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像隔了一層薄紗似的玻璃,有著散光重影的視覺模糊了眼際。
一通輕敲玻璃的動靜。
...
李逸合上了《怵》,隨著小說的索引李逸重拾起他花樣年華與陳怡的那段記憶。
全身被雨水打濕,發尖還滴著雨水的李逸饒有節奏地輕敲著院系圖書館的玻璃門。忘記帶學生卡的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熱心人前來開門。
李逸抬手打算再敲,卻見一個有著文藝范的女同學走來開了門。
“陳怡!你就是陳怡?”李逸驚喜地大叫起來。
突兀的一聲惹來了圖書館里所有人目光的一致拋射。
“噓,小聲點,大伙都在看書呢。”陳怡打了一個小聲的手勢,推著李逸走了門外并隨手帶上了門,“害我跟你一起成為眾人銳利目光下的活靶,你是要找我么?”
“不是。”李逸樂開花似的搖了搖頭。
“那你亂叫什么?”
“你不知道,你可是我的粉絲。哦不,我是你的偶像。哎呀...”李逸激動地舌頭打了卷,遇到心目中的女神竟不會說話了,“我是你的忠實粉絲,‘陳皮’,‘陳皮’呀。”
陳怡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不認識。同學,你到底想說什么呀?如果沒事我要看書去了。”
“哎呀,你不是在校內論壇經常發表你寫的小說嗎?我超喜歡看的,每天都會去論壇閱讀。對了,里面你回復最多的留言就是我發的。”
“‘風和尚’?你就是那個‘風和尚’?”陳怡上下打量了陳怡一番,憋不住笑出聲來。
“你別笑呀,難道你不覺得這名字很有型嗎?風和尚,風尚,時髦,靚麗。一個字,帥呆了。”
“風和尚,瘋和尚,是蠻有型的。”陳怡笑得捂住了肚子,“你不知道,剛開始我還以為你叫陳皮呢。我說怎么有人取這么怪的名字,還是個藥名。現在想來還是瘋和尚比較中聽些?!?/p>
“就別取笑我了,‘陳皮’可是你的粉絲團。取這個名字也是從你小說里挖來的。嚴肅點,真是的?!崩钜菡f得一本正經。
“對了,同學,你到圖書館干嘛來了?”
“哎呀,不好,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李逸驚呼,“我舍友沒帶卡還在圖書館里等著哩。回頭再聊,十萬火急,我得去救場了?!?/p>
李逸推了推門。門又鎖住了。
“能不能幫我再...開開門,忘記帶門禁卡了。”李逸靦腆地笑了笑。
陳怡費解,問:“可以問你個問題不?”
“沒事,你問吧。”
“你沒帶卡?”
“很顯然啊?!崩钜萦滞崎T示意。
“那你拿什么去幫你同學借書呢?”
李逸恍然大悟,“當時接了那哥們電話拔腿就跑出來,倒是把這一茬忘了??磥硪倥芤惶肆??!?/p>
“外面下著雨呢,就拿我的卡吧,到時候你再還給我,卡背面有我電話。瘋和尚?!?/p>
李逸傻笑。
...
病房里的電話吵斷了李逸的思緒。
“剛才打給你,電話通了怎么又突然掛了?”李逸卸下臉上的余笑問念柔。
“信號不好,所以就斷了。”
李逸聽出了電話里引擎的聲音,“你在開車?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念柔似乎余氣未消,“去西城。”
李逸看了看表軸上的時間,急問:“去西城干嘛?馬上都十二點了?!?/p>
“見一個人。”
“誰?”
“陳怡?!?/p>
李逸聽到這兩個字頓時臉色大變,吃驚得直哆嗦,“這...這怎么可能?你瘋啦,她不是失蹤了嗎?一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現?況且,況且還是這么晚找你?”
“怎么,你怕啦?你是不是很怕我去找她,怕我做出什么傷害她的事情呀?別再裝模作樣了李逸,你能把我電話號碼給她,你還有什么可怕的?!?/p>
“念柔你聽我說,我沒有把你號碼給任何人,我也不知道陳怡在哪里。你快回來,聯系你的可能不是陳怡???..”
“嘟嘟嘟....”
“喂,喂...念柔...念柔...”不知什么緣故,電話那頭瞬間中斷了。李逸急得手心全是冷汗,汗毛豎立,陷入無邊無際的恐懼。
西城?!
