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學初戀

　　軍訓結束開始上課了。進一步認識了本班學生，當然是女生。認識了大學的老師，開始過上了前所未有空虛煩躁偶爾搞笑的大學生活。很多學生開始回憶，回憶高中生活、初中生活、小學生活……伴著回憶的有很多人很多事，各種甜蜜各種感傷。當然，還有后悔：我他媽的活了20來年就怎么還是個處兒。有哥們說，他很后悔當年沒和暗戀的人表白；有哥們說，他很后悔畢業聚會晚上開房竟然什么事都沒做。

　　我們寢室有一個文藝哥。他常常坐在陽臺，做些很文藝的事：抽煙，偶爾喝酒，嘆氣，抬頭望天。也有形容詞形容他叫悶騷。他大部分時間都看著天空，大大的牛眼里帶著少許哀傷。他身旁的桌子上鋪著幾張白紙，偶爾在上面劃拉幾筆。小權兒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學會抽煙，第一次都是好奇，到后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次文藝哥在文藝，小權兒又是出于好奇走了過去。紙上有三句話。文藝哥吐了口煙，很淡定的說，坐。我坐下，他又說，你看，這是我不同時期寫的詩，我在想他們有什么變化沒有。“那都是什么時候寫的？”小權兒問。

　　“初中，高中，大學。”

　　三句詩是這樣的：多少鳥兒飛回家鄉，多少花兒不愛花房﹠多少情侶接吻操場，多少教師打罵課堂﹠多少罪犯白天偷搶，多少情人夜間上床。看完后就覺得這詩真好——好押韻啊……

　　“第一句是我初中時寫的，依次是高中、大學。”

　　“你怎么知道？”文藝哥把腦袋從天空移下來看著我，牛一般的眼睛帶著些許哀傷。

　　“第一句，文筆稚嫩；第二句生動形象地表達出高中生活狀態；第三句屬于社會寫實類的，大學就是社會嘛……”

　　就這樣，我成了文藝哥口中的知己。

　　有時候，文藝很簡單，一句話就文藝了；有時候，找一個知己也很簡單，一句話就知己了。有點像愛情。愛情有時候很簡單，兩情相悅，然后就走到了一起。但是愛情有什么很不簡單，兩情相悅，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一起。

　　一個空虛寂寞的人在大學里時常會想以前的事。尤其是我開始單身以后。初戀總是刻骨銘心令人難以忘懷的。人都說初戀是最美好的回憶，那是不是因為當年的你連開房要做什么怎樣做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沒有上過她所以她永遠是你心中最覬覦最常想起的？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美好的。但有些時候很無奈的：你喜歡的女生不讓你上，抑或你不舍得上，她在你心里是最美的存在，你絕不容許任何人玷污她，甚至于你自己都不行；但后來呢？她容許了一個她并不怎么喜歡甚至根本不喜歡的人上了她。你說這種事上哪說理去？

　　之所以說了這么一堆有點糾結的文字，是因為文藝哥，請把上面文字中的他換成文藝哥，把她換成文藝哥的初戀。這就是他全部的感情史。

　　那么，可以原諒那帶著淡淡哀傷的牛眼。

　　小權兒說，一切拼著老骨頭努力追求幸福而被幸福傷害的人，都值得同情。

　　文藝哥就是那種典型的淹死在回憶中的人。雖然我們都還年輕，但不知怎地就跟似水年華干上了，結果是我們都敗了，抽很多煙喝好多酒。

　　有的人寂寞，不是因為缺妞兒，而是找不到了當年的感覺。我們那時候談個戀愛基本都是地下的，防學校防老師防家長，上大學后我們不但要過女人關，還得過男人關……畢竟，大學是個基情四射的地方。想想當年多清純啊，我他媽處半年才學會接吻，現在大學隨便聚個會喝點酒，晚上就“如家”了。

　　還是老顏說的對啊：你他娘的出個對象有什么用，一天天罪遭的，還不如弄上個黃網弄個片兒看！

　　這老顏，就是教我們日語的專業課老師，也是我們班導師。他這句話，是私底下和我們班男生說的。

　　這是一個超有料的老師。

　　老顏全名顏本立，一米八的個子，微胖，二禿子頭型，白色邊框眼鏡，乍看之下不怒自威。

　　不得不承認，他講課蠻風趣，語錄疊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日語課的共性，還是咱們這代人上課都不愛舉手發言，他的課總是死氣沉沉，而他自己有蠻活躍，一個人積極其他人圍觀的結果就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講臺下的大家好像在看耍猴……

　　我們低著頭，但是很認真地有在聽他講課。他突然好像很火大的樣子，拍拍講桌：“都往前看！書中沒有顏如玉，講臺上有個顏本立！”

　　我們上課的狀態與他一頭熱的性格完全不符，搞得他總是很生氣。他就使激將法、欲擒故縱法、制服誘惑法……各種法，來激發同學們上課的激情。

　　“你們看窗外，陽光明媚，春天到了，樹木都發情了，小鳥兒也發情了，你們也發情了……但是——你們是找不著對象滴……”

　　但是，這些辦法全都不奏效。

　　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他上課有個規律：如果前半節課很歡樂，后半節就指定不好過；要是前半節動怒、破口大罵，后半節就一定會很輕松……不管怎樣，上完他的課就像是撿回了一條命。也正因為這樣折磨人，小權兒才迎來了桃花運……

　　話說，咱這年代，不比之前。寫長長的信和傳小紙條追女孩兒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以前還有人寫情詩。憋兩天絞盡腦汁寫那么點窮酸，到頭來被人一毛錢一條短信搞定了。你上哪說理去……

　　我們這時，已是人人、QQ、微博的天下了。

　　要說現在的學生也是，兩人面對面，臉都憋紅了也說不出一句：一起吃個飯吧。其實在網上一個個的都是社交達人把妹高手。哪怕是：我們一起造人吧。也不見得就說不出來。

　　我和大學里的第一個女孩兒，就是通過人人相互熟悉的。

　　老顏可是網絡名人。每次他上完課，空間人人微博上的刷屏相關都是他。

　　而每次我都要回復一個人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