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府已是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好幾個膽小的仆人已私下里商量著辭工。蘇媽媽訓斥過幾個嚇得手忙腳亂的年輕女傭,自己卻也著實放不下,就往楚夫人處而來。她站在門外,聽里面雅雀無聲,料定楚先生不在,就輕輕走了進來。
楚夫人正坐在靠椅上出神,電話響了,她示意蘇媽去接,叮囑道:“說我不在。”
蘇媽媽接了后回道:“是祝小姐。”
“她說什么?”
“問府里可好,看樣子像知道些什么?”
楚夫人哼了一聲,“她消息倒是靈通。”
蘇媽媽倒了杯茶過來,看著她的臉色說:“祝小姐說有什么需要的,她會盡力幫忙。”
“不勞她費心,我們楚家自會處理。人還沒進門,事倒先管起來了。”
蘇媽媽賠笑道:“夫人,我看這祝小姐品貌出眾,家世又好,咱們暗地里瞧了多少家姑娘,倒還是她配得上少爺。”
楚夫人笑道:“你那里曉得,這祝家小姐可是個厲害角色,比她姐姐還勝三分。這里有事,她怎么知道得這么快,分明是向咱們示威呢!”
蘇媽媽想了想,不免有些擔心:“難道府里有他們的人不成?這可怪了。”
楚夫人搖搖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那個陸彥寧還沒走呢?”
“沒有,這姑娘可真漂亮,她也是少爺的朋友?”
楚夫人點點頭,嘆道:“外面的還好說,家里的這個卻是個麻煩。”
“夫人,你說的----”蘇媽媽正待問,卻見楚先生一臉不豫地進來,便識趣地走開了。
楚夫人問:“事情可處理妥當了?”
楚先生疲倦地應道:“差不多了,其余的交給老蘇去應付。”
楚夫人沉默一會兒,對他說:“你明天一早就帶飛兒走吧。我不想他有事。”
“他又不是小孩子,你難道不知道他的脾氣?”
“你就說生意上出了問題,叫他去處理,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出事?”
“我難道想么,你的兒子你自己最清楚,從來都自作主張,去北非探險,差點把命搭上,攔都攔不住,還不都是你寵的?”
聽了此言,楚夫人心情大慟,她忍了許久的怒火終于爆發出來:“我的兒子?好,反正你在外邊有了人,早不把我們母子放在心上,我明天一早就和飛兒走,你楚家自己惹得麻煩自己處理。我幾十年提心吊膽的日子受夠了,我絕不讓飛兒再去承受,什么寶藏,什么家產,我們不稀罕。我有這么個優秀的兒子足夠了!”
楚父氣得說不出話來,半響才道:“就怕這個兒子太優秀,將來落得和那個人一樣------”
話音未落,楚夫人已將手中的茶杯向他擲去,傷心的淚水從她眼中滾落,這句話正擊中了她的痛處,眼前驚怖的處境和長久以來的擔憂交織在一起,使她再也忍不住,終于失聲痛哭。
楚父見她摔過茶杯,不禁大怒,繼而想到這個也同樣困擾他的憂慮,他頹然跌回座椅上,傷心不已。
憑借精明老練的手腕和家族雄厚的資產,他年紀輕輕即在商界縱橫捭闔,風光無限,卻直到中年才獲此麟兒,夫妻倆自然愛若至寶。兒子聰明俊秀,異常的出類拔萃,曾幾何時,他們也在心中暗暗感激上蒼賜予這樣一個完美無缺的兒子。然而,隨著云飛年齡的增長,這種感激漸漸演變成了恐懼。多少個夜晚,他們心驚膽寒地回想起傳說中的家族魔咒,看著兒子一天天變得超凡脫俗,與眾不同,這種擔憂就變得愈來愈強烈。直到有一天,楚家以前的老仆婦見到云飛驚嘆說,簡直和去世的他太像了,一定是他轉世的。夫婦倆的驚懼達到了頂峰,從此再不許以前的仆人上門。哪料到樹欲靜而風不止,恐怖的魔咒已追蹤而至,他們的好友即云柔的父母受到牽累慘死,他們也不得不聽從祠堂老管家的安排到祖宅躲避,但他們下定決心要云飛遠離,早早送他去國外讀書,回國后也不讓他踏入這里一步。而不久前老管家卻以從前的約定和對他們一家的保護為由,一定要云飛回來祭祖,因而從北非歸來,卻是云飛第一次回到楚園。
蘇媽站在客廳外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進去請他們用餐。忽然有一個黑色身影從她眼前晃過,直奔客廳而去。她嚇了一跳,急忙跟過去看,卻是祠堂老管家傴僂的身影。他用眼神制止她去通報,自己徑直走進去。
楚氏夫婦正在互相抱怨,見他無聲無息地進來,都大吃一驚。老管家在他們對面坐下,說道:“叫少爺來,我有話對他說。”
這些年來,囿于某種原因一直對他退讓有加的夫婦倆被這狂妄的語氣激怒了,楚夫人冷冷地回答:“飛兒明天要去南洋,正在和朋友們話別,恐怕沒時間過來。 有什么事我轉告他就是了。”
老管家抬起陰郁而蒼老的臉,“他不能走,有件重要的事要他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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