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海棠裝扮好后,和周良各自藏了暗器,還都帶上了平時不常用的短槍。待車子開過來,坐車如約來到了北郊。下車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然后進入小樹林。林中彌漫著一片薄霧,樹上、草上,兩個人的身上、臉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輕紗。四周靜悄悄的,卻像似步步設有埋伏,處處暗藏殺機,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紅海棠已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但她斷定趙二還不至于會在玫瑰的眼皮底下對自己下手,也就坦然自諾地領著周良沿林間小道向里走去。約走有一箭之路,薄霧漸漸退去,但見不遠處小溪的石拱橋上的一男一女,又走近了點才看清正是趙二和紅玫瑰。
趙二抽著煙,弓腰側身坐在低矮的橋欄桿上,看似滿腹心思的樣子。讓玫瑰身著黑色緊身裝,正如她紅海棠當年的裝扮(約是趙二別出心裁的安排),在橋頭上走來走去,不時抬眼四顧,一幅心神不定、焦急難耐的樣子。
倆人接近橋頭,紅海棠有意咳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趙二也故作驚喜地忙站起身,滿臉堆笑地拉起紅玫瑰迎過來,邊走邊招呼道:“師妹,可把你們等來了。”此時的紅玫瑰沒有表現出驚喜,反而顯得手腳無措地被拉來推去。
已見過兩次面的母親和既思念又惱恨的周良來到跟前,卻讓紅玫瑰覺得心里亂糟糟的,不知怎么開口,又該說些什么?直到四個人面對面地站定,她也只是嘴角蠕動了幾下,仍沒有說出什么。
紅海棠、周良都無意去接趙二的話,僅僅是冷冷掃了他一眼,就都把目光轉向玫瑰。紅玫瑰也無言地注視著他們,三個人對望著,似有好多話都隱藏在熱辣辣地眼神中。他們似乎忘記了這周圍的一切,直到被晾在一旁的趙二自覺尷尬地搭訕說話時,才都一起轉過頭來。趙二遂上前拉過玫瑰,先“嘿、嘿”干笑了兩聲,這才討好地說:“師妹,這就算我把姑娘送還給你了。”轉過頭來對玫瑰說:“玫瑰,你還愣著干啥?快跪下認你親娘。”紅玫瑰低垂著頭,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跪下來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娘。已認定了是自己的女兒的紅海棠,聽到這一聲“娘”反而有點兒不知所措,愣神之間掏出身上的“龍鳳佩”,示意玫瑰解下脖子上的玉佩對照。“龍鳳”、“雙龍”相對,果然珠聯璧合。紅海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伸開雙臂將女兒一下攬進了懷里。
當紅海棠好不容易從母女重逢、悲喜交集的感情漩渦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猛然看到緊挨女兒身后站著的趙二兩眼正直盯盯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分明是在期待著什么。紅海棠不由勃然色變,略動心思,便目光突然轉向西北方向,臉上故作驚異之色,口中輕輕“咦——”了一聲。幾個人聽時,目光一齊轉了過去。紅海棠就在這瞬間,撥開玫瑰,身影飄動,轉到了趙二身側。趙二轉眼向西望去并無異物,但覺風聲颯然,知對方已欺到身側,急忙去抓腰間的槍時,遂便覺出腰際一陣劇痛,手腳已動彈不得,便知是被紅海棠點中了穴道,遂急呼就在近處伏著的槍手。
