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開始計劃這本書,那時也只是個計劃而已。對小說形式不曾明確,憑仗著一絲文字的天賦便胡亂豐富故事的構架,期間幾次推倒重寫,說實在我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但對這些墨印鉛字卻有魔障般的執著,于是便花費了一年的功夫完成了我的第一本書。
故事不長。角色也不多。無論是林寒還是宿小羽,都是我學生生涯中遇見的那些紛擾之人的縮影,我將我看見的那些投射在他們身上,不經意間也融合了一點我自己的影子,所謂書中的三校生,其實已不純粹了,我更想最后能看到他們時回憶起許多我印象里的人,無論是是非非,都不再是故事本身所可以局限。
三校生的生活很匱乏。這是我兩年來最易發現的理由。我們近乎整日無事可做,因為社會造就的那條成品傳送帶我們已早早地自間斷裂。無處可去,便是那時我最大的感受。
說來設置一條傳送帶已經足夠大費周章,也不會有人有閑情逸致再去構造第二條,就人的思維而言,倒也算是正常。
于是我們理所當然地沒事找事做,也理所當然地找一些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填補那驟然多出的空缺。
別把這一切想得多么美妙,除了戀愛,游戲,酒吧,肆意揮霍看起來多余的青春外,我們也沒有多么適合的方法,我也沒有什么免俗之處,同流合污罷了。
不過也會想要一份安靜。這是唯一的區別了,用寫作去填補任何東西也補足不了的空虛。寫作,對我來說有時只是一種打發自身的方式而已。
人坐著,在電腦前敲動字符,此時此刻,哀愁離恨盡歸其中,平日思緒被文字寄托著不至于平白無故地消逝,也算是生命中的些許成果吧,呵。
文字其實是平緩單調的,個體總疏于變化。寫作者若自封于一隅,寫出的文字便會陰郁閉塞,那是很容易辨別的事情。
但遺憾的是,寫作又是長久滯留的命數。躲藏在某一個地方,文稿豐滿的同時看著日日夜夜逐漸過去。好似時間在你身上失去了偉力。日夜光暈唯獨避開了你的小屋。偶爾會有萬物驟然永恒的錯覺。
天曉得人們是多么難以容忍這樣的事情,四處觀望世界已是空蕩不堪,不抓緊時間夜夜笙歌已經覺得對不起自己,更遑論在陰暗處度過一人的日日夜夜?別再說笑了。
進入職校前我的生活固執荒蠻,終日忙碌著中考,只為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也許那時我還有少少的幻想,盡管在人們看來總是天方夜譚。在天方夜譚的道路上人們總容易陷入自行開鑿的幻覺,那樣一來真實少頃就會虛幻,很快會幸福很多。不愿失去幸福的人就會如臨大敵地抓著幻覺不放,然后看著時間慢慢破碎幻覺,在掌紋之上漸行漸遠。
在破碎人的幻覺上,我從來不質疑時間的偉力。
而在許多年前,還是一個沒有準確生存能力的嬰孩。蜷縮在學步車中用潔凈的目光掃視著這個繁華的世界。偶爾被閃爍著微光的物體所吸引,莫名地笑著。嬰孩,本就是容易取悅的生物。
我想嬰孩的目光定然是不同的。堪堪降生。細軟的頭發。眼神純凈而好奇。一切事物在他們眼中都是本來的樣子。沒有成人附加的虛假帷幔。那是一段值得珍藏的時光。隨著時間流逝那份純凈很快會破滅。我總希望有人在嬰孩不懂得一切時為他們保留一份天真,可惜終歸是天方夜譚。
因而有時在學校待得膩味了。會出校門去正午攘亂的大街上閑逛。看著行人來去匆匆。靠在路口的紅綠燈上。對面小區斑駁的鐵欄桿正對著。繚亂地樹葉仔細地探出桿頭,一只黑貓蹲伏其上,傲慢地打量著周遭的車輛。
有時也會找地方坐下,聞著空間中鐵銹的氣味。看著鋼鐵包攏著一個個血肉之軀來回滾動,互相摩擦著,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擋住彼此的路,繼而瘋狂地咒罵。偶爾發生碰撞,穿制服的人來,咕咕噥噥地說著什么。
