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九、6000年　太平洋

　　一塊石頭，被人雕刻成佛像，整天香煙繚繞，接受人們的頂禮膜拜；如果他被用來當成一個石凳，被千萬個人的屁股摩擦乘坐，還得聞著他們屁股的騷臭氣味。

　　這就是命運。

　　最近，小鯊魚伊麗莎白的精力透支很厲害。

　　此時，伊麗莎白孤獨地在太平洋的水域里漫步，在思考著人生的大問題，他想在有限的生命中有所作為；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他是寡婦睡覺，上面沒有人，沒有當官的給撐腰；光棍睡覺，下面也沒有人，沒有群眾基礎，沒有選票。他只是一條普通鯊魚的孩子。

　　他感到很苦惱。

　　但是，有人說：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他相信這句話。他發誓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將來的做事原則是：不生氣，不眼氣，有權不客氣。

　　小鯊魚伊麗莎白在廣大的海域散步，看上去顯得十分渺小，他不過是一條普通的鯊魚，很普通的貌不驚人的小鯊魚。

　　出路在哪里？

　　他的精神又在透支。有時，他徹夜難眠，他似乎得了失眠癥，吃什么東西也感不到香甜，神思恍惚，做事也沒有興致，更不愿意參加集體活動。今天，他又被父母臭罵一頓，獨自跑出來。

　　小鯊魚抬頭望天，他看不見天，他想說蒼天啊，可是，他看見的只有水，除了水之外，還是茫茫的海水。

　　他突然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富人享受，窮人受苦的可恨的世界，我真想跟你們同歸于盡！”

　　突然，他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說道：“你真的想死？”

　　“是的，活著太沒有意思了，只能看著別人尋歡作樂在享受，我卻不能置身其中。”

　　“你想干大事之后再死嗎？”

　　“我只是一條小鯊魚，能夠干什么大事？”

　　“你可以干天翻地覆的大事，我一看你就不是普通的鯊魚，是能夠干大事的鯊魚。”

　　“你是誰？你在逗我玩兒？”

　　“我叫今天了，我沒有逗你玩兒，我可以幫助你成就大事，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讓你通過戰爭立功，并且當上大官，光宗耀祖，讓你們的家人揚眉吐氣。”

　　“真的？你有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很大，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但是，我這人說話算數，我說要幫助你，肯定就是幫助你，你想跟我干嗎？”

　　“行！可是，我不認識你，也沒有見過你，我父母告訴我，不要跟不認識的魚類交往。如今，壞鯊魚太多，怕我跟別的魚學壞了，玷污我們伊麗莎白家族的門庭。”

　　“我要干的可是大事，我再問你一遍，你干還是不干？如果你不干，我就找別的魚去了！這可是從天而降的大好事，別的魚想干還找不到呢。你干不干？”

　　“我干。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干？我怎么也得見你一面呀。”伊麗莎白擋不住誘惑，不明真相時就答應下來。

　　“我很小，你看不到我。”

　　“我的視力很好，能見度很高，在水里，我就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

　　“那你也看不到我，我只有一納米那么大，是納米波。”

　　“世界上有這么小的魚？”

　　“我不是魚，我是人，機器人。”

　　“機器人也不能那么小呀？我們國家的科技已經很發達，也沒有聽說設計出那么小的機器人，你在蒙我？”

　　“我是尼古達星球上的機器人。”

　　“你來地球干什么？”

　　“蒙人。”

　　“我們不是人，我們是魚，是水里兇猛的鯊魚。”

　　“在我的眼睛里，你們不但不兇猛，還很溫柔，我不想跟你說得太多，如果你愿意干，我們馬上開始，以后有時間，我們再相互了解，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好吧，到時候你別卸磨殺驢，把我坑了，你一拍屁股走人。”

　　“這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我太小，我決定在你的體內，你看，我進入你的什么地方比較合適？”

　　“如果你真的那么小，在我的什么地方都沒有關系，又沒有重量，你自己選地方吧，到時候我們能夠聽得見你說話，互相交流就行。”