趙二張口一個“快……”字尚未完全呼出,已是口舌酥麻、周身癱軟,十八年前已領略過的、極其恐怖的死神再次向他襲來。周良見勢拉過紅玫瑰護在身后,出手“嗖、嗖”兩聲,用袖鏢將橋下竄出,沖上來的兩漢子打翻在地。紅海棠環顧周圍瞬間冒出來的身影怒不可遏,抽出趙二腰間的手槍,一腳將其蹬倒在地,雙手握槍厲聲喝道:“‘債有主、冤有頭。’我是紅海棠,今天找他趙二報仇,與諸位無關。是朋友的往后退,讓出一條道。有誰硬要和我紅海棠過不去,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圍上來的漢子大都是道上的人,對紅海棠的威名早已如雷貫耳,這時又親眼目睹其點穴神功的厲害,轉眼就將趙二制服,頓覺膽寒。再就是,他們是受雇而來,雇主已動彈不得,命在旦夕,誰還愿再冒風險?一個個慢慢向后退去。
紅海棠見路已讓開,本欲就此除掉趙二,一走了之,轉念一想又覺不妥。一則,自己和趙二的冤仇一時對眾人說不清、道不明,就此下手會壞了自家名聲;再則,趙二對玫瑰有十八年的養育之恩,這就殺了趙二,弄不好會被女兒誤解和自己結怨。想到此,紅海棠忍下滿腔怒火,又掂起軟面一堆的趙二,緩和了口氣說道:“今天既然朋友給我了面子,我也決不會讓諸位難堪。看諸位朋友的金面,我今天暫繞他趙二不死。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待我們出了林子后,自會再解開他趙二的穴道,也請諸位一道做個見證。”趙二此時也略清醒了些,已斷斷續續聽出了紅海棠的意思,對著近前的人使勁地點點頭。
就這樣,周良架著趙二在前,紅海棠持雙槍斷后,把紅玫瑰護在中間,退出林子,上了大道。看到已迎過來的車子,紅海棠出手解開趙二的穴道,轉身和周良、玫瑰登車飛駛而去。
紅海棠領回女兒后,想到趙二心狠手辣不會就此罷休,回來的當天夜里就又悄悄搬了住處。
連著幾天紅海棠都和女兒呆在一起,說不完的割別之苦,訴不盡的思念之情,說到悲慘之處,母女倆常常抱頭痛哭。當紅玫瑰終于得知生父被趙二害死,母親又遭其毒手后,激起對趙二的仇恨。后又聽周良敘說被趙二追殺的經過后,更對趙二深惡痛絕,發誓永不認他這義父,以下如何全聽母親安排。
經過相隔近二十年的兩次較量,趙二知道自己絕不是紅海棠的對手,這里面除了功夫比不上紅海棠外,要命的是心里先自怯了三分。
這天,趙二百無聊賴地走出屋外,扶住門框,呆呆地望著空曠的院落出神。冷風迎面吹過來,卷起了他額頭上的一撮長發,他發狠地順手揪了一把,揪下的頭發中竟出現了數根白發,讓他心中泛起一陣悲哀。他隨心所欲慣了,不愿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便想到了最后的孤注一擲,要么除掉紅海棠,回到自己以前的日子,要么兩人同歸于盡!有了這種想法后,他便又搬回了老宅,要在那里和紅海棠有個最后的了斷,自此來決定自己的后半生。他寄希望能戰勝對手,但也做了最壞的準備,暗自弄來了炸藥、**,安放在大屋子的四周,連上一根長長的導火索直拉到自己的床頭,以備萬一只需。自此閉門不出,單等著紅海棠尋上門來,決出個你死我活!
紅海棠探聽到趙二的行徑之后,并沒有遂尋上門來復仇,這是因為她還有兩件事情未了。一件是,她要在復仇之前把女兒和周良的婚事辦了,好讓女兒一生有靠;第二件是,她要說服雅姨帶著女兒、女婿去巴黎尋回丈夫的遺骨,不能讓親人的孤魂遠飄在國外,自然也是讓女兒他們避開這世事紛爭,安安穩穩地生活。只有把這兩件事辦妥了,她才能無牽無掛地去找仇人復仇,去也安然,死也瞑目。
紅海棠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雅姨,雅姨勸她放棄復仇,和他們一起遠走高飛,后見其主意一定,也只得點頭應允。
