也沒聽說什么不利的消息，應該只是簡單的公司巡視而已。寧西只是對于剛才謝旭寶直直地注視覺得怪怪的，就算是認識的人的女兒，也沒必要那么仔細地端詳。這點，和謝成還真有點像，喜歡在暗地里觀察別人，一副山高水深的模樣。

因為楠楠在家，這幾天寧西都準點下班，回家幫著做飯打掃，這天吃過晚飯嚴敏在廚房洗碗，寧西逗弄著楠楠，寧天國提起了午后出現的老人：“今天，謝旭寶去公司了？”

“恩，怎么了？你應該認識他吧。”有了寧家和謝成之間的淵源，估計和謝旭寶也應該熟識。

“知道他和我們家是什么關系嗎？”寧天國抱起楠楠，跨出家門，“走，我們去散步。”

寧西緊隨其后：“什么關系？神神秘秘的。”

“很多年前你還有一個大姑姑。”寧天國提到了死去了多年的姐姐，因為太久遠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思念。

“我聽奶奶說過，年紀很輕就死掉了，應該還沒有二十歲吧。”對于這位早逝的姑姑，寧西所知甚少。

“死的那年正好二十歲，謝旭寶以前是一個老師，比你姑姑大了足足八歲，他們認識的時候，你姑姑十八歲，他二十六歲，謝旭寶也是博學多才的人，教你姑姑語文，你姑姑很快喜歡上了人家，兩個人秘密地談了很久的戀愛，后來學校、家里都知道了，‘師生戀’是很嚴肅的作風問題，謝旭寶被迫從鎮里中學調到了村里的小學，這些還是其次，最主要是你爺爺奶奶都反對他們交往，那時候不比現在，教師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職業，也沒什么收入。而且現在的孩子戀愛都能自己做主，那時父母反對的話他們就只能分手。”寧天國惋惜地嘆了口氣，“他們之間雖然差了很多歲，但是感情很深，分手之后你姑姑一直放不下，時間長了居然得了相思病，哭哭啼啼、茶飯不思最終選擇了自殺。”這份記憶那么悠遠好像古老的珍藏，說到這樣的情節就會想到身邊的女兒，同樣面對悲痛的事情都選擇結束生命來面對，這些都令寧天國心痛，“你爺爺奶奶也是傷心欲絕，你姑姑天資聰穎，一直很得寵，就算家里不富裕下面有男娃也供著她讀高中，哪里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爺爺奶奶哪里能接受？你奶奶的眼睛也是那時候哭壞的。謝旭寶也算是情種，你姑姑走時還穿了孝服過來，雖然家里沒讓他進門，但你姑姑對謝旭寶來說就成了永遠的痛，而我們家也是他覺得一直虧欠的對象。”

寧西驚呆了，不知道他們家和謝家還有那么大一個愛情和生命釀成的故事。

“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他的錯，你姑姑死了他也傷心了好久，娶了老婆，關系也不融洽，謝成很小的時候他老婆就死了，至今未娶。我們給謝成做媒本來也是想寬寬他的心，想不到他一直想不通。我們想可能他見到我們會不開心，漸漸也就斷了來往。那么多年過去了，我也老了，估計他現在更是不成樣子了吧？”有些往事現在聽來就像是古老的故事，令人深思，令人追憶。

“雖然年紀比較大，但看上去還挺精神的。”寧西想起謝旭寶看自己的眼神，那段感情對他來說是那么深刻，至今都無法釋懷吧。

“你姑姑沒的時候我年紀還小，到現在她的樣子我都快忘記了，不過村上的老人都說你像她。”寧天國說道。

“這些事謝成知道嗎？”寧西說道，“對他來說應該恨我們才對啊。”

“謝成和他媽媽一樣善良，他媽媽從來不在他面前提這些往事，等他知道的時候年紀也大了，明白了人情世故，這段感情……也沒有誰對誰錯，現在他媽媽也不在，他做的事情只是讓他爸爸沒有遺憾而已。”

“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進他們公司的？”謝成一直那么維護自己，現在終于找到了一個足夠的理由。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寧天國怎么會不知道，那段時間寧家那么陰霾，如果不是自己開口，謝成也不知道如何幫助寧家。寧家和謝家的關系不是一個仇，一個愛可以概括的。

父親不說，寧西也已明白，很多緣由使謝成做了這個人情，因為林建國的那一塊地，因為嚴敏是他和高月的媒人，更因為謝旭寶和姑姑之間的愛情。在公司里面謝成一直那么照顧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個孩子畢竟是別人的，你想要的話找個人結婚生一個，我和你媽都不想到臨走的時候看到你一個人。”女兒離婚后，每天無法安然入眠的不止是嚴敏。

寧西低下頭沒有說話，對父母她給不了承諾，因為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鄭岳回來了，你有什么打算嗎？”寧天國遲疑了一下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他有女朋友了，而且我為什么一定要和鄭岳扯在一起呢？如果我們有那么深的緣分當初又為何要分開？”寧西理解父母的心情，鄭岳的出現給了他們太多的希望。

見女兒有點激動，寧天國沉默了，女兒的倔強父母也沒辦法。

知道了謝旭寶的故事之后，寧西總在想那段遙遠的愛情，跨越了年齡影響一生的情感，人生到底應該是怎么樣的？為事業奮斗，為家庭拼搏，還是為愛情努力？應該平平凡凡，還是轟轟烈烈？自己選擇和林天佑離婚是對的還是錯的？自己的心到底要怎樣？如果說鄭岳只是一個出現，那么以后的自己會是怎樣的？

太多的問題困惑著自己，而寧西無法解答。

雖然自己并不是很認同林珊的做法，但是林珊比自己勇敢果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