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結完婚后不久,張居正請求回家鄉安葬父親。張居正在報告上說,自己離開故鄉多年,一直沒有回去過,自從當上內閣元輔,任務艱巨,也一直沒有請探親假。這次皇上大婚完畢,自己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希望皇上能夠給一點假期讓他回去安葬父親的遺骸,也順便看望老母親。張居正寫得聲淚俱下,萬歷也不好意思不答應,便批準了。
張居正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這次回家真正叫做衣錦還鄉,所到之處,大小官吏都殷勤接待,甚至連襄王這樣的皇親國戚都出來迎接。張居正很感慨,對自己的兒子說:“你看,你以前還不想做官,想當什么體制外知識分子,現在知道當官的好處了吧?”搞得他兒子很不好意思,羞愧地說:“孩兒以前真是幼稚,不了解國情啊。”
當官好是好,但也有風險的一面。張居正還沒回到京城,就有人開始彈劾起他來了。彈劾者是戶部員外郎王用汲。彈劾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張居正父親的葬禮時,湖廣的大小官員都到了--這是在領導面前表現自己的好機會,平時想得這樣的機會都想不來的--但巡按御史趙應元居然放著這樣的機會不去。如果只是不珍惜這樣的機會也就算了,但人家都去了,就你趙應元不去,這就不只是不珍惜機會的事了,還涉及到對上級領導有沒有意見,滿不滿意的問題--人家張居正就要想了,你趙應元沒有來,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想到一個小小的巡按御史居然敢對自己有意見,張居正的心里就不大高興。當然,張居正這樣層次的領導不高興也不會象一般的老百姓那樣會表露在臉上,只是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他一哼,很多想拍馬屁的人就開始飛快地動起腦筋來,猜他為什么要哼,為什么哼得這樣的多姿多彩。有聰明的門客猜到了張居正哼的原因,便開始想辦法搞趙應元。幾個月后,終于找到機會,說趙應元不服從上級的工作安排,把他給開除了公職。
王用汲很氣憤地說:“張居正就因為這樣把人家給開了,還講不講道理?他仗著自己是元輔就可以這樣飛揚跋扈了?就可以胡作非為了?皇上你得給人家趙應元平反!”又從趙應元說到了以前被罷官的人,說這些大都是因為得罪張居正才被罷的官。王用汲說得激動,干脆教訓起萬歷來了:“皇上你為什么不自己主政?為什么不多學習多研究工作?為什么什么事都要交給張居正?你這樣做豈不是偷懶嗎?這樣做不行啊,既不能真正了解到基層的情況,又讓一些別有用心的大臣狐假虎威。”
這奏疏交上去時,張居正還在江陵。萬歷對王用汲的大膽很惱火,批示說:“這廝乃敢逞肆浮詞,越職妄奏,好生懷奸比黨,擾亂國是,本當重治,姑從輕,著革了職為民,再有這等的,并這廝重治不饒。”
張居正回來后,對王用汲的處分已經結束了,可張居正聽到這事以后,還是又怒又驚。怒的是,一個小小的王用汲竟然敢逆天行事,在皇上面前彈劾他,簡直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驚的有兩點,一是雖然只有王用汲一個人彈劾他,但可以看出在王用汲身后一定還有很大一批人在支持他,對自己有意見;二是王用汲彈劾其他的倒沒什么,可他居然說到皇上不親自主政,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不是在說自己篡了皇上的權嗎?任何一個君主最忌諱的就是這一點。想到這里,張居正的汗水就下來了。擦著汗,張居正對家里人說:“唉,這些年來我輔佐皇上,做得小心翼翼,就怕人家說我把皇上給架空了,沒想到還是有人抓這個把柄了。”
張居正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悶了一天,寫了份關于說明自己忠心耿耿的報告,題目叫做《乞鑒別忠邪以定國是疏》。在這篇奏疏里,張居正一反常態,從來不糾纏于細節的他,居然一點一滴地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來反駁王用汲。奏疏也寫得很好,很感人,回顧了自己與萬歷的深厚的君臣友誼,重點說明王用汲說萬歷沒有獨攬朝政是自己的原因,這是別有用心的挑撥和誣陷,要皇上明察。
本來奏疏的效果很不錯,讓萬歷看了很開心,覺得張居正這家伙還是很忠心的,可張居正年紀畢竟大了,腦筋不如以前想得周全,他在寫文章時出了點問題,居然說:“皇上你一個人高高在上,要獨自一人把所有的朝政處理好也不可能,當然要有人幫助。試看天下大臣,有誰能象我這樣幫助你?而你不把朝政交給臣又能交給誰?當年先帝臨終時拉著我的手,要我一定要好好把你帶長大,我如果不輔佐你,豈不是辜負了先帝的一片好心?”