這一日時逢中秋佳節,花好月圓,是紅海棠擇定給女兒完婚的大喜日子。之前,已給女兒、女婿置辦了衣服、首飾,布置了新房。喜日子這一天,她沒有安排宴請賓客和諸多的儀式,只是讓雅姨指點著女兒、女婿拜了天地,又拜了她這個娘親后,便鄭重其事地取出“雙佩”分開給女兒、女婿戴上。深情地說:“此‘雙佩’是你們師爺當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已陰差陽錯地分開了將近二十年,終于又得以珠聯璧合。我用它做你們今日婚禮的信物,讓它替代我和你們長相伴,愿你們終生相守,一生平安。”小夫妻對拜后,由當奶奶的雅紅把他們送入洞房
三更時分,正當紅玫瑰、周良他們熟睡之際,突然,“啪、啪、啪”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驚斷了他們千金一刻的良宵。他們猜出是發生了什么事兒,剛都坐起身來,房門已被撞開。燭光下,只見雅紅老人面帶驚慌,不停地頓著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快……快呀!你娘她……她一定是往老房子那兒尋……尋仇人去了!”見兩人下得床來,又忙遞過海棠留下的紙條說:“這是你娘走時留下的。我覺得她走的時間不會太長,你們或許還能追的上。”二人出門時,老人思索了一下,又說:“如果一路上追不上你娘,你們可繞到后墻外,從老槐樹那兒翻墻進入院里,先設法尋到你娘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我等著你們一起回來呀!”說畢,搶先一步打開院門,看著他們消失在朦朦的月色之中。
這些日子,紅海棠從和玫瑰、周良的幾次交談中判斷:趙二至今尚不知道井中暗道藏寶的秘密,這對她來說是莫大的安慰。當年他們和師父得到的珍寶大都保存在暗道里,只要這次和仇人相拼自己不死,就可以實現師父讓國寶歸國的遺愿。她決心戰勝仇人,了卻師父的遺愿,便選擇了從暗道進入老宅最安全的路線。
紅海棠辦罷女兒他們的婚事,將該收拾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后,看到女兒他們已經回房,雅姨也困倦地回房睡去,已覺得萬事齊畢,便決計“這就報仇去!”她悄悄地回到屋里,留下一紙,換上夜行衣,帶上槍支、暗器,來到院里,再貼耳聽聽雅姨已經睡熟,女兒他們還在竊竊私語,就放心地出門而去。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細心的老人在她出門不久便已察覺,女兒、女婿此時都已經跟蹤來。
紅海棠來到和老宅后花園僅一墻之隔的一處墳地,按師父臨終交代,用力推開靠墻邊一座墓碑的基座,進入通道,再回身將基座復原,順著通道潛入老宅大院地下的暗室里。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到幾個耳洞里存放著油布包裹著的藏寶木箱時,她心里終于踏實了。她報仇心切,僅打開靠邊的木箱看了一眼,沒有多停留便來到通道盡頭,拉開通向水井的暗門,探頭向上便望見一方寧靜的夜空。
紅海棠原想攀著井繩上去,可用電燈一照,根本就沒有垂下來的井繩,又嗅到井水中的臭味,方知水井已棄之不用多時。伸手摸摸井壁生滿了青苔,光溜溜的根本無法攀登。紅海棠略一沉思,遂掏出兩把匕首,用匕首插入井壁的磚縫里,靠兩臂之力一接一替地攀到了井口。上到地面俯身一看,只見前面的上房里透有燈光。她悄悄地轉到前面,見上房的門大開著,床已移到了正迎門處,趙二面朝里側身橫臥在床上呼呼大睡。紅海棠移步上前時心中還飄過一絲疑惑,但畢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沒有多想就撲了過去,狠命向仇人的死穴點去!這一刻她紅海棠等了近二十年,這一下凝結了她刻骨銘心的仇恨,似有穿墻裂石之力。