　　“那好，我就先在你的眼角呆著，到時候，你也不用管我，我隨便溜達，好嗎？”

　　“好，隨你的便，你怎么方便就怎么來。”

　　“我們開始吧。”

　　“開始吧。”

　　小鯊魚伊麗莎白通過關系，終于找到他們國家的主席夫人，美麗不動人。他是鯊魚聯邦共和國兼三軍總司令三米多夫的第一夫人。

　　她好戰、咬尖兒、自私、虛榮，并且瞧不起在自己眼里看來十分懦弱的丈夫。

　　這天晚上，美麗不動人吃過飯，呵退別的奴仆，低聲對自己的丈夫說：“我要告訴你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親愛的夫人，你說吧。”

　　“你少給我來虛情假意的叫親愛的！”

　　“那我叫你什么？”三米多夫心中暗道：我叫你母老虎最合適，可是，我敢叫嗎？你不得把我給吃了？你的名字也不好聽，叫美麗動人還可以，你偏偏要標新立異，叫這個美麗不動人的破名字，找這個女人為妻，真是倒八輩子霉。

　　“什么事？你說吧。”三米多夫忍著怒氣，低聲追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你說的是什么事？”

　　“那面，也就是大西洋的睜一眼閉一眼要打我們，要對我們進行突然襲擊，核攻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們絕對不會打我們，只有我們打他們！”

　　“你這個傻帽！你為什么這樣自信？人家馬上就要對我們進行突然襲擊，你還蒙在鼓里不知道？你這個國家主席是怎么當的？還得讓我整天為你操心。”

　　“這么大的事，你聽誰說的？”

　　“外面已經哄哄亂嚷了，也許全國就你一個人不知道，隨便找來一條鯊魚，他都知道。”

　　“我不信。”

　　“那好，你等著，我找一個小鯊魚來，你問他，你這個被人蒙騙，被人架空的三軍總司令，簡直就是個白癡，什么也不知道！”說著，美麗不動人揮揮手，將在遠處游蕩的小鯊魚叫來。

　　“夫人，你在叫我嗎？”

　　“對。”

　　“您有什么吩咐？我愿意為你效勞。”

　　“你叫什么名字？”

　　“伊麗莎白。”

　　“你聽說過沒有？大西洋鯊魚合眾國要打我們？”

　　“聽說了，早都聽說了，撿糞的老蒜頭告訴我的，后來，我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這么說，他們有可能使用最先進的核武器，對我們進攻，說是要統一全世界，在整個世界建立一個鯊魚聯邦共和國。”

　　“誰當國王？”

　　“當然是既得利益者睜一眼閉一眼啊。”

　　“外面都這么說？”

　　“對呀，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要打仗了，有的開始搬家，有的開始準備武器自衛，有的在挖地溝、挖地道，找隱蔽的地方。”

　　“好了，伊麗莎白，你下去吧。”美麗不動人說道。

　　“再見，美麗的夫人。”伊麗莎白恭維道。

　　房間里又恢復肅靜，美麗不動人對丈夫道：“怎么樣？聽明白了嗎？隨便找一個小兵，都知道這件事，真可笑，就你一個人不知道。還不準備打？迎戰他們？”

　　“我真不理解……”

　　美麗不動人突然大聲道：“你這個窩囊廢！人家都要欺負到我們家門口了，你還無動于衷？還等著他們在我們的頭上拉屎呀？你這個膽小鬼！虧你還是男人！你再不準備打，我就派人指揮這場戰斗！好老娘們兒也比你強！”

　　“道聽途說，不可輕信。我可以召開個軍事擴大會議。秘書長，馬上召集有關人員來我這里開會。”

　　很快，身帶軍事官銜抗著杠或者星的鯊魚，都應召來到三米多夫的辦公室開緊急軍事會議。

　　鯊魚聯邦共和國國家主席兼三軍總司令三米多夫主持會議。他掃視一下在座的鯊魚，然后，用沉穩的聲音說道：“把同志們找來，是有一件事跟大家商量。”