李逸突然想起了陳怡以前住的房子就在西城城郊。
難道聯系念柔的人是要她去那個地方?難怪念柔她會說信號不好。
他曾跟陳怡去過那個地方,那里荒僻,近乎于與世隔絕。
李逸擔心念柔的安危,他強烈地感覺到事情超乎尋常。雖然他心底擔著害怕,但還是毫不遲疑地穿起衣服出了醫院大門。
午夜的馬路上李逸容易地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關上了車門,指著西城方向,“師傅,快,西城城郊陳家村?!?/p>
“這么晚了去西城陳家村干嘛?”司機發動了引擎,車子起步了。
這聲音!這女司機的聲音!好像一個人的。
李逸后腦勺一陣發麻。
他干渴的喉嚨強咽了兩口,緊攥了雙手,壯起了膽子問司機,“師傅,你,你認識陳家村?”
“何止是認識?簡直熟門熟路,我家就住陳家村?!?/p>
李逸膽怯地偷偷窺望后視鏡里司機的模樣。
出租車疾速行駛在道路上,當下的交通燈就像商量好了的一般,一致亮著綠燈。車身與空氣對流產生的嘶吼讓李逸的繃緊了神經。
李逸緊張地使勁掐著自己的大腿,“師傅,你...你的聲音好像我的一個朋友?!?/p>
“是嗎?這么巧?她是你什么朋友???”司機笑問。
李逸說得低沉,“前女友。”
“那我跟她還挺有緣分的嘛。她也住陳家村嗎?”司機又問。
李逸吞吞吐吐,“以前是,現在她...她失蹤了?!?/p>
司機突然轉過頭來。
一張李逸想看卻又不敢看的面容。
李逸曾無數次的想象司機回轉過頭來的畫面。各種恐怖,各種心驚肉跳。然而這一剎那,他避開了與司機的直視,抱揣復雜的心情用眼睛的余光瞄了司機一眼。
她不是陳怡。
“師傅,你認識陳家村的陳墨軒家嗎?”李逸問。
“陳墨軒?怎么能不認識?他家出了個狀元女兒陳怡,考進了省重點大學。這在陳家村是個大新聞,沒人不知道?!?/p>
“其實我要去的地方就是陳墨軒家?!?/p>
“陳墨軒不是前段時間過世了嗎?他家里早沒有人了,你去那里干嘛?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大學時候陳怡的男朋友,前年暑假你們來過村里?!?/p>
“剛才我接到陳怡的電話,她說她回來了,所以我就來找她來了?!崩钜萑隽艘粋€小謊,小拇指弱弱地抖動。
“這樣啊,那好,您坐穩了,前面出城就是山路了?!迸緳C好心地提示李逸。
一路的顛簸好不容易顛到了陳家村,出租車穿進了陳家村狹小的石頭小路停在了陳墨軒家門口。
門口還停了一輛李逸的車。
李逸朝屋內的看了看,燈亮著,門開著,似乎在等著誰的到來。
“今晚你還回城嗎?如果需要用車就沿著這條小路往前走,那戶古銅色的房子就是我家?!?/p>
李逸下了車,望了望確實有一顯眼的古銅色房子。他付了車錢,“謝謝啊師傅,麻煩您了?!?/p>
出租車已走,李逸進了陳怡家的院子,踏進了家門。
微弱燈光打照下的三間屋子并不多大。熟悉的布置,簡單的家具。除了屋里多了一塊靈位外,一切都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此情此景真就應了那句“物是人非,人去樓空”。
“念柔,念柔...”他開始喊了起來。
聲音雖不響亮,但在安靜氛圍下尤顯得刺耳。
李逸輾轉三間屋子尋找,都沒有找到念柔。他自言自語,“人呢?跑哪里去了?車子停在門口,人怎么就不見了?”
他掀起門簾走進了陳怡以前住的那間屋子。這個他們曾經嬉戲玩鬧的地方,如今已積滿了灰塵,漸顯破敗凄涼。內屋那張陳怡伏案創作的桌案如今也像是病態衰老的老牛在茍延殘喘,似乎已無力承受上面所堆的一摞摞的書籍。
李逸猛然發現桌案上一個檔案袋被移動過,檔案袋里面的稿子散在了桌上。
“是念柔打開的嗎?還是那個人?”
李逸走近前去看了一看,原來是《怵》的手寫稿。他理了理被翻得散亂無序的稿件,情不能自控地看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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