在自由中自我拘束。那是一種生活的方式。興許世間萬物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選擇繞路而行還是涉水而過取決于自身,旁人插不得手。
也許任何一條未知的道路,都有未知的人在牽引著。選擇跟隨還是執拗,取決于世態的變遷,也取決于命運的偏差。
其實命運,不過是成年之后的思維為自身煩惱苦楚添加的慰藉罷了。
酒精則是我命運中最早接觸到的調劑品。那是一種麻醉現實的不良藥物。給人執迷于幻覺。液體流過喉管,滑入胃腸,有灼燒人心的魅惑感。等待藥效一點點地揮發,像是瀕臨死亡的迷幻。然后在清醒和迷醺中獨自徘徊,在界限之上漫步云端。放棄自身的控制,任憑未知牽引著。
偶爾在半醉半醒間翻看小說。麻醉自己的同時探尋著一個個出自他手的故事。這時只消尋得一絲半點的相符之處,故事就會演變成片刻的真實。
在那樣的真實中尋訪自己的人生,可以看到許多青天白日時看不到的模糊點。你可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觀望一切,跳脫局中人的時候,總能擁有比常日更為清晰的思維。哪怕是坐著的板凳,老舊松動的木門,一切看上去都顯得巨細靡遺,我習慣這種感覺。
酒醒時,從幻覺中逐漸掙脫,頭痛欲裂。窗邊掠過的一陣冷風驅走了少數酒意,慢慢醒轉,眼前是幾本破舊的小說,已是翻得爛了。
故事看多了,情節容易相互穿插。那些年的流程,像是蔓大的蛛網在腦海中伸展著。隨意勾勒便是一篇短暫的心扉。我慢慢地勾勒著,讓其化作一個個字符,有意義或無意義,取決于看的人,存在或不存在,取決于寫的人。想來還是會有人覺得不重要,但對于一篇文章來說,歲月漫遠中有人曾為之感觸一二,便是值得了。
故事創造世界。這是我始終認定的事情,也是我始終追求的事情。可能那只是對現實的一種逃避,但我甘之如飴。
等了許久的后記,只是為了抽離出我編構的故事,然后可以隨意談論那些過往的人。記得在曾在學校時,遇見過的與沒有遇見的三校生,有許多混亂,各種荒唐。我算是其中較為平和的人,看著身邊日復一日的無事生瀾,也認識了幾個人。他們有的陰暗,有的可悲,有的日日笙歌迷醉不已,也有的,終日沉淪一些事,一些人。
我也看見了一些單親家庭的學生,那應該是我自小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人群,因從小安好而從不明了這樣的群體,他們在我眼中曾如夢幻一般不似真實,甚至無法試著了解他,只能在一旁看著,看著那有時的無法理解。
父母于孩子,從來都是存在于未來角度上的人,若父母幼時不曾用心孕育情感,就不要怨恨老時的陌生疏遠。時間走得越長遠,這種感情便越模糊,這種模糊在你感覺到的時候已經生成。但相反的是,若是幼時給予創傷,那種鮮血與傷口不會隨著時間輕易撫平,即使傷口愈合,隱埋在傷口下的黑暗與仇恨更不是輕易可消退。仇恨與愛意,本來就是相輔相成,又截然相反的對立面。
人,也從來都是容易記住壞處的生物,這沒有對錯,只是造物主賜予的特質罷了,有了這份特質,他才可以觀賞更多的黑色幽默。
離開職校幾年,時間不長,還沒有到能模糊記憶的地步,依舊住在原處,許多人卻已經不在見面,我僅想保留記憶中的簡單,那樣就很好。
身為三校生的時間已經結束,但我愿存下這些記憶,帶到無窮遠處,只作為一個觀察點去審視自己的人生,我想我會不明意義的嘆息,因為那是多么不愿存在又應該存在的一切。
如還有機會,我不愿再成為三校生,但我并不后悔這次,盡管紛擾無盡,苦澀多時,但我得到的也并不算少了……
長舒口氣,離開桌前電腦,窗外已是寒冬,黝黑,深邃,燈光飄舞。手很冷,但我想我值得,而且甘愿。
歲月無暇,安靜逸好。
2012年12月31日晚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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