萬歷在后宮看報告時本來還看得興高采烈的,一看到這里,眉頭就皺起來了,好半天不說話。在一旁的皇后和老貓都很關切地看著他。見他不開心,皇后就問:“皇上,什么事不開心?”
萬歷伸手摟住她的腰,說:“還不又是張居正。”
老貓這些天正有些吃皇后貴妃等人的醋,見萬歷摟住皇后的腰,有些不開心,氣呼呼地走開了。萬歷正考慮張居正的事,也沒有管它。
皇后又問:“張先生又有什么事了?”
萬歷說:“事倒沒有,只是他寫的這個奏章叫人看了不高興。”
皇后說:“有什么地方不對嗎?”
萬歷說:“你看,他居然說,我一個人沒有能力把整個朝政治理好,這是什么意思嘛?說我小時候不懂事,需要你來輔佐,這是對的,可我婚都結了,家也成了,還把我當小孩子一樣看待,這不是對我能力有懷疑嗎?我就不信沒了你張居正的輔佐我就治理不好國家。”
皇后還算明白事理,說:“皇上,這張先生也是好人,只是年紀大了,腦筋有些不清楚,考慮事情不周全,他大概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說法上值得斟酌,你倒不必放在心上。”
萬歷哼了聲,說:“我知道,否則還能讓他繼續做官?”頓了頓,又說:“我看,這張先生也該休息休息了。”
當然,萬歷這些話張居正不可能知道,他只知道萬歷在他的報告上批示表示對他的支持。萬歷說:“覽奏,忠義奮激,朕心深切感動。卿其勿替初心,始終輔朕,俾臻盛治,用副虛己倚毗至杯。”
張居正看了萬歷的回復,很高興,摸著胡子對人講:“看,皇上還是信任我的!”
可還沒有高興完,馮保就悄悄來找他了。
進了門,馮保說:“哎呀,張大人,你還這么高興!你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假不知道?”
張居正奇怪地問:“馮公公,什么事?”
馮保咽了口唾沫,說:“你知道皇上對你奏疏是怎樣說的嗎?”
張居正說:“知道,不是表揚我忠心嗎?”
馮保說:“張大人啊張大人,你還真蒙在鼓里了!”馮保把門掩上,湊到張居正耳邊,低聲把萬歷在后宮說的那些話告訴了張居正。張居正一聽之下,血壓馬上升高了,頭昏腦漲,忙伸手扶住桌子。馮保說完,又叮囑說:“張大人,這些話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啊,也千萬別說是我講的。”
張居正怔了怔,說:“馮公公,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馮保說:“你自己當心。”又匆匆走掉了。
張居正站在原地發了半天的呆,腦中一片空白。還半天,才嘆了口氣,說:“伴君如伴虎啊。”推開門,叫夫人把降壓的藥拿來。
吃完藥,張居正沉默半晌,對夫人說:“還記得我們家鄉的那條小河嗎?就是我們小時候常常去釣魚的那條。”
夫人說:“記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忽然想起問這事了?”
張居正說:“要是我不當官了,我們就回家鄉釣魚去。你愿不愿意?”
夫人說:“我隨你。怎么,出什么事了嗎?”
張居正搖頭說:“沒有,隨便說說。”
萬歷八年三月十二日,對萬歷來說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之一。這一天,他與兩宮皇太后及后妃一行,在眾大臣的陪同下,從京城出發,到天壽山祭祀祖陵。這是萬歷即位以來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去祭拜祖陵。祭祀祖陵的儀式完成,標志著萬歷已經成年,到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法律責任的年紀了。
這一年,萬歷十八歲,他象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打算和許多夢想,躍躍欲試,準備開始過一個輝煌的一生。
萬歷謁陵禮結束,回到京城,用抑制不住的興奮口氣對皇后說:“今后我就可以親自執政,不用事事都聽母后和張先生的了。”有人把萬歷這話傳給了張居正,張居正更感到有必要逐步減少自己罩在萬歷頭上的陰影了。張居正私下對人說:“還是老莊他們的話有道理啊,要功成而退,高位不可久竊,大權不可久居,我也應該讓一讓了。”雖然內心深處還是有些迷戀這元輔的位子,但張居正還是給萬歷寫了份奏疏,請求歸隱。在奏疏中,張居正滿懷感情地說:“九年來,我晝夜不眠,兢兢業業,為了先帝的囑咐而輔佐皇上,現在,年紀大了,氣血早衰,雖然吃了很多補鈣的和補血的藥品也不管用,年僅半百,卻也白發蒼蒼,老態龍鐘。近來在精力上也覺得有些跟不上,思想也有些僵化,跟不上形勢的發展,雖然想把事情做好,但往往力不從心。現在皇上你已經長大成人,圣明聰慧,大臣們也盡心輔佐,萬代的江山可以永保不衰了。我請求皇上開恩,準許我回鄉養老。”
萬歷看了這奏疏,覺得張居正還是很懂事的,知道該讓位時就讓位,不象有的人,老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當下就在他的報告上批了“同意”兩字。后來一想,覺得有些不妥:哪有人家一提申請就馬上答應的?豈不是讓人覺得你皇上早就巴不得人家走嗎?在大臣中一定會引起不好的看法。于是又把“同意”劃去,寫道:“朕垂拱受成,你豈得一日離朕?如何遽然歸政乞休,使朕惻然不寧。”
張居正看了萬歷的批復,苦笑了一聲,沒有說什么。回到家,張居正悶悶不樂,坐在書房獨自沉思。夫人見他不開心,便叫小孫子進去逗爺爺。平素張居正最愛這小孫子的,只要見他,沒有不樂呵呵地抱他玩的。可今日小孫子進來叫他爺爺,他只應了一聲,沒有什么高興的反應。夫人便說:“又有什么煩心的事了?”
