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總有那么一段時間無事可干,我總是把它當成是老天爺給予的恩賜,是漫長生命中的假期,從《生活法制報》掃地出門,我并不急著去找一份工作,現(xiàn)在畢竟不同于剛剛畢業(yè),或者剛來北京的時候,身無分文為果腹憂,至少稻糧之困,暫時無虞。從報社拿來的二萬塊錢,我把五千塊錢寄回老家給我媽,讓她知道她兒子在北京好歹也能掙錢了,并不是她多需要這點錢,我只是想讓他們放心,他們的兒子已經(jīng)成大了,能獨立養(yǎng)活自己了。
剩下的錢,我樂觀地想,在我把它花完之前,應該可以找到一份值得奮斗的工作。
那段時間,我用手機和李豆聊天,聊聊報社的情況之余,打情罵俏。剛開始的時候,李豆說,又有人來投放廣告了。然后又說,又有人來說要拆掉廣告贊助了。她自己感嘆說,報社又回到之前的模式了,做著一點意思都沒有,真懷念那幾天激情燃燒的日子。
據(jù)說我們的改革倒真的給張有為添來了不少麻煩,被上級叫去喝茶不說,下級的檢察司法部門,也因為在那幾天稿子沒有上報,意見很大,他們才不管報紙好不好看,只關(guān)心自己單位的稿子有沒有刊登,能不能完成年度宣傳目標任務,紛紛打電話來問原因,讓張有為不得不苦口婆心無比窩囊低聲下氣就跟一孫子似的一一答復。也算為難這位老同志了。
又回到?jīng)]有工作的日子里,我在十三樓的陽臺上架起一張小桌子,看書讀報之余用文字來理順我“經(jīng)濟新聞學”的思路。雖然現(xiàn)在也有某些人在大學課堂里開有這個課,從我得到的相關(guān)內(nèi)容來看,太膚淺,太兒戲,太莫名其妙不得要領(lǐng),簡簡單單的事非得長篇大論。
我慢慢整理,看些書,也算是給前段時間瘋狂歲月的度假,我很喜歡一句詩:“玉在篋中求善價,鳳在釵頭待時飛”,如果你對自己的才華深信不疑,絕不慮藏身終南,耕田隆中,只要侍機而動,終能一飛沖天。短暫的《生活法制報》生涯,讓我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能量。
人貴自知,很多人喜歡把這句話理解成要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不要逞強啥啥的,事實上這實在誤解了這個詞的能量,它并不是說一個人要知道自己不行,不要不知天高地厚,為人低調(diào)點,該低頭時低頭,不要一天NB哄哄的。事實上其真義是一個人要知道自己什么行,什么不行。認為自己什么都行的,是蠢貨;認為自己什么都不行的,連蠢貨都不是。
人貴自知,而后自我定位,這對于一個人一生的發(fā)展來說,至關(guān)重要。
我肖鐵,要做一個傳媒大亨,要做一個報界之王,要做一個炒作教父。有一天,我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報紙,屬于自己的團隊,要通過文字讓這個世界瘋狂,翻江倒海,斬鬼屠神。
當我清楚自己要什么的時候,我決定開始出去找工作,非我目標,一律考慮都不用考慮。不要告訴我騎驢找馬,有的時候騎上去容易,下來就難了,可能一輩子都將就在驢背上。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千萬不能把自己一生的事業(yè),放在自己并不喜歡的事情上,那樣的話,可能一輩子自己都是白白地活,沒有豐盛的愛情,沒有瘋狂的事業(yè)。我要找就找對的,哪怕是一份看上去無比寒磣的事業(yè),但那應該是我可以窮其一生樂趣無穿的事業(yè)。
結(jié)果是投了數(shù)百份簡歷,經(jīng)歷幾十次面試,都沒有一個工作令我滿意。
那天下午,我剛面試回來,方一北抱著一堆東西回來。
我問:“一北,你把這些東西搬回來做什么?”
“我辭職了。”
“辭職?做得好好的,你辭什么職,你不知道工作難找啊?”
“知道,但是經(jīng)歷那次改革之后,現(xiàn)在做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了。老高、小敏和豆豆,也想辭職,張有為不同意,我管不了那么多,不干了,反正這個時代不會餓死人。”
“我懂了,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嘛。”
“對,就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方一北一邊放東西,一邊跟我說話。
“那行,你辭職了就先休息,我找豆豆去了。”
“你這重色輕友的家伙,我剛辭職丟了工作也不安慰一下我,就去找女人。”
“別廢話,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我沒猜錯,你狗日的明天肯定會去天津。”
方一北哈哈大笑,說:“鐵歌們,你可以去算命了,我還真是這樣想的。”
第二天,方一北果然去天津找郝佳去了,用他的話說反正辭職了,再找下一個工作之前,不如給自己先放個假,去會會女朋友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下星期回來。”方一北說。
李豆下班之后,我和她漫步回去。
她說她也想辭職。
我說不要亂來,我們兩個,不能誰也沒有工作。
李豆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然我早就辭職了。”
“嗯,等我找到新的工作之后,你再辭職,就算混得不好,我們兩個,至少不會餓肚子。”
“對了,你身上還有錢嗎?”
“差不多沒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都在努力找工作了。”
李豆從包里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遞給我,說:“給你的,今天發(fā)的獎金。”
“這不好吧。”
“嫌少啊。”
“不是,拿你的錢不好。”
李豆壞壞地笑起來,說:“花女人的錢,心里不舒坦,還是怕別人說你吃軟飯?”
“當然不是,你辛辛苦苦工作掙的,我花著心里不安。”
“就這個原因?”
“就這個原因。”
“沒有別的了?”
“沒有別的了。”
“想多了吧,我的錢可不是白花的,我知道肖鐵同學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就憑你在報社的這幾天就知道,現(xiàn)在就給我個機會,讓我養(yǎng)你,以后你混好了,你就養(yǎng)我。”
看著李豆的樣子,我忍不住抱她吻了一下,李豆說:“注意影響,這是人民首都。”
“人民首都怎么了,人民首都就沒有*生活啊。”
“流氓。”
李豆瞅著在我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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