誰知,疾出的手指像撞上了銅墻鐵壁,“咯嘣”一聲,手指一陣巨痛,沁人肺腑,她身不由己地連退了好幾步,仇人的鼾聲也嘎然而止。紅海棠一愣神的當兒,趙二已翻身下地,如閻羅鬼怪般地冷笑著開口道:“嘿、嘿!師妹,師兄不能再吃你的虧啦!沒想到我穿著索子甲(防彈衣)吧?”話音未落,一個黑虎掏心拳向紅海棠打來。紅海棠未及躲開,被其一拳打倒在地。紅海棠忍著疼痛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時,趙二已轉身用火柴點著了拴在床頭的導火索,導火索“嘶、嘶”作響,火花飛濺,散發出一股刺鼻的火藥味。趙二也轉到了門口,面對紅海棠拉開架勢說:“海棠啊,海棠,你可不是省油的燈啊!今天你既然又追殺到此,就別怪師兄我不講情面了。你一定已看到了今天這陣勢,要是害怕了就言一聲兒,師兄這就放你一碼,閃身讓你出去,咱們往后誰也不欠誰的。要么,就把咱們跟著師父學的招術都拿出來見個高低!”見紅海棠仍是一幅怒目圓睜預備要拼殺的樣子,趙二便得意地接著說:“就怕等不到咱們分不出個高低,就要同這大房子一起同歸于盡了。咱倆生不能同床,能死在一起,這也算是咱們的一點緣分。”說罷仰面狂笑,笑聲猶如鬼哭狼嚎般地陰森可怖,令人悚然。
紅海棠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報仇雪恨,死有何懼?她沒有答話,起手抽出槍和匕首丟在一旁,拉開架勢和趙二一招一式地對打起來。兩人打的極為沉著,樸實無華,偶露鋒芒又即收斂,這是一場比膽略、比意志、拼實力的硬戰。
兩人同師學藝,紅海棠除有師父單傳的“點穴神功”之外,和趙二拳腳上的功夫都不相上下。幾十招下來,先是趙二因內穿“鐵布衫”活動受限,漸處下風,已轉攻為守,意在拖延時間,等待那爆炸聲響,同歸于盡。后來是紅海棠求勝心切,出手過猛過急消耗了體力,功力漸漸見弱,一觸到受傷的手指又疼痛難忍,總打不到對方的要害處。兩個人就這樣一來一往、進進退退,相持不下。
催命的導火索在不遠處“嘶、嘶”作響,滿屋子濃烈的火藥味已嗆的兩人眼淚直流,都止不住咳起來。此時此刻或許都無意,也都不可能騰出手來去掐滅導火索,阻止就要發生的慘劇。相持了又一會兒,導火索的紅火頭像催命鬼的長舌頭,“噗、噗”冒著火花在昏暗的煙霧彌漫中上下左右擺動著向后退去,死亡同時向兩個人逼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遂便來到近前。紅海棠已聽出是女兒和周良,忙大聲喝道:“不要管我!快去掐斷那導火索!”
周良、紅玫瑰這才同時從濃烈的火藥味中意識到此。一齊急轉身抬眼四顧,見遠處一個迅速后退的紅亮點,便飛步撲過去。透過亮光看去,倆人霎時都毫發倒豎,渾身的冷汗齊出。導火索距連著的幾包炸藥已不足半尺,周良用手一下撥開紅玫瑰,伸手去掐,任憑那灼熱的火花飛濺在手上、臉上也全然不顧。由于心急手慌幾下沒有掐滅,轉眼導火索便只剩下不足三寸,眼看就要爆炸。情急之下,周良雙手按定炸藥包,俯首張口咬住導火索一用力拔下,**“叭”的一聲在其嘴邊炸響。
正打斗著的紅海棠、趙二兩人聽到響聲都遂之罷手,癱坐在在地上閉起雙眼,等著那轟隆隆的巨響、天塌地陷般的……
那轟隆隆的巨響似乎并沒有發生。在臨死前的這一刻,紅海棠因為想著女兒、女婿也跟著賠上了性命,內心極其痛苦;趙二卻是因有紅海棠,還有玫瑰、周良和自己同歸于盡,內心反而坦然了許多。也許因為心境的不同,趙二先于紅海棠之前回過神來,詫異之余,稍加思索,便明白沒有發生爆炸,自己還好好地活著時,首先想到的是除掉對方,以絕后患。他遂一躍站起,用一個雙風貫耳的拳式照著仍閉著雙眼的紅海棠拍去。就在趙二雙拳下落之時,卻被飛身而至的玫瑰、周良一左一右生生架住,雙臂又遂之被扭到背后。趙二掙扎了兩下,扭頭見是玫瑰、周良二人,便耷拉下頭去,再沒有動一動,渾身也像瞬間被抽去了筋骨似的,如一堆爛泥癱軟在地上。
紅海棠從懵懂中醒過來的時候,見女兒、女婿仍扭著癱倒在地上的趙二,便明白了一切。她慢慢站起身湊到趙二跟前,透過昏暗的燈光,見其死魚樣的兩眼又慢慢睜開向自己睨視時,冷笑了一聲說:“趙二呀、趙二,你心狠手辣,害的我這些年好苦啊!你今天終于落到了我手里,便是蒼天有眼,是你應得的下場。只有親手除掉你這個惡魔,方解我心頭之恨!”
