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喂，大作家，您老就放下您的書，休息一會再看行不行？你看你的病房都亂成什么樣子了。”

　　念柔拉開了窗簾，這時住院部大樓外的陽光闖進了病房來，打在人臉上好溫暖好溫暖。

　　李逸目瞪口呆，出神地遠眺。

　　念柔撿起從李逸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的《怵》，推搡了李逸一下，“讓你放下你還真就丟地上了啊，在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李逸忽然恍過神來，嘴角露出一撇微笑，“沒有，可能看書看得有些累了。”

　　“快躺下，就不該給你看書的。這么大個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盡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下可倒好，急性胃炎，現在要住院了吧。”

　　念柔一邊收拾著，嘴里忍不住地帶著一些埋汰，順手將那本《怵》丟到了柜子里。

　　“唉唉，我的書，哎呀，真是的。”李逸一口抱怨。

　　“自己寫的書，自己都能倒著背出來了，還有什么看頭？醫生說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太累。”

　　“這不是樣本嗎？我得親自校對校對，免得讓出版社那幫人給咱壞了名聲。拿給我吧，好不好，就看一會會。”

　　李逸開始央求念柔。

　　念柔哪里受得了一個大男人的撒嬌，完了還得答應他。

　　“哦喲喲，雞皮疙瘩掉一地。怕了你了，不過咱事先可得約法三章，這書呢每天只能看一會。要不然我就跟出版社那邊終止合同了。我可不想因為這一本書讓你留下些什么后遺癥。”

　　李逸笑了，“沒那么嬌貴，醫生都說沒事了，就你非要讓我在這里住幾天。三四天哪，你知道那得有么久啊，讓你一個人在家獨守空房我心里多過意不去啊。”

　　念柔柔若清水般的眼神望著李逸，媚笑，“這個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獨守不獨守倒也未必。不過漫漫長夜，你獨守病房肯定是有的，哈哈...”

　　李逸伺機一把抱住念柔，“那我現在就把你關到雷峰塔去，免得你在人間禍害紅塵。”

　　念柔懷中掙扎，壞壞地笑得合不攏嘴，“難道你以為法海他不懂愛？”

　　“好了，好了，不鬧了。”李逸松開了念柔，不再玩鬧，嚴肅地問了起來，“小說的出版合同也簽了有些日子了。昨天你陪出版社王總吃飯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給第一筆稿費？”

　　“他說稿費就在這兩天到賬。他還說了，如果沒什么問題他就通知印刷廠那邊印刷發行了。這樣咱們好拿到出版發行所得的分成。”

　　“今天幾號？”

　　“4月21號呀，上午你剛問過。離合同上簽的出版發行的日子還有5天，離我們一周年還有4天。你問的是哪一個呀？”

　　李逸他沒有回答念柔，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

　　其實李逸清楚地知道今天的日期，他所關心的也不是什么出版和紀念日的事情。他只是想確定，只是想肯定，只是想通過別人來證實時間存在的真實。

　　4月24號對于李逸而言是個特殊而又令他不愿面對的日子。這個背后隱藏著秘密的日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

　　一年了。那件事到現在已經快整整一年了。

　　見李逸心事重重，念柔忙坐到李逸身邊，關心地問了起來，“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嗎？”

　　李逸躺了下來，“沒事，沒什么，估計是胃不舒服吧，休息一會就好了，沒事。”

　　念柔瞅著不對勁，似乎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太了解李逸了，幾乎了解李逸他的每一個言語，每一個舉動。

　　“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你每次騙我的時候小拇指就會不自覺地抖動。快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念柔有些焦急地問李逸。

　　李逸將伸在被子外面的手抽了回去，“哎呀，你別多心了。跟你說了就是胃疼，躺一會就好了。”

　　“哦，我知道了，我說你怎么會問日子問個不停呢。原來是因為她呀，你又想陳怡了是不是？”念柔漸顯激憤。

　　“不是，我沒事想她干嘛。她都失蹤快一年了。別無理取鬧了好不好，我就是胃疼而已，僅此而已。”

　　“李逸，你說這些話鬼信呀。你敢對天發誓這么久你就沒有想過她。再過三天，也就是你出院的時候，剛好就是一年前她失蹤的日子。”

　　念柔此時此刻的情緒就像是一壺被煮得沸騰的熱水，“我說這幾天怎么老有一個女的打電話過來找你呢，該不會就是她吧？”

　　“你翻我的手機？”李逸反感地瞪著念柔。

　　“我不翻你手機能知道這些？恐怕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呢？她是不是就在這家醫院？沒準你是故意亂吃東西好住到這邊來與她私會，對不對？”

　　“韓劇看多了吧你。姑奶奶，你放過我吧，真不想跟你吵架。是，剛才我是有一點想起了她。但也不是你所說的那個樣子啊。這里是醫院，不鬧了，不要鬧了好不？”

　　這一句無異于火上澆油，念柔心里的那團火燒得更加旺了。念柔急得臉色通紅，破口大罵，“李逸，李逸，你混蛋。”

　　說完她就甩門氣走了。

　　李逸躺在病床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肚子里也是怒氣難遏。李逸將手機丟在了一邊，覺得沒有錯的他不想打給念柔。

　　這一氣好長。不知不覺天的顏色也變了化，由白變成了黑。

　　李逸納罕，時不時地朝手機望了望，心中念叨著念柔她怎么還不給自己來電話。

　　“奇怪，今天怎么這么有耐性了？往日里吵了架一個小時不到就會給我打過來。今日有點怪了，不會出什么事吧？”

　　李逸抱著書撥通了電話。

　　“嘟，嘟，嘟...”

　　綿長的等待。

　　就在電話要掛的那一刻，電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