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這是一個迪昂發誓再也不愿意回來的地方,但是不得已,他只能妥協了。通過艾爾的幫助,迪昂很快與腦科專家鮑威爾醫生取得了聯系,并約定好了時間為自己做一個詳盡細致的檢查。
這是一個爽朗的早晨,迪昂告別了拉麗薩,他并沒有坦白自己的去處,只是說與邁克約好了,而拉麗薩也沒有追問,畢竟她不是一個多事的女人。
整整一個星期了,迪昂都在忍受著精神上地煎熬,幾乎每天都會被噩夢驚醒,不斷地重復著各種血腥的場景,恐怖已經讓迪昂徹底遺忘了幸福生活,也只有在工地的忙碌中才會暫時從幻覺中解脫,他沒有對任何人傾訴,他不想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自己,尤其是拉麗薩,那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他怎么能夠忍心去傷害她。
每天下班,迪昂都以各種理由很晚才回家,即使回到家中也是蒙頭就睡,他們已經好多天沒有共度晚餐了,甚至很少說話,他看到了拉麗薩痛苦的眼神,也見到了拉麗薩迷惑的神情,她一直沒有問,而是選擇用那雙柔弱的肩膀去默默地承受。
鮑威爾醫生,著名的腦科專家,迪昂非常期待這一次檢查,因為他希望鮑威爾醫生能夠幫助他回到過去幸福美好的平靜生活。
經過一系列檢查,迪昂來到了鮑威爾醫生的辦公室,焦慮地等待著結果。
“哈克雷蒙先生,從你的檢查中,說實話,非常健康,沒有任何問題。”鮑威爾醫生放下手中的檢查報告說道。
“那么我為什么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幻覺呢?”迪昂顯然并不滿意醫生的結論。
“也許是你在失憶以前曾經受過什么創傷,而你現在恰恰處于康復期,所以就會產生一些類似的幻覺來模擬過去的記憶。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一些推斷,也許是你精神上的問題,也可能是你心理上的問題,所以我建議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畢竟單從這些報告中你確實是健康的。我給你一個電話,是我的朋友,一名心理醫生,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幫助你。”鮑威爾醫生說完寫了個電話,撕下便條,遞給迪昂。
又是電話,又要聯系,又要等待,迪昂已經受不了了,他迫切地希望從現在得痛苦中解脫出來,但是沒有辦法,他只能撥通那個電話,幸運的是這次不用預約,布雷恩醫生正好有空。
布雷恩醫生的辦公室就在他的家中,這也讓迪昂感覺比較舒服,一來到這里,布雷恩醫生就先提問了幾個問題,而迪昂也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產生過的幻覺非常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好的,按照你地敘述,第一次產生幻覺應該是瑞貝卡,其實是你自己飼養的狗,你卻把它誤認成是鄰居的,而安娜地無故消失卻讓你以為安娜地存在其實是個幻覺。而第二次就是事隔半年之后,也就是上個星期所發生的一連串噩夢與幻覺,那這個星期你又產生什么幻覺了么?”
“就在星期二的晚上,我和拉麗薩一起去看電影,整晚都很好,我們一起在外面吃飯,然后看電影,看完電影回家的路上,正好要穿過一條街道,我拉著她的手,跑過馬路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對勁,胳膊像什么都沒拉到一樣很自然地垂下來,但是手中卻還握著什么,我不知道我形容得是否清楚,當我抬起手,看到的卻是拉麗薩的斷手,而她還站在很遠的地方,保持著一種溫柔而甜美的微笑,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另一只手卻拿著把刀,刀上還在不停地滴著鮮血。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拉麗薩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把自己的手切下來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沒命地狂奔,一直跑回到家里才緩過神來,卻發現隨后追上來的拉麗薩一點事都沒有,反而被我給嚇壞了。”雖然是已經過去的事了,但是迪昂在敘述自己的幻覺時好像還身處其中一樣,明顯能感覺到身體仍處于一種因驚悚而產生地顫抖中,仿佛那個手中拿著鮮血淋漓的砍刀的拉麗薩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溫柔地笑著。
“也就是說你現在經常會把一些現實和幻覺混淆,無法分辨,是么?”
“是的。”
“那我想問下,你覺得咱倆現在地談話是現實還是你的幻覺?”
“額……現實。”
“那么你是根據什么來判斷現在是現實的?”