　　辦公室很靜，鯊魚都不約而同地用眼睛看著他們的最高領導。

　　“同志們……”三米多夫說到這里，又停頓下來，他突然看著情報局長糊里糊涂，說道：“我的情報局長，你有什么情報要報告嗎？”

　　情報局長糊里糊涂道：“沒……”他想說沒有，但是，他突然聽到自己的腦袋里有人說道：“你不能說沒有，你得說有，你是情報局長，否則，就是你失職，你得先對他說，大西洋的鯊魚馬上要進攻你們，你們必須做好準備。”

　　“我不能隨便說話。你是誰？”

　　“你不蒙他，對他說假情報，他就要撤你的職，你要當官，就得說假話，二者只能選一個，你必須馬上做出決定，我剛從他的腦袋里出來，你不說出兵打仗，他就撤你的職，你沒有時間考慮了！”

　　糊里糊涂嚇出一身冷汗，他抬頭看著三米多夫的目光，他感到這個看不見的人說得對，三米多夫正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他。

　　“主席閣下，我得到一個情報，就在剛來的路上得到的，我想，還需要確認。”

　　“不必了，我們在這里開的是高層會議，保密程度沒有問題，大家又都是內部可以信任的同志，你說吧。”

　　“我得到情報，大西洋的鯊魚要攻擊我們。”

　　“為什么？”

　　“獨占這個世界，占領太平洋廣大溫暖舒服的水域，獨霸世界，睜一眼閉一眼國王有野心，要稱霸世界，寰球同此涼熱！”

　　陸軍海戰隊隊長從沒勝過立即反駁道：“不可能！他們沒有實力跟我們對立，他們軍事上也不占上風，武器落后，科學落后，設備落后，管理落后，思想落后……”

　　ＡＰ區維持會會長喜馬拉雅山是這一地區的主要人員，擅長阿諛奉承，得到三米多夫的重視，是國王的近臣，他有恃無恐，沒等陸軍海戰隊隊長的話說完，就反對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他們的思想并不落后，他們都是有遠大志向的鯊魚，落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危機意識，自大，自我感覺良好，不鼓勵創新，過去，在陸地上，有很多歷史上的典型，比如，在中國，共產黨的小米加步槍，就打敗了國民黨的飛機大炮；在法國，手無寸鐵的人民，攻占巴士底監獄；弱小者戰勝強大者的例子很多，舉不勝舉。”

　　三米多夫欣賞地點點頭。

　　這小子說話就是有勁。

　　糊里糊涂道：“我認為，防人之心不可無，恨人之心不可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們得早做準備，以免被動。”

　　三米多夫道：“就這么定了，我肚子不舒服，好像要拉稀，我得去衛生間，糊里糊涂，你這個名字也不好聽，別糊涂了，趕緊把這事搞明白，我們本來應該打他們，統一祖國，統一我們鯊魚國，都是一個種類的鯊魚，為什么還分兩個國家？可是，他們竟然敢比我們先動手，那我們豈能束手待斃？那就整死他們！具體的事你們去研究，情報局長搞情報，確定下來后，陸軍海戰隊隊長從沒勝過，任先頭部隊司令，別為這個事情再開會了，我討厭總開會！散會！從沒勝過，你的名字也不好聽，以后得改個名字。”

　　鯊魚國王說完，自己急匆匆去衛生間了。

　　從沒勝過沒有走，他對糊里糊涂說：“你的情報準確嗎？”

　　“準。”

　　“我怎么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這就是我比你高明的地方，我的情報人員，遍及世界各地，我比你聰明，所以我才當上局長，你只是個隊長，明白嗎？”

　　“我不明白。”

　　喜馬拉雅山走過來，對他們道：“你們說這些沒有用，趕快去落實司令的指示去吧，不要貽誤軍機。”

　　“你這條鯊魚，少來這一套，你不就是會溜須拍馬上去的嗎？告訴你，我當官的時候，你還是無名的小鯊魚，在我面前，你少用這種口氣說話！”

　　“我這是對你們好。”

　　“謝謝，不必你費心！”

　　“那好，以后有什么事，我再也不管你們。”喜馬拉雅山生氣地說著，大幅度擺著尾巴，走出門去。