張居正嘆了口氣,說:“我向皇上提出退休,皇上沒有同意,讓我繼續安心工作。”
夫人說:“這不是挺好?現在到處都在裁人,皇上不讓你走,說明很信任你。”
張居正又嘆口氣,說:“你知不知道霍光和宇文護的故事?”
夫人說:“不知。你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學的是理工科,歷史很差。”
張居正就說:“這霍光是西漢時的大司馬,輔佐宣帝近二十年,可宣帝在他死后,滅了他的全家。宇文護是西魏的大將軍、司空,先后立了三個皇帝,大權在手,威極一時,但最后還是被周武帝所殺。你說,他們這樣的人物最后都不免這樣的下場,我能不有所顧慮嗎?”
夫人倒吸了口冷氣,說:“沒想到這么復雜。”
張居正說:“所以我覺得還是趁在位的時候退下來吧,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不要搞到后來自身難保。”
夫人說:“說得是,那就趕緊退吧,不要再猶豫了。”
張居正聽了夫人這樣一說,馬上又給皇上寫第二份申請。不過,這份奏疏做了些妥協。張居正說,自己只是請長假,不算退休,只要皇上有事需要,他會隨叫隨到。
奏疏送到萬歷手中,萬歷很高興,說:“張先生是一個好人,連這點都替我想到了。”當下決定同意張居正退休回家。不過這樣大的事,還是要讓皇太后知道。萬歷便把張居正請求退休的事向皇太后匯報了。不料皇太后這些天正犯更年期綜合癥,心煩意亂,思路不清,沒有為萬歷的親政考慮,聽了萬歷的匯報,馬上說:“他張居正搗什么蛋,你不過才十八歲,一個小孩子,怎么能治理好國家?不行,起碼得到你而立之年了,張居正才可以離開。”
萬歷一聽,心里馬上涼了半截。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啪”地砸了個杯子,又“啪”地一腳踢飛一只椅子。皇后和貴妃們都不敢過來,只有老貓大著膽子過來。沒想到,從來不生老貓氣的萬歷今天象發了瘋,一腳把老貓踢開,老貓慘叫一聲,戰抖著竄出門去。
皇后和貴妃見老貓被踢,有些開心:“活該!平時以為跟皇上關系好,連我們都不放在眼里,今天吃癟了吧?看你還神氣!”但見皇上的怒氣這樣大,又膽戰心驚的,怕大禍臨頭。
萬歷在房里咬牙切齒地說:“三十歲!等三十歲,我還能干什么?你張居正居然還要干到我三十歲!我干你娘!”又罵:“我看這皇太后真是有毛病了,什么事都不懂,還什么都要管!我是你兒子,但我更是皇帝!我去你媽的!”又一腳踢飛了個金尿壺。
皇太后沒有想到,她本想讓張居正輔佐萬歷直到成熟的好心卻給張居正帶來了無窮的后患。
但張居正是聰明人,知道這里面的輕重緩急,開始有意識地退位。
這一年閏四月,河南巡撫周鎰犯了官僚主義錯誤,遭到六科的彈劾。由于周鎰跟吏部有些領導的關系較好,只得了個調往別處任職的輕處分。有人對此不滿,來找張居正,說:“張大人,你是最恨官僚主義的,這事這樣處分,恐怕不能服人吧?”