“因為我感覺很正常,沒有發生一些恐怖、血腥的事情。”
“好吧,那如果我現在拿起一支鉛筆,然后插入自己的腦袋,你還會認為是現實么?”
“那也要等我看到你插入腦袋的時候才知道是幻覺。”
“呵呵,我當然不會那么做。也就是說你現在分辨現實和幻覺的依據就是是否發生血腥的事情,我說的對么?”
“也許吧,畢竟每次發生這些事情之后我才發現一切都是幻覺。”
“但是你在發生幻覺的當時并不能做出正確地判斷。那你有沒有想到其實你現在所謂的現實和幻覺都只是你的大腦所虛造出來的假象,包括你的失憶、工作、朋友……以及來我這里看病,其實你只是一個植物人,現在不過是躺在某家醫院里的玉米。”
“這個我到沒有想過,應該不會吧。”
“應該不會和不會可是兩個概念,我希望你能做出明確的答復。”
“額……是的,我確定,我相信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就是所謂的現實,而你也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那么恭喜你,你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在你的幻覺中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除了第一次的幻覺,之后每次產生都只有你和拉麗薩兩個人,而每次發生的情節都是你們之間在彼此傷害,你以前真的不認識她么?”
“我也說不清楚,過去的事我沒有絲毫印象,但是我的鄰居以前都沒有見過拉麗薩,不過對我,他們卻非常了解。”
“要不這樣,我對你做一次催眠,看看能否找回一些過去的記憶,這樣會有助于你的治療。”說完,布雷恩醫生站起身,走到了迪昂一直平躺的榻前。
“好的。”
“首先,我希望你盡可能地放松自己,以一種非常舒服的方式躺好,很好。接下來,慢慢地閉上眼睛,慢慢地……深呼吸,放松,再做一次……仔細聽墻上的鐘表聲,我知道你能聽見,而且聽得很清晰,現在你要在腦海中想象一下,想象秒針轉圈的樣子,滴答滴答、滴答滴答,一圈,一圈,又是一圈。一會我會從三倒數到一,當我數到一的時候,你就會進入睡眠了,三……二……一,好的。”
布雷恩先生仔細觀察著迪昂,用比較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迪昂,迪昂?哈克雷蒙。”
“這是你的真名么?”
“是的。”
“你的職業是什么?”
“建筑工人。”
“你有女朋友么?”
“是的。”
“你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拉麗薩。”
“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半年前。”
“半年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么?”
這次迪昂沒有回答,仍然躺在那里,就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絲毫沒有反應。
布雷恩醫生靠近了一些,聲音壓得更低了:“好好回憶一下,你們認識多久了?”
“……很久。”
“有多久?”
“很久。”
“是在你失去記憶以前就認識了么?”
迪昂又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能想起過去的事情,在你失去記憶以前你就認識拉麗薩了么?”
迪昂仍舊是沒有回答,但是明顯在努力地嘗試著什么,兩個眉頭緊鎖在一起,眼球快速地轉動,身體抖動不止,似乎回憶讓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眼看迪昂越抖越劇烈,布雷恩醫生感覺事情不對,改變了剛才緩慢的語速,快速說道:“我從一數到三,然后你就會蘇醒,一、二、三。”
迪昂醒了,就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一樣,喘著粗氣,過了不會才稍稍平靜下來,擦拭了一下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問道:“我剛才有說什么嗎?”
布雷恩醫生站起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回答道:“很遺憾,一無所獲,看來你的記憶短時間內是很難恢復了。不過根據你幻覺的共同點,我覺得你近期所產生的幻覺應該是與拉麗薩有關。”
“怎么可能!怎么會與拉麗薩有關?”迪昂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
“不要著急,我并不是說拉麗薩怎么樣,我的意思是在你失去記憶以前,也許你曾經遇到過一個女人,對你造成過什么創傷,而這個女人可能是你以前的愛人,而拉麗薩地出現也許與那個女人有某種共同點,所以才會產生這些幻覺。現在的幻覺產生只是一個康復的過渡期,過去這段時間就會好了。我給你開些藥,這會有助于穩定你的病情,還有就是希望你能坦誠地與拉麗薩交談,這些對你的病情恢復都會起到非常好的良性作用。”布雷恩醫生撕下一張已經開好藥的處方,迪昂就離開了,雖然他并不滿意此次檢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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