趙二雖被反剪著雙臂,但此時又掙扎著坐正了身子。聽紅海棠怒斥,表現出不服氣的神態,鼻子里哼了一聲,似有話要說。一旁的周良一把揪住其頭發往下按著說:“死到臨頭了,你還有啥話好說?”“我當然有話說。”趙二仍不服氣地回了一句。
紅海棠揀槍的手又縮了回來,示意周良:“放開手,讓他說。”趙二挪動了下坐正了身子,不瞞地翻了周良一眼,說:“落到你們手里原本就沒打算活著出去,但等我把話說完,你們再動手不遲。”接著抬眼看了一眼海棠,擺動了一下頭說道:“師妹,師弟的死我也有責任,著實是對不起你,也還做了不少壞事,可以說是死有余辜。可你想過沒有,這么些年來我對師妹你一向是無條件的順從,在師妹面前從沒有說過半個不字,我又得到了什么?想當年,方方的武藝并不如我,可他卻討得師妹的歡心,得到了師妹的一切,可知我心里是多么嫉妒和痛苦。這以后,我孤身一人跟著你們奪寶斂財,你們恩恩愛愛的時候想過我嗎?那年奪得“地中海之波”,在遠漂海外那一段日子,師弟他和馬來女郎日夜相守,把師妹你忘到了腦后……”“別說了……”紅海棠的臉色一赤一紅,聲音嘶啞而顫抖。
“我要說!”趙二提高了聲音。“我千里迢迢歸來,把費盡千辛萬苦奪來的‘地中海之波’如期交給師妹,難道不足以證明我的忠誠嗎?可你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置我于死地,我萬般無奈之下才報告了警察,能全怪我嗎?你入獄后,我不記前嫌,替你把玫瑰養大成人,期待著有一天你我化解冤仇,重歸于好,這有錯嗎?可你從獄中出來,聽不進勸解又兩次對我下手,這難道不是……”說到這里,趙二嗚咽起來,一旁的紅玫瑰也痛苦地背過臉去。
紅海棠的思想有了動搖,但還是說:“無論你如何狡辯,但總是因為你玫瑰她爹才客死他鄉,因為你我才被下進大牢,讓我們母女生生離別是事實,你能賴的了嗎?”“這些我都認,我愧對于師妹,愧對于玫瑰。只是……”趙二一一承認。又要辯解時,被周良接住問:“還有你殘害我們幾個師兄的事怎么解釋?”
看著周良灼灼逼人的目光,趙二一下軟了下來,嘴支吾了一下,只的承認說:“這一點是師父的錯,我認。但自古以來都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貪圖那點錢財,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是情急之中才做了對不起你們師兄,也對不起你的蠢事。但世道險惡啊!已往咱們哪一樁錢財來的干凈?還有……”說著時,看到海棠他們仍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便把后面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然后長嘆一聲,挺直了身子,低沉地說:“師妹,動手吧!”
早已聽不耐煩了的周良,遂把打開機頭的左輪手槍遞到師娘手中。紅海棠接住關了保險,邊往腰里插著邊說:“放開他,我們走!”周良愣怔了一下,但看著師娘不容置疑的目光,也只好拉起玫瑰緊隨師娘出了門。
坐在地上的趙二似乎沒有聽清海棠的話,或者說不相信會最后放過他,仍挺身坐著閉目等死。聽出腳步聲出門,才疑惑地慢慢睜開眼,當看到三個人正跪伏在師父的葬地上的時候,真正感到了窮途末路和無地自容。他愣怔了一會兒,便扶著墻用力站起身來,踉蹌著走近電閘把手伸了上去。隨著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電閘上冒出一片火花和團團黑煙。
紅海棠他們聽到叫聲,一齊轉身急急返回到屋里,但見趙二已觸電身亡。不知為什么,歷盡千辛萬苦,苦苦等了十八年,終于看到仇人自裁身死的紅海棠并沒有感到消除心中之恨的輕松,許是應了“仇易報,恨難消”那句老話。
沉思了好一會兒的紅海棠出門往外走的時候,看是有意也或許是無意丟下話說:“還是把他在你們師爺旁邊葬了吧!”說罷,快步走了出去。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