照張居正以前的脾氣,早就跳了起來,親自去過問這件事了。可這次沒有,張居正只是笑了笑,摸著胡須說:“是嗎?我看你們還是把這事向皇上反映反映吧。要相信皇上的判斷和處理,要相信皇上的公正和能力嘛。不要跟我說,我老了,管不了這么多的事了,皇上正是年輕有為的時候,處理事情比我正確英明。”
來告狀的人不知道張居正肚子里賣的是什么藥,但還是聽了他的,懷著一肚子的疑問向皇上反映了情況。萬歷聽了反映,覺得對周鎰的處分是太輕了些,當下將吏部的決定改了,將他革職處理。處理完畢,萬歷對張居正贊揚了一句:“張先生是我們朝中最懂事的人。”
反映情況的人聽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皇上為什么在處理完周鎰的事情后會表揚張居正。
張居正聽說萬歷對周鎰的處理后,馬上寫了封奏疏,說:“皇上,昨天吏部給我送了一份通報,說要把周鎰調往南京,我聽到了大臣們一些不同的看法和意見。今天聽說皇上已經把處分改成了革職處理,大臣們都說處理得好,臣等很仰服皇上的英明決策。近來,各地撫按官中實心干事的人少,如今皇上罷免了這人,那些不踏踏實實工作、不認認真真為老百姓排憂解難的人就不會不有所顧忌了。皇上英明,英明,真英明!”
萬歷看了張居正的奏疏,哈哈一笑,對身邊的小太監說:“張先生真是的,還跟我來這一套!拍什么馬屁嘛,只要他好好養身體,少操心,少管閑事,他就會萬事大吉的。”
這話不一會就傳到了張居正的耳里。張居正長長地舒了口氣,看著老婆,說:“現在你知道了吧,皇上其實是希望我不要插手太多的事,好讓他親自主政。知道他是什么主意就好了,他喜歡親自主政,我就讓他嘛,就怕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看來,以后我真的要少操些心了。”說完,想了想,又說:“你前久讓我跟著你去學打高爾夫,我還覺得沒有時間,現在可以天天去打了。入會和培訓是怎樣的?我明天就去報個名去。”
可張居正在朝廷里的威望太大了,他覺得自己退了,別人卻不這樣認為。萬歷九年六月,知府李際觀虛報財政收入一千八百石稅糧。本來么,朝廷里當官的有幾個不虛報的?大家都知道數字出官,不多報,怎么又當得上去呢?但這李際觀這家伙有些倒霉,保定巡撫跟他在一起共事時有矛盾,現在抓住他的這錯誤不放,一定想把他搞下去,一狀告了上來,還特地申明要讓張居正來處理這事,說:“我只相信張大人才會真正處理。”收到這奏疏,人們自然地交到了張居正的手上。
張居正當時正在郊外打高爾夫,收到這報告,有些不開心,將球桿支在地上,用帽子扇著風,說:“我不是早說過了嘛,有什么事,交給皇上處理。皇上英明正直,果斷堅毅,會處理好任何事情的。”
送奏疏的人解釋說:“保定巡撫特意要求請您處理。”
張居正不耐煩地揮揮手:“誰要求都不看!給皇上,要相信皇上。”
送奏疏的人只好回去了。
剛要走,張居正突然叫住他:“且慢。”
他以為張居正改變了主意,高興地回過身來。
張居正卻說:“你只需把奏疏給皇上就是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說。什么要我特意處理的話,絕對不可以讓第二個人聽到,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知道嗎?”
這人見張居正兇狠的樣子,嚇了一跳,忙說:“小的知道,請元輔放心。”
張居正揮揮手:“你回去吧。”
萬歷收到這奏疏后,將李際觀連降三級,又責備六科官員不認真履行職責,痛罵了六科的大小官員一頓。處理完畢,又叫人將處理意見送去征求張居正的意見,問:“張先生看看還有什么要補充的沒有。”
張居正在球場上揮舞著球桿,漫不經心地說:“皇上處理的當然沒有錯,不用給我看了。”還對來征求意見的太監說:“公公,你看我的球打得如何?”
太監回去以后,萬歷問張居正的反應。太監很不滿地說:“張大人敷衍了事,看都沒怎么看,就說他知道了,沒有什么意見。”
萬歷很關切地問:“哦?哪張先生忙著干嗎?”
太監氣呼呼地說:“還能干嗎?在打球呢!”
萬歷笑了起來,說:“不錯,不錯,張先生真打球了。”
太監見萬歷發笑,很奇怪,問:“皇上,張大人這樣敷衍您,您不生氣嗎?”
萬歷又笑了起來,說:“你不懂的,有的時候,我需要張先生認真,有時候,他還是不要認真的好,你們都不懂的。張先生為什么能當好元輔?就是他能把握好這個認真和不認真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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